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该送到的消息已经送到了，最后的时间，她只想陪在爷爷身边。林远站在门外，见她这么快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有多问，只是重新站在她身后，推着轮椅往外走。
唐念芸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长大了，怨恨了这么多年，说不恨就不恨了。”
“只是发现那些人不值得你恨罢了。”林远轻笑着摇头。
“那你呢？”她抿着唇，“哥哥，你还恨他们吗？”
没有点名道姓，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她说的是谁。
林远推着轮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反倒是笑着说：“你都自顾不暇，还有心思关心我？”
“你们都说，白父眼里只有利益。”她垂下眸子，“送到手的机会，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但他也不会主动帮你，那个老狐狸最擅长的，可是坐享其成。”
提起白父，林远脸上满是冷笑，甚至连语气都生硬了不少。
唐念芸回头看着他，“坐享其成的前提，是筹码不够诱人，白家和司家联手，还是让司家去扶持江家，应该不难选。”
“可江淑婉已经把你和沈修平的消息，捅到了司家的长辈们面前，那群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司景明和江淑婉定下婚约，就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
听到救命之恩，唐念芸没来由有些烦躁。
甚至想直接冲到江淑婉面前，掐着她的脖子问，你真能保证当初是你救的司景明吗？
可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做这些事情！
她伸手揉着眉心，“我本以为，解决了身份，我和司景明之间那道天堑，就会直接消失，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
“不。”林远打断她，“京城里的一切，早已有了定局，你的出现，会打破大部分人的计划，挡在你面前的不只是司家，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他们都希望我消失，对吧？”
林远没有回答，沉默同样代表着默认。
她看着前方来往的车辆，眼神出现了短暂的涣散。
只要白家一天不公开承认她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她就只是潜在的威胁。
只要在公开之前，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么所有的威胁，都会迎刃而解。
这恰好是江淑婉和白素素，最想看见的。
她紧紧抿着唇，心中思绪翻飞。
第一百七十五章偏爱
虽然互换身份这件事，罪魁祸首是顾大嫂，白素素也只是个不知情的受害者。
可享受了这么久公主的生活，她真的愿意让出来吗？
白父的确说过不会赶走她，但对于那种人来说，没什么承诺能够维持一辈子。
一旦发现白素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会比所有人都冷漠无情。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唐念芸在，就永远是白素素的定时炸弹。
一旦爆炸，她就会万劫不复，回到那个小渔村，成为一个骗子的女儿！
这些道理，唐念芸能够想到，林远自然也能想到。
但现在站出来的毕竟是江淑婉，中间究竟有没有白素素的手笔，谁也没办法保证。
“回去吧，司景明他们还在家等我们呢！”
女生纤细的背影，在轮椅的衬托下，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林远快步追上，将轮椅的控制权夺了回来，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样才能让京城那边安定下来！
哪怕在那些人面前，他无能为力……
看见两人回来，司景明收敛起脸上的阴冷，连带着旁边的顾景城也重新变得吊儿郎当。
唐念芸笑着问：“怎么，你们背着我，又在商量什么大事呢？”
司景明满脸宠溺，“无非是经年的事，你不是去看……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面对唐有德，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若果是之前，司景明不介意称呼一声叔叔甚至是爸。
但现在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扯开，唐有德在他面前也不是唐念芸的父亲，所谓的尊称，自然也成了笑话。
她眼里笑意淡了几分，“该通知的已经通知了，我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爷爷那边……”
“我去陪爷爷。”她歪头看着几人，“我知道有些事，我在的时候你们不方便，干脆给你们留私人空间呗！”
唐念芸说话的同时，笑得格外轻巧俏皮，却让司景明心头一紧。
他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却看见她微微摇头，“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在这种时候，我不能成为你们的拖油瓶！”
“说什么呢？”顾景城脸上笑容消失，“是不是林远这个兔崽子趁我们不在跟你说坏话了，哪来的拖油瓶？你可是唐念芸！”
林远一记眼刀甩过去，忍住没有怼他，反倒是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
唐念芸笑出声来，“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脆弱？”
“没有，那还不是因为……”
顾景城解释的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男人的轮椅开始向唐念芸移动。
在几人的注视下，司景明握着她的手，轻轻亲吻在她手背上。
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相信我，我的公主！”
她点头应允，没有把手抽回来。
所有心里的不安和自我怀疑，都在此刻被司景明这句充满肉麻的告白抚平。
可惜旁边站着某个煞风景的家伙，一开口就将屋里的暧昧气氛，粉碎得一干二净。
顾景城拉着林远就要往外走，“得得得，咱哥俩犯贱，有时间关心他们呢，还不如去关心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林远难得没有反驳，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脸上还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
“别闹！”司景明皱起眉，“京城那边，还等着我们的回应呢！”
“有什么好等的？”顾景城停下脚步，“江淑婉不都去告状了吗，难不成她还能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唐念芸同样有些惊讶的看着司景明，不明白所谓的回应是什么意思。
面对几人的疑惑，他叹了口气，“司家决定给我们一次机会，拿出念芸和沈修平无关的证据。”
机会？
证据？
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下来。
她是沈修平的未婚妻这件事，在江城可以称得上是人尽皆知。
特别是在沈修平处处沾花惹草的前提下，就算不是圈子里的人，也听说过这对未婚夫妻的名号。
在这种前提下，让他们拿出证据，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除非她有本事让所有人都闭嘴，将当初的一切，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唐念芸刚准备去医院陪爷爷的心，此刻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剩下失望。
顾景城歪着头，嗤笑出声，“真想不到啊，司家那群老家伙，竟然还能有向着你的时候。”
“哼。他们是向着学长，还是偏向白家，咱们心里都清楚。”
林远眼里嘲讽更加明显，似乎也没想到司家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司景明抿着唇，眼里同样的是冰冷一片，“他们什么心思，咱们都清楚，但这所谓的证据，对我们来说的确是机会。”
几人把话说的这么清楚，纵使唐念芸再怎么失魂落魄，此刻也反应过来。
司家的要求，可以称得上强人所难，但如果不是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她甚至连反击江淑婉的机会都没有！
她紧紧攥着拳头，“虽然这是机会，但我和沈修平在江城的事情，只要是有心人问问，都能够得到答案。”
“那如果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闭嘴呢？”顾景城双臂环胸，开口却像是凶神恶煞。
“顾景城！”司景明瞪他一眼，漂亮的五官此刻同样满是忧虑。
这是司家给的机会没错，但是他们此时此刻却找不到能抓住机会的办法。
总不能真的像顾景城说得那样，让所有知情人都闭嘴，那根本用不着明天，估计半小时不到，他们就会在监狱重逢。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想到几人齐刷刷跪成一排，顾景城满脸都是不服打我，林远更是脸色阴沉到快要滴出水来。
唐念芸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带着整个屋子的氛围都跟着轻松不少。
在几人疑惑的眼神中，她将刚刚的脑补讲了出来。
司景明的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顾景城更是捧腹大笑。
“弟妹，你真是个天才！我说的让他们都闭嘴，可不是你想的那个闭嘴！”
司景明修长的手指按压在太阳穴上，无奈的说：“这下好了，解决办法都还没想好，有人就已经把咱们怎么死想好了。”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的唐念芸，脸色绯红一片，干脆推着轮椅落荒而逃！
第一百七十六章证据
原本压抑的房间，在她离开后，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大家明知道唐念芸刚刚那么说，是为了让他们不要那么紧张。
可一想到她描述的画面，几人就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顾景城扭头看向林远，“司家那边都有表示了，白父还在装死？”
男人沉默的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司景明薄唇绷成一条线，落在林远身上的眼神，变得晦暗难明起来。
离开了书房的唐念芸，心情同样平静下来。
屋里的人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自然有人把她送去医院。
至于所谓的证据，在经过最开始难过和震惊后，她也彻底冷静下来。
自然能够意识到，这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事情。
哪怕司家是因为收到她是白父亲生女儿的消息，才给了这次机会。
但她同样清楚，自己那些小聪明摆在京城那群老狐狸面前，完全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级别。
没有半点威慑力。
看着病床上快要被各种仪器淹没的老爷子，唐念芸紧皱着眉头，没有进去打扰。
这种时候，只要能陪着爷爷，她就已经知足了！
比起江城中几人的岁月静好，京城那边早就翻了天。
江淑婉得到唐念芸是白家人的消息后，毫不犹豫的朝着司家赶去。
拿着那些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拿出来的证据，出现在司家人面前，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证据，一一摆在众人面前。
唐念芸和沈修平之间有婚约，并不能算做秘密，只要司家愿意，甚至可以将两人查得底朝天。
江淑婉心里很清楚，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消息，并不能让司家出马拆散司景明和唐念芸。
不然在最开始，他们就会直接站出来，而不是让她用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江城，亲自去把司景明抢回来！
面对江淑婉的来访，司妇人隐隐皱起眉头，又飞快隐藏。
“淑婉来了？我们家那小兔崽子……”
妇人话刚开口，便被江淑婉拉住了手。
“阿姨，我今天来不是找司景明的，只是有些事情不希望您和叔叔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才……”
她不着痕迹的抽了回来，笑容和善的问：“不是来找司景明？”
“嗯！”江淑婉重重地点头，从包里将之前收集好的证据，全部都摆在桌面上。
厚厚的几个信封，让司夫人原本慈爱的眼神，逐渐冰冷下来。
“淑婉今天，像是有备而来啊。”
轻飘飘的语气，让江淑婉心底一颤。
原本想好的托词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垂下眼帘，“阿姨，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卑鄙，但我毕竟是司景明的未婚妻，有些东西，我不能不争。”
司夫人没想到，江淑婉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她面前直接将野心说出来。
眼里逐渐多出几分欣赏，“你是为了唐念芸来的？”
“是。”江淑婉点头，“小渔村的事情，司景明动用了司家的能力，具体发生了什么，您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发生了什么？”妇人微微挑眉，“每天司家都会发生很多事情，我可没心思，一一过问。”
没心思一一过问吗？
可这是关于司景明的事情。
按照那家伙的性格，不在京城的这些年，绝对不会动用司家的能力。
这次好不容易……司夫人作为司景明的亲妈，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既然如此，那她直接将唐念芸是白家亲生女儿的身份，捅到司家人面前。
那不是给自己捅刀子吗？
可万一……对方只是随口一说呢？
她的故意隐瞒，会不会变成未来，司景明攻击她的把柄？
短短三十秒时间，江淑婉心里想了无数种可能。
连带着手里的名牌包包，都在无意中多了几分纹路。
最终，在司夫人略带戏谑的眼神中，她下定决心。
目光清明的看着对方，“小渔村里有当年白家的保姆，将自己女儿和真正的白家千金调换，白素素是假的。”
“哦？”司夫人微微挑眉，并没有出现太多惊讶。
很明显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得到了这样的反应，江淑婉也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赌错。
“照这么说，唐念芸才是白家千金，那司家跟她联姻，就是强强联合，最好不过的事情。”
“可是……”江淑婉声音有些发颤，“唐念芸在整个江城，名声已经臭了，甚至还清楚把曾经相爱多年的未婚夫送进监狱，这样的女人嫁给司家，难道……”
“这样的女人？”司夫人眼神扫过江淑婉，“所以桌子上，就是所谓的证据。”
她咬着牙点头，“是！”
“呵呵。”司夫人轻笑出声，“回去吧。”
回去？
江淑婉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她带来的那些证据，可还摆在桌子上，什么都没有打开。
就这么回去，那她今天来的意义是什么？
“可是……”
“东西在这里，我自己会看，无非都是照片之类的，应该不需要专门讲解吧？”
京城的贵妇人，说话声音总是淡淡的，让人无法猜测她此刻的情绪。
即使如此，江淑婉也遍体生寒。
她提前准备好的一切，都没有开口的理由。
在司夫人的眼神注视下，她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秘密。
“那阿姨您慢慢看，我先回去了。”
江淑婉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直到司家的大门关闭，她这才恶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顺便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把唐念芸从司景明身边赶走。
而司夫人直接伸手，招呼保姆将桌上的证据，全部都丢进垃圾桶。
没有半点想打开的意思。
“怎么，这就选好儿媳妇了？”司父苦笑着从楼上走下来，“里面的东西，一眼都不看。”
“哼，那丫头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咱们心里都清楚，能送到这里的证据，绝对没有一张是好的。”
男人苦笑着，伸手将东西从垃圾桶里捡出来。
当着司夫人的面，一一拆开摆在桌子上。
无数唐念芸和沈修平之间的亲密照，摆在两位长辈面前。
配上周围的灯红酒绿，光是看一眼，都会让人眉头紧皱。
第一百七十七章标上筹码的偏爱
司夫人看着这一切，漂亮的眉毛拧成一团。
略带抱怨地说：“明知道我不想看，还摆在这里，你是故意恶心我吗？”
“江淑婉身边有高人。”司父答非所问，“每张照片，都很暧昧，不是最直接的证据，却能让人先入为主。”
“你手里的人，不都把江城那小丫头查了个底朝天吗，这照片摆在这儿，有什么用？”
家里没有外人，两人直接开门见山，对于江淑婉的那些小心思，更是完全看透。
越是这样，司父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可那小子心里，还是恨我们的。”
提到司景明，司夫人微微一愣，脸上闪过明显的失落。
对他们来说，司景明的恨意，远比江淑婉送来的这些证据更为重要。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男人微微挑眉。
说话的同时，随手拍了几张桌上的照片，然后发给张伟。
等传到司景明耳朵里时，便是司家给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可惜在司景明眼里，所有的偏爱，早已标好了筹码。
老爷子坚持了两天后，终于在一堆仪器中，永远停止了呼吸。
好在唐念芸一直陪在身边，也不算太遗憾。
其实她心里都清楚，老爷子之所以精神气垮的这么快，正是因为唐有德的糊涂，以及唐家的毁灭。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她无能为力。
老爷子的葬礼，办得极为简约，除了唐念芸几人，竟然没有多少来拜访的亲戚。
毕竟之前，唐家一直位于破产边缘，也求了不少亲戚帮忙。
时间长了，倒是把本就不多的亲戚感情，都磨得一干二净。
看着唐念芸一袭黑衣，目光涣散的坐在老爷子的棺椁旁。
林远刚要上前安慰，就被司景明挡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眼中同样满是担忧，“这道坎，得她自己走出来，我们这些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什么叫外人？我是她哥哥，你是她老公，在这种时候我们不陪在她身边，你说让她自己走出来？”
头一回，林远主动反驳司景明。
甚至语气都比平时重了不少。
“可你跟我，都是后来者，老爷子不一样……”
林远停下脚步，目光阴沉的看着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他缓缓低下头，语气颓败，“我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这种时候，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听他提到过去，林远愣住，眼里的着急也跟着缓缓散去。
唐念芸现在经历的一切，司景明同样经历过。
她失魂落魄的送走了所有客人，眼睁睁的看着当初那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最后化成一捧灰，直到最后下葬。
从头到尾，唐念芸没有跟他们说任何一个字。
直到最后一块砖，缓缓落下。
唐老爷子与这个世界，只剩下那块墓碑相联系的时候。
她回头看着司景明，缓缓勾起嘴角，“从现在开始，江城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了。”
司景明在搀扶下起身，缓缓向她走去。
没有任何回答，只是将她的头搂在怀里。
沉稳有力的心跳，就是最好的答案。
唐念芸一直忍着没有落下的眼泪，此刻突然奔涌而出。
她搂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哽咽着哭诉，“我没有爷爷了，你知道吗？从今往后再也没有爷爷疼我了？”
“我知道……”
“你们都说京城是吃人的地方，难道在那种家族，真的就没有任何亲情吗？”
真的没有任何亲情吗？
在那些人眼里，好像所有人都存在着交易的可能。
司景明抿着唇，不敢在此刻告诉她真相。
好在她此刻，也没有真的去追寻真相……
在唐老爷子的墓碑前，唐念芸将这些天所有强忍着的眼泪，全部挥洒而出。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时，早已回到了别墅。
身边坐着的男人，眼底已经出现了乌青，甚至连下巴，都被密密麻麻的胡茬所占据。
看见她睁眼的瞬间，司景明扬起笑意，“你醒了？”
“对不起。”她垂下眸子，“我之前不该那么任性。”
“任性？你是说把眼泪鼻涕，全都抹在我衣服上吗？”
“啊？”她有些发愣。
连带着原本的难过，也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给彻底冲散。
面对她眼底的迷茫，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温柔的问：“做好准备，和我一起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了吗？”
听见流言蜚语的瞬间，她瞳孔微缩，整个人下意识想回到被窝里。
可在看到男人温柔的眼神后，所有的焦虑不安，又好像被安抚了下来。
通红的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司景明，“如果我说没有做好准备，就能不去面对那些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玩弄着她的发丝。
能吗？
当然不能。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同样没有。
如果没有牵扯到白家，或许他们还能继续躲在江城，过这种岁月静好的生活。
等待着有朝一日，司家的人突然闯进来，将这些美好生活毁于一旦。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筹码。
可现在不一样，有了白家的参与，唐念芸就不再仅仅是唐念芸。
就像她曾经说的那样，她想努力站在他身边，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
而不是被人提起的时候，永远都是司景明的老婆。
白家，就是她崛起的跳板！
想到这些，她主动将头顶那只为非作歹的大手，拿下来攥在手心。
轻声抱怨着，“咱们俩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回了京城，吵架都没气势。”
“有顾景城和林远在，你还怕没气势？”
“可是……”她抿着唇，“证明我和沈修平没有在一起的证据，我们根本就没办法……”
话没说完，司景明眼中便出现了揶揄的笑。
“你该不会……把那些人都灭口了吧？”
“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司景明在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虽然不能抹去你们之间的娃娃亲，但沈修平这些年做的糊涂事，可没少留下把柄。”
一张张沈修平搂着不同女人的照片，从唐念芸眼前划过。
甚至有不少，还是熟悉的面孔。
她看着司景明，有些欲言又止。
毕竟照片上的有些人，是很多年前……
第一百七十八章最后一面
能搞到这些照片，司景明肯定花了很多时间。
但越是这样，她越觉得遍体生寒。
要知道，沈修平做这些糊涂事的时候，司景明还远在国外，甚至那时候的林远……可能都还是任人欺负的存在。
那个时候陪在沈修平身边的女人，要不是因为照片，甚至连她都忘记了。
哪怕是这样，也能成为司景明手里的把柄。
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应该害怕他的手眼通天。
或许是她眼里的情绪太过明显，司景明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朝她逼近，沙哑的嗓音蛊惑人心，“你是在害怕我吗？宝贝。”
她拼命摇头，却下意识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他做出这些事同样是为了两人的未来，若非如此，想必也不会……
唐念芸硬生生停下动作，朝他扬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你眼里的恐惧，骗不了我。”司景明表情失落，“我太了解你了，所以连你撒谎，也能瞬间识别。”
面对他的难过，唐念芸心尖一颤。
主动拉起司景明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里面跳动不止的心脏。
“你能感觉到我撒谎，那你能感觉到，我为什么会骗你吗？”
她眼里带笑，连带着最开始的害怕，也被一扫而空。
司景明一愣，默默将手抽了回来，也跟着笑出了声。
“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爷爷已经走了，整个江城再也没有我牵挂的人。”她叹了口气，“再留下，也没有意义了。”
男人没有回答，手指轻轻摸索着她的手背，指腹传来的粗糙触感，让她心底同样跟着颤栗。
“去了京城，我或许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处处护着你了。”
看着面前的女生，司景明眼中充满了眷恋与不舍。
但他心里同样清楚，如果唐念芸想要在白家获得一席之地，就不能永远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更何况，哪怕他背着京圈太子爷的名号，在那些老狐狸面前，终究都是小孩子脾气。
他说的这些，她心里同样明白。
“总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能为了唐家委屈自己，自然也不是随风飘摇的菟丝花。”
她轻声笑着，眼神落在那一堆证据上。
前所未有的压力席卷而来，同样也带着莫大的机遇。
唐老爷子已经下葬，整个江城，的确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但京城不一样！
这次离开，她要为自己和司景明，甚至是林远，搏一个未来！
看着她逐渐坚定的眼神，司景明眼中闪过些许赞赏。
这才是她认识的唐念芸。
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也得亲自闯一闯，不撞到头破血流，绝对不会轻易回头。
离开江城前，唐念芸还是去了一趟监狱。
把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告诉唐有德后，她犹豫再三，还是站在了沈修平面前。
看见她的出现，沈修平眼神有些涣散。
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激动与愤怒，只是静静的坐在凳子上，表情平和的看着她。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