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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既然她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干脆也将话说出来罢。

    “我何时说过你惹了我不开心?”

    周拂宁没应。

    “我也正有不解,还请晋和公主解释一番,北齐临阳后,你就开始躲着我,是为何?”

    周拂宁紧紧抿唇,不料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他何以会在意这些?

    她也不多说,只道,“我的那枚玉佩,可还在王爷手中?”

    秦越眼眸沉下来,她只需一句话,他就已经了解一切,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直在被利用,所以才会疏远他。

    可他从未想过伤害她,不然以他的手段,有周拂宁在手,他是断断不可能只用一块死物去引人的。

    “我可以补偿你,只要你说一句,我定会让太后为冰窖一事给你一个交代。”

    周拂宁的手指在被褥下搅了起来,“我不需要。”

    得罪太后于他是没什么,可她日后是要在太后手底下生活的,沈太后年岁不大,至少还要活二三十年,四五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我会护着你。”

    知晓她的担忧,秦越又道。

    “我不需要。”

    周拂宁再次果断拒绝,秦越微微有些恼了,语气加重,“你以后不一定要困在这深宫中,只要你不愿意。”

    “谁会问我愿不愿意?我根本没得选择,从我自请和亲开始,我就没得选择。”

    周拂宁的语气也终于不再平静,“王爷你生来众星捧月,权势高位皆有,怎么会理解我这样的人的处境?”

    秦越总是激她,她骨子里的不驯也终于发作。

    “我若是真不理解,你早就没命了。”

    她发狠,秦越反倒缓和下来,淡声道。

    他不理解,她就会死在平城外那场刺杀中,甚至于,她连北齐皇城都出不了。

    周拂宁忍了许久的泪意,终在此刻坍塌滑落,冰冷的脸上忽然划过温热,她连忙用手抹去,鼻子也不敢吸,因她不想在落下风时又被对方瞧见这狼狈无用的模样。

    可秦越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的手一紧一松,终是忍住了伸出手替她拂泪的想法。

    “你道我为何会多次救你?你以为你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就能活下去?”

    “不,你错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同情弱者。”

    “你一直都在逃避。”

    像告诉周拂宁是北齐帝派人刺杀她一样,秦越再一次拿起刀子无情戳入她的内心,她筑墙的高墙盔甲一击即碎。

    可周拂宁不是没有自尊心,她的脑子已经被眼前状况搞得一团糟,说话把握的分寸是一分也不留。

    “我做什么怎么做都不要你管,请你离开。”

    秦越心疼,却也恼她不争气。

    “谁爱管。”

    说罢,他当真离去,东偏殿内恢复静谧一片,只剩下窗外传来的虫鸣声与风啸声。

    周拂宁心想,看来又要下大雨了。

    果真外头响起淅淅沥沥的雨点击地之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以至于她的小声呜咽无人听见。

    哭得累了,周拂宁也再次昏沉睡去。

    第二日她醒来,先觉脑内一片空白,而后记忆逐渐席卷来。

    那不是梦,秦越当真深夜来过,二人都脱离了平日里的身份,一起说了许多话,平静的,规矩的,无礼的,放肆的,无一不有。

    可她印象最深的还是最后她与秦越那段对话。

    天啊,她一定是昏头了,才会对他说出那番话,她不禁想揍自己一拳。

    平日里不是极忍得了吗?为何他才说了那么几句话,就将她逼急,不管不顾起来?

    昨夜秦越也一定是因为深夜脑子不清醒才没发作,可日后总免不了见面,他一定会记仇于心。

    秦越能救她,亦能杀她,就是秦珩也不一定保得住她,她可如何是好?

    顿时,周拂宁悔得抖了抖脚。

    瑶欢听见她在里头的动静,便推门进来,春玉等人也随之端了热水来,要替她梳洗。

    “呀……”瑶欢惊叫一声,瞧着她眼下一片乌青,问道,“公主的眼睛怎么了?”

    周拂宁瞧春玉一眼,春玉立刻拿了镜子举到她面前。

    镜中的她形容憔悴,一双眼肿了起来,定是因为昨夜哭过。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瑶欢也不好再问,伺候她梳洗完毕,再将汤药端进来,喂她服下。

    “公主,平亭大长公主来了。”春玉来禀。

    周拂宁越过屏风迎出去,还未拜倒,就被人扶住了身子。

    “公主仍在病中,无需多礼。”

    竟是平亭大长公主亲自将她扶起,今日的她与昨日初见全然不同,少了锋利,多了柔和。

    “劳大长公主挂心,晋和无碍。”

    二人入座,平亭大长公主仍是没有放开她的手,“昨日多少是我冲动了。”

    她昨夜亦是辗转反侧至半夜,思来想去都不对,她是听沈太后说起周拂宁不知规矩,不仅没有一国公主的矜贵,反而一派烟花女子的做派,只会扮柔弱勾人,让她想起一些往事,一时冲动不忍,便有了要她亲自去取冰这一幕。

    可她万万没有使人锁她在冰窖的凶恶想法,偏偏又这么巧,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害周拂宁,这岂不是最大嫌疑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她回过味来,她这是被沈太后利用了,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沈太后就是瞧她刚从洛城回来,对盛州事不了解,才好利用。

    从前她就没多喜欢这个皇嫂,只看她身份才有几分敬重,眼下是彻底将她惹恼了。

    昨日秦越来看她,将事情解释清楚,又说了几桩自周拂宁抵达盛州发生的事,她明白为何周拂宁是一副柔弱性子,莫说是秦珩见了喜爱,她都有了几分心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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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这啥啊,女主随便就能被宫里人捏死,这处境他不知道吗?还怒其不争,让人怎么争啊,他自己从没表露过心迹也没给过承诺,自己一直拖着,反倒跟女主生气的,我不太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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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秦大宝贝,冲冲冲冲啊,你马上就要有媳妇儿了】

    -完-

    第36章

    ◎乖乖,唤句殿下来听听◎

    平亭大长公主说起话来还是有放不下的架子,

    可从她主动扶起周拂宁来看,是真的改了态度的。

    周拂宁一眼就看穿,能少一个针对她的人自然是值得开心的事,

    可她也不会就此松懈。

    “大长公主莫要如此说,这件事情与您无关,

    我是知道的。”

    平亭大长公主眼里对她有了满意,“太后娘娘欲举办一场宫宴为我接风洗尘,

    实则就是场家宴,邀请的人皆是皇家人,我瞧你的身子还需几日才能调养好便推迟到后日,到时你可得来。”

    周拂宁点头应下,她知道是沈太后害她,

    所以她不愿意往沈太后跟前晃,可平亭大长公主的面子也不是她能拂的。

    两日时间在她调养生息中一晃而过,

    已到宫宴时分。

    这几日秦珩没再来过,

    外人闲言碎语没断过,大多是传周拂宁施展苦肉计没成功,

    反而惹了秦珩厌弃。

    原是由慈宁宫与明元殿伺候的宫婢口中露出的消息,说晋和公主出事那天,

    皇帝听晋和公主说了几句话,便气冲冲跑到慈宁宫,结果铁青着脸出来,后来他也只是出于情面在晋和公主醒后去看了眼,

    后也匆匆离开,

    这之后就再没去过长芜殿。

    第二日,

    皇帝就往慈宁宫去与沈太后认了错,

    母子关系缓和,

    当沈太后与皇帝谈天时提起北齐公主,皇帝不止一脸不耐,还说莫要再提她这样的话来。

    周拂宁虽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她听后没有任何反应,不仅不感落寞,反而只觉松一口气。

    她清楚感知自己的逃避,也记得在冰窖被冻得神志不清时她已决定不再逃避,可正当她捡回一条命,她却又不愿意了。

    周拂宁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瑶欢早已将赴宴的衣裙备好,春玉替她绾发上妆,都是伺候惯了的,知悉她爱淡妆,便只是轻点胭脂。

    可衣裳是沈太后赏赐,都是上好罕见的料子,想收敛些都不成,只能挑出一件稍微素色却又不那么平淡的衣裳,既不失身份也不失礼数。

    平亭大长公主说过,这场宫宴实则就是场家宴,来的都是些皇亲国戚,那么秦越肯定也会在。

    她忘不了她得罪秦越说的那些话,怕他报复她,遂她一直拖着时间,想等开宴前最后一刻再赶到,这样可以避免与秦越提前见面。

    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怕到时候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周拂宁按时赶到举宴的太和宫,里头人已有不少,大多是她不曾见过的。

    太皇太后推说年纪大身子不爽利没来,她目不斜视走到殿前,耳边已经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她的身份,不算什么好话,大多是嘲讽她这样的身份怎么能来。

    她作充耳不闻,与上座的沈太后和秦珩行礼后,就在宫婢的引领下入了座。

    秦珩瞥了她一眼,沈太后态度除了慈和别无其他,一切都仿佛没变,却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还好,她的座位在靠殿门口的位置,前方看不大清楚,更看不见秦越,到时出去透口气也方便。

    后来,除去平亭大长公主入殿时与她说了两句话,便没再有人理会她。

    他们聊得欢喜热闹,周拂宁活脱脱就是个多余的人,殿外凉风送入,还有淡淡花香气,她心境疏散,与瑶欢嘱咐一句她出去走走,便悄悄离开了太和殿。

    反正也没人会注意到角落少了一个人。

    周拂宁出殿便循着花香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假山环绕之地,假山挡去了月光,她及时止步,没继续往里头去。

    可当她正要后退往回走,就觉身子被人往旁边一带,她的嘴被捂上,眼前仅剩的光线也被人挡得严严实实的。

    “你在躲我?嗯?”

    周拂宁心一凛,是她心心念念不想碰上的人。

    她的手捶打着秦越的胸膛,用力推着,却连半分也未曾挣脱,连叫喊声也发不出。

    周拂宁能感受到,秦越一手撑在假山上,而她的后脑正因他的手而没有撞在坚硬的石块上,这样的动作,近乎于将她圈在怀中。

    “别乱动,惹来人就不好了。”秦越轻声威胁道。

    周拂宁瞬间就不动了,但身子仍僵硬着,他又一次靠她如此近,近到对方呼吸声清晰可闻。

    秦越将捂住周拂宁嘴的那只手放下,转而就揽在了她的腰间,二人距离又拉近几毫。

    周拂宁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语调飘忽,舌尖打颤,“你你……你想做什么?”

    秦越却轻笑,喷出的温热气息洒在她颈间每一寸肌肤,寸寸战栗,只听秦越以极沉哑诱引的嗓音道,“乖乖,唤句殿下来听听。”

    此刻的秦越,已经将他身上所有被贴上的标签,如手腕强硬,狠辣无情,清冷不近女色皆撕了下来,他就是他,是可以为心爱之人不顾规矩严律,不顾人情道义的痴情人。

    与秦珩谈完话的第二日,秦珩就决定用他献上的法子。这两日他也想了许多,周拂宁的以后只能是他的,是他光明正大得到的,楚王妃的位置自然也只能是她的,但只有徐徐图之,否则怕秦珩起疑,引起他的逆反心理。

    他几日不见她,就想了她几日,当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后他就后悔了。

    她的事情,他就爱管。

    周拂宁的心神具在这一瞬被宛如换了个人的秦越所俘,心身内外,皆难逃酥麻,呼吸急促不停,她腿已软,靠抵拢身后山石与秦越的宽厚手掌才勉强稳住。

    原来清冷如玉与如狼似虎,仅在一念之差。

    “楚王殿下。”

    在如此这般诱引之下,周拂宁没守住喃喃唤出声。

    秦越的欲念得到餍足,脸上笑意止不住,却也知道今日只能止步于此,不可太放肆。

    “回宴上去吧。”

    他放开周拂宁,转过身,周拂宁便蹲在了地上,仍然没有缓过来方才发生的一切。

    还好,秦越还算有良心,他先行回太和宫,给足了周拂宁反应的时间。

    她拖着尚有些软的双腿往太和宫去,心神久久不曾归,可老天爷没有要就此放过她的意思。

    周拂宁才踏入殿内,连坐都还没有坐下,就听见上首秦珩在说话。

    “小皇叔在与北齐之战中立下的战功朕还未有奖赏,皇祖母总担忧你身边没个人伺候放心不下,今日,便由朕做这一桩媒,将北齐晋和公主赐于你。”

    “臣谢圣上隆恩。”是秦越在谢恩。

    “……”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周拂宁一概不知,因为她耳边嗡嗡响,眼前视线也已模糊,甚至有天旋地转之感,一直到回长芜殿,她脑子都是浑浑噩噩一片。

    好半晌,她才逐渐清醒过来。

    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她就像是个物件,被秦珩赐给了秦越,且并未言及名分,这就是秦越忽然大变样的原因?是他报复折磨她的手段?

    秦越觉得她人藏缩于宫中不好下手,所以使了手段向秦珩要了她。

    她双手摸上细颈,惶恐侵袭而来,他现下是真的可以单手拧断她的脖子了。

    瑶欢放心不下她,就留在殿内默默陪着。

    周拂宁忽然道,“姑姑,我是不是完了?”

    作为旁观者的瑶欢都惊讶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更别提周拂宁,谁能料到秦珩会突然下旨将周拂宁赐给秦越?

    不过她搀着周拂宁回来的一路上也理清了许多,她不如周拂宁那般悲观消极。

    “也许,出宫是公主的另一条路。”

    周拂宁不解,瑶欢解释道,“如今宫里宫外都在传皇上已经厌弃了公主,而皇上也确实没再理会过我们,公主入宫才一月有余,比不过皇上太后十几年的母子情很正常,对于他们来说,公主是后来者,是外人,不然岂会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奴婢觉得这于公主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公主留在宫里,面临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多,而楚王府不一样,那是个除了楚王都很安全的地方,可以为公主挡去外来的伤害,只要公主一如现在的小心谨慎,不求楚王多多关照,只需相安无事即可。”

    “奴婢也知道公主担心的是楚王别有所图,不如珩帝温柔心软,可公主也别忘了,每次公主陷于水火中,都是谁将你解救。”

    “奴婢一直对此有疑虑,楚王瞧着对谁都无情,却独独除了公主外。”

    几次亲密靠近,几次脸红心跳,场景一幕幕涌入周拂宁的脑海,瑶欢的说法将她从绝望边缘往回拉。

    无论秦越做什么,都从不曾危及过她性命。

    他会让尤七给她送吃的,会让人将她从冰凉的地砖上扶起,会找到冰窖中的她并将她带出,甚至会出格地深夜潜入长芜殿,问她病况如何,会因为利用了她而说要补偿她,还会……还有许多许多,她一时说不完。

    这样的秦越,当真会因为那晚的话生气而想出这样的法子只为折磨她吗?

    先前假山后,他也只是为了听一句她唤殿下。

    而她呢?最能忍的她在面对人尽畏惧的摄政王时,若不是他故意放任,她怎么敢说出那些冒犯的话?

    他当真对她……

    周拂宁不敢想下去,因为她自觉那不是她能抓住的东西,她没那个本事。

    可只要秦越对她没有敌意,她能在楚王府安稳过下去,倒也不是不行,看来搬去楚王府,她还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秦越的态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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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大宝一定不能委屈了小公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

    第37章

    ◎小公主,你该知我心思◎

    秦珩口谕在前,

    翌日一早就来人将周拂宁的东西收拾好送入楚王府去,而她也乘轿离开皇宫。

    出宫冷清,本以为入王府也该是冷清的,

    可周拂宁一下轿就看见了府门口尤七探头探脑的身影。

    一看见她到,尤七连忙迎上来,

    手上还撑着把伞,口中道,

    “公主可算来了,爷在望宁院等着呢。”

    周拂宁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情况?尤七为何如此殷情?秦越为什么要等她?

    她怀着疑惑与忐忑跟尤七走,终于在一刻钟后抵达他口中所谓的望宁院。

    而秦越身影挺拔如松竹,正立于望宁院门口。

    周拂宁还未行礼,

    秦越先道,“我本该去长芜殿接你,

    可这个时候,

    我不能太得意忘形。”

    他说这话叫周拂宁着实摸不着头脑,她可从未奢望过秦越会亲自接她,

    有尤七等候已是给她体面了,毕竟她初到楚王府,

    连名分都尚不确定。

    周拂宁呆愣愣看着他,行礼问安被打断,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外头太阳大,王爷和公主不如进去再说话?”尤七上前道。

    尤七瑶欢忙着收拾院子安顿人手,

    很是自觉将一屋子清静留给两人。

    周拂宁谨慎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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