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听到这个问题,池雪焰的嘴角微微扬起:“现在该去做点危险的事了。”“一时冲动坠入爱河、认定对方就是此生真爱的人最常做的事。”
他在导航上输入自己家的地址,机械女声立刻指引起行驶的方向。
“我记得我妈把户口本放在保险箱里。”池雪焰说,“先去我家,再去你家。如果你动作够快的话,我们还来得及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领到结婚证。”
敞开的车窗旁,风声猎猎,池雪焰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他补充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算起的二十四小时。”
在效率极高地签订完婚前协议后,贺桥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觉得意外,可池雪焰总能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惊奇。
他侧过脸,看见对方带着愉悦笑意的眼睛。
“我说过当场领证,你答应了,所以就该说到做到。”
结婚对象的目光澄澈透明,似乎不动声色地望进了他的灵魂。
“而且,只花了一天就从相识跨越到结婚。”
短暂的对视后,池雪焰将视线移向前方宽阔的道路,路尽头的天空闪着明艳的光,淡淡地落在他灿烂如火的发梢,仿佛预示着将要迎来一个最美丽的黄昏。
“很符合别人对我们幼稚爱玩的印象,对不对?”
第五章
黄昏的天空中漂浮着隐约朦胧的密度,空气是散射的颗粒,将日常的风景渲染成油画般的质地。
今天的夕阳是粉色的,走进家门的池雪焰这样想。
偌大的房子很安静,只有厨房里隐隐传出动静,不时飘出一缕缕饭菜香气。
专门雇来做饭的阿姨正忙碌着,闻声探出头来,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小焰回来了。”
池雪焰回以微笑,问候道:“玲姨,今天吃什么?”
“都是你爱吃的,还炖了鸡汤。”玲姨常年在他家工作,关系很亲近,“真真说想喝汤。”
池雪焰想了想:“有没有降火的甜汤?”
“你上火啦?这季节是躁得慌。”玲姨立刻细数起来,“那就炖银耳喽?绿豆也可以的,正好食材都有,我这就去准备。”
“谢谢玲姨。”池雪焰特意叮嘱道,“待会儿记得给我爸盛碗大的。”
玲姨愣了愣,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无奈地笑道:“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准备完降火手段,池雪焰上楼,找到韩真真的保险箱,大摇大摆地将户口本放了回去,对一旁被触发的提示灯视若无睹。
一刻钟后,楼下准时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先是一个语速极快的暴躁女声:“开会的时候老李的表情你注意到了没?真以为你好糊弄啊?我迟早找机会套麻袋揍得他找不着北——”
然后是一个粗犷有力的男声:“说好了回家后不谈公事的,明天再说。”
“这不还没关门呢吗?不算回家后。要不你借训练的名头收拾他一顿?”
“……行。”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坚决的关门巨响。
短暂的寂静后,韩真真温柔的声音自楼下响起:“焰焰,我们回来了。”
面对日日上演的巨大反差,池雪焰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把小红本揣在兜里,若无其事地下楼:“爸,妈。”
韩真真一身暗红色职业装,气场强大,正随意地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朝儿子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公司对面的大爷终于又出摊炒栗子了,趁热吃。”
紧随其后的池中原老实地蹲下来,将老婆的高跟鞋摆得端端正正,熟练的动作搭配他一米九的魁梧体格,有种诡异的和谐。
池雪焰接过母亲买来的糖炒栗子,洗了个手坐到餐桌旁,安安分分地开始剥栗子。
第一个香喷喷的栗子剥好后,他朝韩真真晃了晃:“妈。”
韩真真笑眯眯地吃掉,哄小孩似的表扬道:“下回再给你买。”
等池雪焰一连递给她三粒栗子肉之后,她意识到了什么,顿生警觉:“你周末又想去玩蹦极了?还是想叫我们俩一起去逛鬼屋?”
韩真真观察着今天异常乖巧的儿子,眉头一拧:“不对,看着像是新花样。”
一旁正从冰箱里拿冰啤酒的池中原插话:“是不是保险箱?”
韩真真被提醒了:“对了,你今天下午怎么开了两次保险箱?找什么呢?要不是外面的警报没反应,我还以为进贼了。”
池雪焰的父母经营一家规模不小的安全服务公司,在行业内属于龙头地位,从提供系统性安全解决方案的高科技硬件,再到训练有素的高端安保服务,都做得有声有色。
所以池家的房子外观不显,实际装了不少安全设备。
池雪焰转头看着窗外,答非所问道:“妈,你看,今天的天空是粉色的。”
韩真真:……
她顺着池雪焰的目光望过去,下意识坐直了,尝试琢磨起儿子神秘莫测的脑回路。
池中原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氛围,立刻握着啤酒瓶坐了下来。
面对正襟危坐的父母,池雪焰露出笑容:“不用紧张,我只是短暂地借用了一下户口本。”
韩真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意外道:“户口本?你拿那个做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池雪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红本,淡定地放在餐桌上:“我跟人领证了。”
浪漫的桃粉色黄昏映衬下,封面金色的结婚证三个大字闪闪发亮。
韩真真瞪大了眼睛。
正在默默喝啤酒的池中原猛地呛住。
飞溅的啤酒泡沫里,玲姨眼疾手快地拿着抹布跑过来:“唉哟,小心点——”
一片兵荒马乱中,韩真真已经迅速在手机上翻出了算命大师的联系方式,准备立刻询问为一意孤行的儿子化解命中劫难的方法。
在拨出号码前,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沉痛道:“该来的总会来,命就是命。”
一直以来,池雪焰会被迫参加相亲,就是因为小时候韩真真带他去算命时,每每都说他未来会因感情上的固执己见而招致灾难,命运惨淡,而韩真真十分相信这种预测。
现在再看,这和贺桥所说的情节竟然奇异地吻合了。
听到韩真真这样说,池雪焰却认真地摇了摇头。
他不会顺从于注定的命运。
“我没有乱来。”他说,“这个人是你满意的对象。”
韩真真怔了怔,放下手机,转而拿起儿子的结婚证,深吸一口气才翻开。
蓝底照片上,池雪焰与眉眼俊朗的另一半穿着同样的白衬衫,肩挨着肩,都灿烂地微笑着。
她脱口而出道:“是贺桥啊?”
持续震惊中的池中原凑过来,也脱口而出道:“怎么不是红底照片?我们那张是红底啊。”
说着,他将小红本翻来覆去看了一圈,一锤定音道:“这肯定是假证!”
池雪焰默然,无奈地指指自己颜色张扬的头发:“红底拍不了红发。”
韩真真毫不留情地拍开大老粗丈夫乱翻的手,仔细观察起结婚证上的这张照片。
半晌,她抬头看儿子,语气放缓了一些:“你拍照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母亲总是能察觉到孩子表情里细微的区别。
池雪焰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我挺喜欢他的。”
一天之内火速闪婚,这种刺激又新奇的事,当然会让他笑得很开心。
“但你们昨天才相亲,这也太快了,才见了一面。”韩真真说着说着,自己纠正道,“不对,昨天晚上你也跑出去了,还有今天一天……刚认识就见了三面,好像是挺频繁的。”
池雪焰信口胡诌:“一见钟情就是这样的,来势汹汹。”
韩真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你没有提前跟我们说,贺桥也没有吗?他的家人同意了吗?”
虽然这次相亲是贺桥的哥哥贺霄主动促成的,但两方家庭都是做生意的,生意还都做得不小,在子女的婚姻上,难免会考虑得更多。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我觉得彼此愿意是最重要的。”池雪焰说,“而且我们签了婚前协议,婚前婚后的财产全都彼此独立,不影响家里。”
这样就不存在谁傍上谁的问题。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信任的可靠气质,所以我忽然有了想结婚的冲动,当我已经产生了这种感觉,那么跟他见一面和见一百面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池雪焰的语气颇为认真:“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等呢?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决定今天就领证。”
“我希望结婚是一件简单纯粹的事,我们之间没有财产关系的束缚,也没有谁依附谁,只与感情有关,以后如果不爱了,就干脆地分开。”
“当然,如果你们非常反对,甚至为此影响到家庭关系的话,我也可以再去领个离婚证。”
池雪焰摊了摊手:“反正就是一张证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听完儿子的话,韩真真与池中原面面相觑。
从小就爱玩的池雪焰总是有本事说服他们允许他去做那些在旁人看来离经叛道的事,对此,夫妻俩常常是一边抗拒一边接受,心理承受能力不断被磨炼。
这样一听,一天内闪婚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他们相信,以儿子的性格,明天就去办离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两人皱眉沉思的时候,玲姨从厨房出来,适时地端上热气腾腾的菜肴:“吃饭喽。”
池雪焰主动起身去帮她端碗筷。
夜幕垂落,灯光暖黄,餐桌上菜式丰盛,屋里洋溢着日常闲适的氛围。
对贺桥初始印象不错的韩真真开始尝试接受这件事。
她现在最担心一个问题。
韩真真往池雪焰碗里夹菜,神情严肃:“焰焰,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让你去相亲,把你弄烦了,所以才想找个人应付一下?”
如果是这样,那她绝对不能答应。
池雪焰语气平常,反问道:“妈,你觉得我会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吗?”
正因为不希望韩真真有这样的忧虑,池雪焰才想将这桩婚姻假装成因爱而生。
他无法对母亲道明真正的原因,所以更不能让她背负莫须有的自责。
韩真真盯着儿子,半晌后摇摇头:“你不会。”
松了一口气后,她托着腮嘀咕起来:“还真是一见钟情啊?够快的,不愧是年轻人……”
另一边的池中原慢半拍地抱怨道:“我都没见过这小子,怎么就结婚了?”
比起安排了相亲的韩真真,他对贺桥一无所知,仅仅通过结婚证上的照片瞄了一眼。
陌生人稀里糊涂地就成了自己儿子的伴侣,成了未来的一家人。
池中原越想越来气,啪地放下筷子,火气十足道:“我看他这身板就不够结实,肯定靠不住,我得练练这小子。”
玲姨看准时机端来一碗银耳汤:“别置气,喝点甜汤。”
半碗软糯香甜的银耳汤下肚,嗜好甜食的池中原刚安静了两秒,立马找到了新的毛病,板着脸道:“都结婚了,也没主动来见过我们,没礼貌,欠收拾。”
韩真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才多久,他们俩都只见了几面好不好?”
池中原沉浸在怒火之中,加重语气,念念不忘地强调道:“结婚证照片怎么能是蓝底的!”
玲姨听得发笑,又忙不迭地端来一大盆绿豆汤:“冰镇的,消暑降温。”
池雪焰朝她眨眨眼睛,玲姨也眨回去。
听着丈夫的无理取闹,韩真真的拳头紧了紧,怒道:“都说了你儿子是红头发,拍不了红底!”
池中原不敢顶撞她,瞬间收声,闷头喝绿豆汤,片刻后老实地冒出一句:“明天我去公司收拾老李。”
韩真真的气顺畅了点:“嗯,他是该收拾。”
池中原又忿忿地补了一句:“然后再收拾那小子。”
“……”韩真真不想理他了,“你就是个武夫!”
池雪焰一边看热闹,一边喝绿豆汤,不禁想到此刻应该也在家里跟父母周旋的贺桥。
他已经顺利过关,贺桥又会怎么说服他的家人?
走神的片刻里,门铃声响起。
险些憋不住笑的玲姨快步走过去,看向可视屏,按住通话键:“谁呀?”
透过对讲机,略微失真的磁性男声在屋里传开。
“您好,我是贺桥。”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声音,池雪焰难得怔了怔。
这回池中原被绿豆汤呛到了,他憋红了脸,一时间手忙脚乱道:“这、这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韩真真斜睨他一眼:“事真多,一会儿要人家来,一会儿又不要人家来。”
她很快镇定下来,掖了掖衣领,气定神闲地起身走向门口。
屏幕里的贺桥与她之前在照片见过的模样别无二致,只是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隐约汗湿,似乎是匆匆赶来的,一双眼睛倒亮得惊人。
池雪焰回过神来,快步走到母亲身边,目光里带着兴味。
池中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顺手抓起一根高尔夫球杆,同样大步迈过来。
贺桥不知道屏幕背后已经站了一家三口外加一位阿姨,他在院子外的大门边,看着忽然安静的对讲机,补充道:“抱歉,来之前没有提前打招呼,我只是想送礼物过来,不想打扰你们,我送到了就走。”
他说得真诚,玲姨与韩真真对视一眼,默契地在可视屏边点了一下,调出院墙大门外的监控。
一大片耀眼的红瞬间占据了她们的视野。
与池雪焰的宝石蓝跑车是同款,车身却是炫目的火焰红,此时顶篷敞开,副驾和后座上全都堆满了嫣然盛放的玫瑰花。
玲姨吃了一惊:“这么多!这得多少朵?”
贺桥同样不知道他的车和花都被看见了,语气有些忐忑地解释道:“下午去领证时太仓促,忘了买花,应该有花的,所以我买了一点花来,还有一点礼物……”
看着屏幕上的“一点”花,池中原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老土。”
握着高尔夫球杆的手倒是松了一些。
韩真真的目光隐隐变得柔和,她按下开门键,问道:“什么礼物?”
院子外的大门缓缓开启,可供轿车驶入。
池雪焰同时打开了家门,隔着草坪小径望去,视线尽头的玫瑰花更加鲜明,香气仿佛就萦绕在呼吸间。
贺桥的声音仍从对讲机里涌入,诚实地回答着陌生女声的提问。
“只是小礼物,给叔叔阿姨带的。”
他回身走到跑车旁,从玫瑰花下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声音变得遥远了一些:“有一瓶我爸珍藏了很多年的酒,还有一块水头很好的玉,我妈说是在庙里开过光的……”
池中原爱喝酒,韩真真热衷于求神拜佛。
玲姨乐呵呵地打趣道:“哎呀,还挺细心。”
望着怀抱礼物往里走的年轻人,韩真真回头看了丈夫一眼,池中原只好别开视线,不太情愿地把高尔夫球杆藏到了身后。
她小声问始终一言不发的儿子:“怎么只送给我们俩?”
池雪焰轻声笑了:“我猜我也有份。”
他似乎该更新一下自己对这个新婚伴侣的印象。
步行进来的贺桥态度恭敬地和长辈们打了招呼,玲姨热情地接过他手里的礼物。
他的手空下来了,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看见这个首饰盒模样的东西,韩真真终于扬了扬眉毛,简单寒暄后去厨房拿了碗,盛上冰镇的绿豆汤。
池中原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跟贺桥交流,只能表情僵硬地闷头拆起了装着名酒的礼物盒。
在长辈们无暇顾及的间隙,贺桥将丝绒盒子放到池雪焰的掌心,抱歉道:“时间太仓促,没能征求你的意见,先暂时戴一戴,等办婚礼我们再一起去定制款式。”
池雪焰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贺桥与他对视了一瞬,微微俯身靠近他的耳畔,衣角沾染的浓郁玫瑰香气霎时席卷而来,还有笑意温润的低语。
“是爱情的细节。”
第六章
两个小时前。
黄昏将至,会议室里仍弥漫着一股凝滞的气氛,讨论陷入僵局,发言的员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不时用余光打量着主座上斯文俊美的男人。
当发言出现第二次明显的长时间卡顿时,男人开口打断:“就这些?”
他的神情尚算和煦,目光却是严厉的,无形的威压隐隐叫人喘不过气来。
员工立即紧张地低头道歉:“对不起,贺总,是我的问题……”
在忐忑的尾音里,贺霄摆在笔记本旁的手机屏幕亮了。
他瞥见那一行来电人的名字,很快接起。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哥,你今天忙不忙?要加班吗?晚上一定要回家吃饭,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贺霄听着弟弟的絮叨,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应声道:“好。”
等他结束通话,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小心翼翼的下属们,才淡淡地开口:“散会。”
一旁的秘书立刻拿起他的笔记本,西装革履的贺霄起身离开前,只留下语气平淡的一句:“下次准备好再叫我。”
目送着老板走出会议室,大家总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才发言的那个员工更是抹了把虚汗瘫在椅背上。
幸好贺总弟弟的电话来得及时。
几乎每个人都这样想。
虽然他们听不见贺总的电话,但从他在会议中途接电话的举动,还有神态的细微变化,使得这些外人都能很准确地猜出打来电话的人。
平日里雷厉风行,年纪轻轻就创下一番事业的贺霄,和他唯一的弟弟贺桥关系极好。
在通常充满了利益纠葛与算计的富有家族中,贺家人相当融洽的气氛是少见的。
也许是这个家族的结构格外简单——父亲贺淮礼在年轻时白手起家,与青梅竹马的早逝发妻从路边的小食店做起,后来又独自打拼,总共经历了近四十年的风风雨雨,终于成就了今天人尽皆知的庞大餐饮巨头,万家集团。
万家集团内部没有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只有夙兴夜寐的贺淮礼自己,后来又多了他颇具商业头脑的长子贺霄。
贺淮礼的另一个儿子一直没有进入大众视野,据说是因为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但无论如何,如此庞大的家产,不管兄弟俩怎么分,都够花几辈子了。
总而言之,万家集团的事业版图庞大,贺淮礼整日忙碌,留给家人的时间不算多,现任妻子盛小月性情善良率真,悉心照料着兄弟俩。
或许是长兄如父,相差十岁的贺霄与贺桥关系相当亲近。
这是一个人人都知道的故事。
一个合乎情理,挑不出错的故事。
半小时后,贺霄踏着暮色走进家门,顺手松开领带。
今天的夕阳是粉色的。
餐桌上摆着一束沾着露水的新鲜粉玫瑰,衬得正拿着剪刀侍弄它的盛小月容颜明艳。
见贺霄这么早回来,盛小月主动道:“贺桥也给你打电话了?”
贺霄点点头,她更加纳闷了,指指手边的花束:“说是回家的路上在花店里买的,你说他没事去花店干嘛?”
“不清楚。”贺霄问,“他在哪?”
盛小月将修剪过花枝的粉玫瑰放进花瓶,语气茫然:“在翻你爸的酒柜呢,一回来就风风火火的。”
贺霄温声安抚道:“我去看看。”
他走进酒窖的时候,看见贺桥正拿着手机,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看看酒柜上的标签,像是在找哪瓶酒更名贵。
听到楼梯处传来的动静,贺桥转头,立即道:“哥,你回来了。”
“嗯。”贺霄站在楼梯中段,于台阶上俯视着他,“放在第一排柜子顶部的酒是最好的。”
贺桥循声望去,动作小心地取下来:“我能拿去送人吗?叔叔辈的人应该都喜欢酒吧?”
“那要看你想送的人是谁。”贺霄笑了笑,“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贺桥将酒瓶放下,清清嗓子,酝酿片刻后,郑重地从胸前衬衫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我结婚了。”
酒窖里昏暗的灯光,浅浅晕染开大红封面上的金色文字。
贺霄的面孔上有转瞬即逝的意外。
短暂的寂静后,他注视着贺桥期待的目光,出声问道:“跟小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