第3章
因为是内侍,即便身形和旁人相比一般无二,但声音还是能听出几分差异。余窈却以为面前的男子受了风寒,关心地询问要不要使人唤一个大夫,“江面寒气重,你,你是身体不适吗?苏州城中有一位牛大夫,医术高明。”
常平当即顿住,略显阴柔的一张脸浮现出几许复杂,他垂下眉眼,道了声不必。
身体不适,呵,居然会有人把他这个阉人尖利的声音当做了身体不适………
“那我让戴婆婆去煮一锅姜茶,你喝一些出出汗,”余窈觉得这人是不想麻烦自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姜茶不费功夫。”
“……余娘子唤我常平就好。”
“嗯,常平。”少女点点头,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另一个方向,还有一个人,她还不知道是谁。
“黎…护卫从京城一路护送主子到苏州城,武力高强。”常平眼眸闪了闪,将堂堂武卫军郎将说成了国公府的一个护卫。
“黎护卫可真厉害,郎君没有为歹人所伤一定是因为黎护卫的保护吧。”余窈当即对着人夸奖起来,羡慕地想着要是父亲的身边也有一个武力高强的护卫,说不定父亲和母亲都还能陪伴在她的身边。
黎丛的耳力不错,原封不动地将每一个字听到耳中,冷硬的面容暗暗生出一分波动。
“守卫主子是黎丛的职责所在。”他冷不丁地开口,吓了沉思中的余窈一跳。
少女耳尖红了红,随后小声地感慨了一句,“国公府果然是国公府。”
未婚夫的身边看着都是些才干出众的人,大伯父在下人和族老们的面前那么威风可身上的气势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不过。
当然,未婚夫是最厉害的。
她默默地握住了自己的那块玉石,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
余窈的大伯父回到府里,汪氏和从白鹭书院赶回来的长子已经等候他多时。
看到只有他一个人,面色隐隐发白,就知道事态并非是他们想的那样顺利。
汪氏是最先着急的那个人,她腾一下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一眼屋中的下人,待那些人都急急忙忙地退下去,又快又厉地开了口,“见老爷这般神色,莫不是根本就没接到世子,或者世子对窈娘不满意?”
“浑说什么。世子何等出身,既然已经传了信过来,岂会故意捉弄我们。人,当然是顺顺利利地接到了。”余老爷呵斥一声,让汪氏住口。
“父亲息怒,母亲也是因为关心失了分寸,”余家长子余昌孝见势不对,含笑为余老爷倒了一杯茶,接着说道,“父亲既然接到了世子,为何不见世子的人影?”
余老爷喝了一口茶才压下去那股心悸,“方才世子就在府门外,我让管家将正门都打开了,但世子身份尊贵,身边的随从也众多,我也是恍惚才想到住在我们府上不大妥当,于是请世子住到了城东。城东的宅子毕竟空着,清静。”
他一番解释,汪氏勉强没那么着急了,于是问道,“窈娘呢?怎么也没看到她。”
“世子对窈娘十分喜爱,将人留在了城东。”余老爷的神色放缓,有这么个攀上高门的亲侄女在,他以后在苏州城的底气就足了。
留在城东了?
汪氏的眉头紧皱,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散发出一股严厉的气息,“她与世子有婚约不假,可到底还没有成婚,孤男寡女传了出去,未免有损我余家的颜面。”
“母亲多虑了,城东的宅子不是三叔的吗?那可是五妹妹的家。”
“就是,那么多人怎么叫孤男寡女了?你的眼皮子不要那么浅,趁世子在苏州城停留的几日,多给我余家添添光才是正道。”余老爷又喝了一口茶,忽然让长子找出一份帖子出来。
余昌孝看了一眼,帖子是很寻常的吃酒,他们家每天都能收到好几份,也大多不会去。
“父亲这是何意?”他略为不解。
“你啊,还需要好好地历练历练,”余老爷得意地一笑,命人给送出这帖子的人家回过去一份重礼,“就说家有从京城前来的贵客,实在不敢走开。”
他保证有了这一句话,全苏州城的目光就会聚集在他余家这里。
余昌孝恍然大悟,笑着点头,“不仅如此,恐怕儿子也得往书院那边递一个口信。”
白鹭书院虽是文风鼎盛之地,才子众多,但能出来得授官职的人寥寥无几。
镇国公世子,太多人想攀上关系了,幸运的话就能少走许多弯路。而他即将就会成为世子的舅兄,日后在书院的地位还不是水涨船高?
“孺子可教。”余老爷捋着胡须,暂时将对世子的畏惧埋在了心底。
汪氏看着他们父子两个的反应,不好再批判余窈的不是。
一时又有些恍惚,以后那个寄居在府里在她面前乖巧安静的小姑娘居然就要成为她巴结的存在了?
第007章
第七章
日暮黄昏,橘红色的晚霞映着轻薄的窗纱,为室内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辉。
男人蓦然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头顶上淡绿色的莲纹床帐,过了一会儿他从床榻上坐起了身。
鼻间萦绕着一股微甜的香气,他的神思无比的清明,眼前立刻就浮现出白日那场随心的戏弄,以及少女那张含着依赖的粉白小脸。
也知道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屋中很安静,男人半阖着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难得享受了这片刻的闲适。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站起身,抚平了深红色的衣袍,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每走一步,耳边的声音也就越清晰。
“常平,你在郎君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了呀,怪不得郎君到苏州城也要带着你,郎君一定十分看重你。”
院中,余窈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挨着内侍坐在石凳子上,正在说话。
萧焱看到人的同时嗅到了淡淡的姜茶的气味,他停下了脚步,半倚着房门,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了少女的侧脸。
他有些饿了,而她看上去很好吃。
晚霞下的少女脸颊雪白透着粉红,他捏过她的手,柔腻的触感很不错,咬上一口说不定还能尝到甜甜的滋味。
“五娘子说笑了,服侍主子是我的本分,无所谓主子看不看重。”常平明知道她在和自己套近乎,可眼中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缕浅淡的笑意。
因为她的小心机不令人讨厌,眼神与宫中的女子相比格外的清澈干净。
一眼就叫人看透,清凌凌的没有藏污纳垢。
“不不,你和黎护卫一定是最得郎君看重的人。如果不是的话难道他身边还有别的人吗?”余窈偏着头,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睫毛,后面的那句话问出来后,脸颊很快就红了。
她有些想知道未婚夫的身边都有什么人,那些人中有没有郎君喜爱的女子……
堂兄虽然还没有成婚可过了明路的房里人就有好几个,她听绿枝提过一嘴,那几个通房还时常争风吃醋来着。
未婚夫的身份是尊贵的公府世子,算算时间也已经及冠了,他的身边会有多少个美貌的通房婢妾?会不会数也数不清,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余窈一边有些心虚自己问出这句话,一边又有些失落于未婚夫可能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的纠结就连立在一旁的黎丛都看出来了,黎丛皱着眉头回想了一遍镇国公府的情况,刚要出声又突然意识到她口中的郎君根本不是镇国公世子,心下生出些许烦躁。
他杀过人抄过家也做下过损人不利己的事,但就是没有骗过人,尤其还是一个性情乖巧与他们无冤无仇的小姑娘。
也就常平,在宫里多年,心是黑的。
黎郎将冷冷地咳了一声,提醒那边面白心狠的内侍不要太过分,好歹人小娘子还亲手为他们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姜茶。
然而就在他提醒过后,一道飘忽的轻笑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黎丛心神一震,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俯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另外一边,常平神色微变,也快速收敛了眼中的笑意,恭敬站起身来。
他们的变化等到余窈察觉到的时候,男人已经迈着不慌不忙的步伐走到了她的身边。
殷红的薄唇悄悄地贴近,“你想知道啊?可是知道的越多死的也越快。”
幽幽的语气冷不丁地让余窈整个人僵住了,她的耳后竖起了寒毛,受惊一般地往后退去。
可能是因为动作太急切,太慌张,她的双腿刚好撞到了坚硬的石凳子上。
剧痛之下,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看到少女泪眼朦胧的模样,萧焱叹了口气,拿起石桌上的那杯姜茶,“我竟这般吓人么?怪不得有人宁愿坐在这院中说笑也不愿意看一眼在房中的我如何。”
闻言,常平当即脸色大变,俯首请罪,“余娘子以为属下受了风寒,故而才使人煮了这姜茶,还请主子恕罪。”
萧焱似笑非笑,目光从内侍的身上移到少女的脸上。
“这么会关心人,看来我这桩婚事不会错了。”
他语气和煦,像是在夸赞少女贴心。
余窈听见了,忍着痛嗯了一声,在心里道未婚夫满意这桩婚事,她也是的。
“郎君,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膳食。”她将突然的惊吓当做了意外,一瘸一拐地张罗人传膳。
鼻头虽然还红红的,但眼泪已经不往下落了。
萧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忙活的身影,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确饿了。
膳食摆好了一桌,他净过手后优雅地坐了下来。
余窈犹豫着坐在了他的手边。
对此,男人只撩了一下眼皮。
“郎君,这些菜色都是苏州城的特色,你觉得怎么样?”用膳的只有他们两人,余窈开口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这也是她第一次和陌生的男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用膳。
“没胃口,不怎么能吃下。”萧焱摇摇头,只随便吃了一口就将筷子丢到了一边。
他恹恹的模样让余窈也顾不得用膳了,未婚夫坐了那么久的船又遇到了歹人,不吃东西的话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她想了想,挑出了一些味道特别清淡的菜蔬,撇去油荤,放在未婚夫的面前,“郎君,你吃这些,府里还有放凉的果子,我去拿来。”
边说她就真的起了身,哪怕自己才吃了没有几口。
萧焱呼吸一顿,垂眸看着挑好的菜蔬,重新拿起了筷子。
一场晚膳用完,他很意外的吃饱了。
感受到腹中的满足,男人挑了挑眉,笑吟吟地给了少女一个好脸色,“你果然很会关心人,我真感谢母亲为我寻觅了这么合心意的一桩婚事。”
闻言,余窈受宠若惊地弯起了眼睛,这一次她说出了声,“我也觉得郎君很好。”
烛光之下,萧焱的笑意更深了。
这天夜里,余窈睡在了父母生前院子的厢房中,她劳累了许久,睡的很香。
另一边,却有太多人难以入眠。
黎丛被吩咐去调查苏州知府,常平默默地站在房中,看他们的陛下对着烛光不停地摩挲一块乳白色的玉石。
这块玉石他认识,是陛下登基前夕镇国公双手捧着献上的宝物。
据说,此玉石有安心静神之奇效,凡是贴身佩戴它的人不仅能够缓解因暴怒引发的头疾,而且还能使人晚上的睡眠变好。
陛下欣然收下,之后就一直系在手腕处未曾拿下来过。
根据常平的观察,自陛下佩戴这块玉石后,发怒的次数是比从前少了很多。也就是这次追击佞王,玉石的作用才变得微乎其微,今日之前,陛下已经数日不曾安睡。
却没想到此物居然是余娘子同镇国公世子的定亲信物。
“镇国公那个老东西将他儿子的定亲信物都给了朕,无端让朕欠下了一桩婚事,你说,朕是不是该将人带回去京城问镇国公府的罪?”
萧焱微微一笑,笑容里面充满了恶意。
常平愣了一下,没有应声,他知道陛下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复。
“镇国公府喜欢背信弃义,可谁叫朕最是信守承诺呢。”
他感慨不已,盯着烛光下的玉石慢慢勾起了唇。
***
次日一大早,余窈还在梦中就被婢女绿枝唤醒了。
绿枝一脸着急,和她说苏州城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啊?”余窈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在她看来,未婚夫到苏州来就是最大的事。
“知府大人昨夜被武卫军的人抓走了,连夜下了大狱,奴婢今日和戴婆婆一同出去买菜,城中都传的沸沸扬扬。”
绿枝和戴婆婆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匆匆忙忙地回了府,菜也只买了一半。
只因武卫军的赫赫威名,传闻中凡是被他们抓走的人,一定会被掘地三尺,只要有牵扯,就都逃不掉。
而自苏州知府上任以来,余家多次与其亲近,绿枝唯恐武卫军查出些什么,牵涉到大老爷,随后波及到娘子的头上。
听她这么一说,余窈小小地摇了一下头,并不如何担心。
“大伯父和大伯母只是讨好送些银钱,那刘知府到苏州不过一年,也没帮过余家的忙。大伯父应当不会被定罪,否则苏州城大半商户都要入狱了。”
她对刘知府被抓走下狱的事很开心,武卫军动手,刘知府肯定没有翻身的余地。
日后他就再也祸害不了好人家的姑娘了。
因着开心,她千挑万选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鲜艳的色彩映衬之下,更显得少女肌肤白腻,一双莹莹星眸妩媚动人。
“娘子难得穿这样的颜色。”绿枝看呆了一瞬,回过神后连忙将一只同色的水玉步摇插在她的发间。
“郎君是镇国公世子,我、日后都要如此打扮,不能被人看轻了。”余窈喜欢未婚夫的华美,反过来也希望未婚夫能喜欢上她。
她美滋滋地出了房门,可走了才一小段路,整个人就像被定住。
所有的欢喜顷刻之间化作了惊吓与恐惧。
就在她前方的不远处,一具尸体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肥胖的模样,是刘知府。
第008章
第八章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防备地看到人死后僵硬的尸体,脸色变得惨白。
尤其刘知府的眼睛还睁着,空洞地看向一个地方………
同样目睹到的绿枝被吓的发出一声尖叫,“死人,娘子,我们府里怎么会有死人?”
“……我,我也不知道。”余窈手脚冰凉,心里有一个声音提醒着她赶紧离开唤人,但她还是忍着惊惧向前走了两步,贴近去看刘知府的死状。
她想知道刘知府究竟是什么原因死掉的,绿枝方才不是说人被武卫军抓走了吗?
她大胆地伸手出去,惊得绿枝睁大了眼睛。
但就在余窈的指尖即将碰到刘知府尸体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掌牢牢箍住,身体也被不容拒绝的力道往后拽去。
少女略带迷茫地抬头,看过去,撞进一双冰冷的黑眸中。
“喜欢碰脏东西?”萧焱眉梢微扬,看她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嫌弃与怒意。
余窈愣了下回过神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飞快地摇了摇头,“才不是,我只想看看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的反应有些讪讪,没想到会被未婚夫看到,又有些疑惑未婚夫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愤怒。
“我不喜欢脏东西,知道吗?如果你拿碰了脏东西的手来接近我,我会把它砍掉。”男人看出她的疑惑,冷冷一笑,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股森森的寒气。
余窈一惊,忙不迭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记住了,郎君不喜欢。”
她的眸中映着未婚夫高大的身影,心道未婚夫原来还喜欢恐吓人。
她怎么会相信未婚夫真的会砍掉自己的手呢?一定是未婚夫故意逗弄她才这么说。
铺垫好心情,她的脸色也没那么白了,反而因为自己的手腕被男人握住,浮现淡淡的粉色。
而且,她和未婚夫靠的也很近,近到能听出未婚夫的呼吸声。
顺着她的目光,萧焱看到了一截纤瘦雪白的手臂,只要他略略用力,脆弱的腕骨就能被他捏碎。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蓦地将余窈的手腕松开。
萧焱发觉少女的所思所想真的很有意思,在他阴测测地威胁要砍掉她的手时,她不仅不怕他,居然还以为自己在和她亲近。
瞥了一眼她肌肤上的红痕,他的语气变得温和似水,笑着转向不远处沉默不语的黎丛,“既然本世子的未婚妻想知晓人怎么死的,你过来看一看。”
黎丛低声应下,目不斜视地上前。
顶着余窈害怕又好奇的视线,他将尸体上下翻了一遍,一脸寡淡地回答,“他身上有拷打的痕迹,脖间有紫青淤痕,舌与眼外突,应当是被活活绞死的。”
“怪不得他的眼睛一直睁着……”余窈听到人被绞死,恍然大悟,但随即她的唇抿了两下,犹豫着开口,“死就死了,怎么尸体会在这里?”
她澄澈的眸子看向黎护卫,戴婆婆等老仆发现不了端倪,镇国公府的护卫们那么厉害,应该听到动静了吧。
“当然是我命人做的,武卫军同我有交情,我一说这个刘知府与我有仇,他们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将尸体交给我了。”
萧焱冷睨着她眼巴巴向黎丛询问的模样,面前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毕竟谁叫他那么胆大包天敢觊觎我的未婚妻呢?”
“看到他的尸体,你不开心吗?”
余窈莫名从他的笑容中读出几分不悦,表情有些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未婚夫生气了。
“开心,郎君能为了我与武卫军周旋,我当然开心。”余窈半垂下头,为了避免未婚夫继续生气,做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
那双含着妩媚的眼睛一旦被眼睫遮住,少女的清纯就最大限度地凸显了出来。
很少有男人能够抵抗。
萧焱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她颈后的肌肤移到盈盈可握的腰肢,随意摆了一下手命人将刘知府的尸体移开,“所以呢?”
“啊?”余窈一开始没有明白未婚夫的话,粉唇微微张开。
“武卫军人人心狠手辣,我冒着危险与他们打交道,为你欠下一桩人情,所以,你打算怎么回报?”男人理直气壮的态度使得他身后的黎丛和常平等人都垂首屏息,他却光明正大地欣赏着少女从耳尖到颈后红透的一片。
泛着红的肌肤薄而透明,看起来很好咬。
“……我不知道如何回报郎君。”因为羞意,余窈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她鼓足勇气,仰起头对上未婚夫好看的眼睛,嗓音软绵绵的,小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郎君想要什么,和我说就好了。”
只要她有的,她一定会给的。
少女的眼神真挚,萧焱与她对视了几瞬,笑吟吟地朝她招了招手。
余窈看着他脸上的笑,鬼使神差地走近,下一刻她的颈间传来了一股刺痛。
她的未婚夫,俯下身咬了她一口。
………
刘知府的尸体被移走了,余窈魂不守舍地往花厅的方向走着,满脑子都还想着方才的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起码当着绿枝和那么多护卫的面,她与未婚夫竟然,竟然那么靠近,未婚夫还抓着她的肩膀咬她。
按照大伯母的话,他们就算是有了肌肤之亲……还被那么多人看在眼中。
虽然她与未婚夫有婚约,可余窈心中的羞耻还是一波一波地往上涌,直到坐在花厅里面,她都不敢看未婚夫一眼。
花厅是用来用膳的地方,她直愣愣地坐下来,连早膳的香气都几乎闻不到了。
迟迟地没有任何动作,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在发呆。
身旁清甜的香气散过来,萧焱用锦帕慢慢地擦拭手指,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花厅中都没有动静。
他偏过头,视线落在那道清晰的牙印上,心情倒很好,“不吃么?不吃的话就全都倒了。”
他微笑着开口,余窈如梦初醒地拿起了勺子。
“这么些吃食很贵的,加起来要三两银子,不能倒了。”自从父母双双不在了以后,余窈花用比较仔细,三两银子她舍不得扔了。
她轻声和未婚夫解释,语气中透露出一缕难为情。
未婚夫家大业大,身份尊贵,肯定会觉得她小家子气了吧。
然而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向未婚夫时,却并未在未婚夫的神情中发现轻视,相反未婚夫正在不慌不忙地用着和她面前同样的羹汤。
长指如玉,一时比白瓷的勺子还要引人注目。
余窈控制不住地被吸引,看了一眼又一眼,不知不觉间自己的那一碗羹汤见了底。
紧接着她察觉到未婚夫的注目,急忙伸手指了指一笼玲珑剔透的点心,“郎君,这是用鱼虾做的,味道可好了。”
“看着不错。”萧焱矜慢地点点头,示意她挟过来。
……一顿早膳慢慢悠悠地用完,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而这座位于城东的宅子外面,有些人已经等的焦急难耐。
第009章
第九章
刘知府连夜被武卫军的人抓走,苏州城中凡是跟他有牵扯的人都坐不住了。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成为武卫军的目标。
一有不好,可是会家破人亡的啊。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自觉不好的人就不约而同地带着重礼到余家拜访,奢望着余承康能透漏给他们一些消息。
余承康就是余窈的大伯父,在苏州城众多的富商中也算排得上号。主要是余家经营的香料等生意实在有名,苏州城乃至周围的城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