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一招在他还小的时候,通过天运珠的加持威力就已经不小了,现在他的修为堪比上仙,这两人不过是地仙修为,哪里扛得住,即便及时取出各自本命灵器抵挡,却还是被震飞。第十层本来就是地下深处,万剑齐发的灵力排散不开,有一部分冲击到了墙上。
其中一面墙壁被这一击给打出了不少裂纹,墙皮开始一块块地往下掉落,最后一整面墙都倒了下来。
习航和余远恒的注意力都在雪觅的攻击上,对方一出手他们就知道那是上仙,于是生怕再来一击他们低挡不住。
就是这一会儿没注意倒下的石墙,就被雪觅抢了先机,先一步飞窜入石墙里,然后甩出几道结界来,确定他们进不来,这才仔细打量着里面。
里面满是那种像是从地下生长的太多,拥挤不下了延伸出来的红晶岩,一根根比他龙尾甚至都还要粗一些。
红晶岩是地心才生长出来的东西,这怕是有几十万年甚至更久才能从下面长出来,长了这么多,要不是意外在这里打起来,估计这石壁内的红晶岩还不会被人发现。
雪觅取出灵剑,尝试着切下一根来,这红晶岩虽然是地下生长之物,但并不如何坚硬,很容易就被切下了一根。
雪觅一见顿时高兴的不行,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效用,但能蕴养出血池的东西,肯定不可能是没用的,他要全部带回去,他家大业大龙口也多,这么些也不知道够不够分。
见到里面竟然有一大片红晶岩,外面的两人顿时惊了一下,很快这番动静也将另一边血池里的人都惊动了,连忙跑出来查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一道结界的阻挡,里面的人正在收割红晶岩。
有人连忙询问这到底是这么回事,余远恒将前因后果一说:“这人就是戏耍师兄,不巧将这一片红晶岩给打了出来,他就趁我与师兄不注意先入了石壁内,还设下结界阻挡,意图将其全都占去。”
出来的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上前了一步:“道友何必如此贪婪,即便你将这红晶岩全都收走,一人独占所有,最后想要全须全尾走出这血池动,怕是也不容易,既然在此发现此物,不若我等商议一番,如何平分,也好过事情暴露出去,闹得众人皆知,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虽然设有结界,但外面的声音雪觅还是能听见的,若是这些人态度好些,诚恳些,他也不是不能分出去一些的,这在外面,结善总比结仇好,可对方态度不好,雪觅干脆灵剑整个一扫,本就没那么坚硬的红晶岩尽数从地下斩断,一挥手,整片红晶岩都被他收进了储物戒中。
收完了东西,雪觅这才站到结界前看着他们:“我都收了,想要你们可以拿东西来换。”
余远恒最先忍不住:“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你一人独占所有,你觉得你有本事离开吗!”
雪觅看了他一眼:“有没有本事,用不着你操心,我就是蛮不讲理了,我就是要全都霸占了,”雪觅双手一叉腰,抬着下巴一脸你奈我何的欠打模样:“想要就自己进来拿啊!”
余远恒气不过,提起灵剑就在那结界上猛地发出一招。
雪觅对他们可一直防备着,所以这结界他丢了好几层,那都是妖神殿的阵法大师炼制的结界,哪里是这么轻易破开的。
见一击后这结界纹丝未动,外面的人就知道想要破掉这结界怕是不容易,于是劝说道:“道友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此处,此物既然是我等一同发现,那自然没有一人全占的道理。”
雪觅刚准备开口,就见那群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顿时眼睛放光一样亮了起来,一挥手就将结界散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极强的力量镇压下来,将围在结界前的众人直接一个横扫,众人连忙出手阻挡。
就是这一息的时间,结界里的人跑了出来,奔到了另一人的怀中,在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动作前,两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有人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不是去追人,而是想要冲进那个石壁内想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结果刚一动,刚才打开的结界再次合上,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被时渊带着从地下飞了上去后,又一个瞬移回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时渊放出来的,盘旋在上空的飞舟里。
雪觅咯咯直笑:“有没有本事离开才不是他们说了算,是渊渊说了算!”
时渊则是垂眸看着他:“入定前你答应了我什么?”
雪觅连忙讨好的将两只爪子扒在时渊的身上,故意用甜腻了的声音撒娇道:“渊渊我抢到了好多好多宝贝,我全都送你呀~”
那小尾音,简直讨好的都要黏糊成一团了。
第136章
将红晶岩搬空的人跑了之后,还留在血池第十层的人有一部分下意识追了出去,但往上追了几层便连对方的气息都捕捉不到了,于是又立刻返回。
另一部分人则第一时间将目光对上了阻挡在石壁前的结界上,正试图破除结界,无论内里是否还有剩余的红晶岩,既然这里有,若是往下深挖一些,说不定还能挖到更多。
能一同前往第十层血池历练的,即便不是同族,也差不多是相互认识的,这会儿几个有话语权的相视一眼后,非常默契的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这血池历练的时间才刚过半,第十层的事情,诸位切莫泄露了出去,我等先研究看看这阵法如何破除,切记,诸位在下方的动静不要太大,不可惊动上面的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暂时将这事压下来,反正跑了的那两个人恐怕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嚷嚷他们在血池下面得了红晶岩的事,红晶岩那是只有地心才有的灵宝,是少有的能修补神器的东西,如此重宝,掩藏着都来不及,一旦外泄,那只会引来多方觊觎争夺。
得了此宝物的人,只会守口如瓶,所以他们暂时不用担心消息外泄,反倒是要小心下方的动静过大,引得上面的人下来发现了异动。
因为习航与抢走所有红晶岩的人接触最多,所以被带着他们来血池历练的长老反复询问,可惜并未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旁的余远恒更是满脸愤愤不平:“那人根本就是在戏耍师兄,师兄已经诚意十足想要与他交换血精花,他反复戏弄,后来一发现红晶岩便反应那么快设下结界阻拦,一人独吞,可见那人贪婪成性,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我一定要三界皆知他手中有红晶岩的事,我倒要看看他受不受得起整个三界的追杀!”
习航微微蹙眉,他不觉得对方是在戏耍他,因为他说出那些交换之物时,对方的反应要么是没兴趣,要么是嫌弃,那双干净的眼眸中,有无戏谑之色一眼就能看出了。
至于独占红晶岩的事,这也实属正常,既然有实力独得,如此逆天之物,又凭什么与他人见者有份,所以听着余远恒在一旁的咒骂,心里莫名恼火了几分:“师弟慎言,莫要失了昆山宗弟子的身份。”
昆山宗,三界三大仙宗之一,而拜月山恰好就在昆山城,这里也可以算是昆山宗的大本营,因此入得血池的名额才会多一些,他们昆山宗这次来了三人,一位长老,再就是他与余师弟,这名额也并非比斗争夺而来,而是根据宗门的贡献度。
至于其他人,除了昆山城少城主独身一人,其余都是宗门的人,所以余远恒有些话着实说不得,有失宗门风度。
余远恒也只是过于气愤才会口无遮拦,被师兄一说,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于是转身回了血池,他才修炼到一半,是察觉到师兄起身离池这才追出来的,他这么维护师兄,却还要被当众说,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几个年长的可不管那些弟子之间的事,正聚在一起商议这阵法要如何不惊动上层人的破除掉。
结果他们都还没开始动手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众人脸色一变,以为是之前的打斗惊动了上层人,结果他们刚往洞口走去打算将人拦在外面,腰上挂着三司督府令的执法者就走了进来。
来者直奔那处结界,扫了眼众人道:“此处有红晶岩外露,血池暂时关闭,此次血池提前关闭所造成的损失,三司会上报妖神殿,陛下也会予以诸位一定的补偿,诸位,请。”
其中一人忍不住上前朝着三司执法者道:“此方动静,三司督府怎会如此快得知?”
三司执法者只是摇了摇头:“抱歉,无可奉告。”
三司督府归属妖皇,而且来的几人都是上仙,真打起来,怕是也未必能占上风,于是几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退开。
离开血池洞的时候,余远恒忍不住朝习航道:“肯定是那两人说的!”否则消息怎么会那么快被知道。
真不知道那两人安的什么心,这种事掖着藏着不好吗,竟然还上报三司,难道就不怕三司中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身份吗!
掖着藏着?这当然是不可能,这可是他皇伯伯的东西啊,凭什么要掖着藏着便宜别人。
至于泄露身份,那更不可能,有渊渊在,他们连面都不需要露,而且印有紫玉令的信函直接被送到三司督府,那跟妖皇直接的调令也没差了,所以他们才会来的如此之快。
送完了消息,雪觅又敲了敲妖皇的神影镜。
正在妖神殿批阅公文的妖皇一见到神影镜中雪觅的模样,就一扫满脸的严肃,笑的一脸慈爱:“小觅儿,想皇伯伯啦?”
雪觅抱着神影镜:“皇伯伯,妖神殿忙完了吗?那些看开天斧的上神走了吗?”
妖皇:“哪有那么快,你在云起再乖乖的待几天,等这边清净下来了你再过来。”
雪觅哦了一声,又道:“皇伯伯,你旁边有人吗?”
一旁的属官忍不住冒了个头:“小龙君,陛下身边只有我一人。”
妖皇身边的属官雪觅熟得很,对方就跟曾经的陆染叔叔一样,负责神殿内外所有的大事小事,就连他在妖神殿的住处,也是属官一手打理的,见不是外人,雪觅这才道:“皇伯伯,我不在云起啦,渊渊带我出来看金莲飞升,我们还得了金莲子!”
妖皇瞬间就明白了送金莲子的事,这是为了让雪觅后续能光明正大的使用,于是用了障眼法,不等他开口,又听雪觅道:“我们还去泡了血池!”
妖皇笑道:“你们这在外面倒是一路玩的热闹,血池那边好不好玩啊?”
雪觅连忙道:“好玩!皇伯伯,我摘了好多血精花,不过等回来,估计血精花就已经变成雪精花了,除了血精花,我还得了好多红晶岩!好多好多,每一根都比我的尾巴还要粗!”
妖皇一惊:“红晶岩?时渊可在你身边?你将神影镜给他。”
雪觅哦了一声,抱着神影镜跑到了飞舟外的庭院:“渊渊,皇伯伯要跟你说话!”
时渊接过神影镜,不等妖皇开口,直接与他确认道:“是红晶岩,意外所得。”
妖皇挥退了一旁的属官,时渊也朝雪觅道:“去烤鸟。”
雪觅知道这是要说不能让他听的事了,虽然他好奇心重,但在某些方面,他又好像天生就没什么好奇心,例如皇伯伯和渊渊觉得不需要他知道的事,他就当真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所以听到这话便乖乖的跑到飞舟另一边,放上诱饵去钓飞鸟。
雪觅跑开后,妖皇道:“红晶岩的事,之前可有发生?”
妖皇说的之前自然指的是聂擎的记忆,聂擎的记忆是时渊直接搜魂,所以时渊知道的比他们要多,而他们接触到的记忆信息,是时渊分离出来的,一些无关的事并未录入灵影球中,因此妖皇担心红晶岩的事上一世也发生过,只是时渊觉得无关紧要就没告诉他们。
时渊摇头道:“没有发生过。”
所以这又是上一世不曾发生过的变故,但是这变故却让妖皇不得不上心:“血池下层可有什么异样?”
时渊:“并无。”
妖皇蹙眉:“怎会如此。”
时渊:“雪觅已经将此事通知了三司督府,这会儿三司的人应当将血池给围守了起来,你自己派人过来调查就是。”
妖皇为何会对这事上心时渊很清楚,红晶岩生于地心,哪怕再过个百万年,也未必会因为地下生出太多过于拥挤的破土而出,因为红晶岩这种东西,除非人为的采摘保存,否则根本离不开地心深处。
就像火热岩浆中,生不出冰花一样。
可现在红晶岩竟然离开了地心,暴露在了地面外之后,并未化为一滩红水,还保持着晶体模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此妖皇才会怀疑,是地心处有什么异动,才会导致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这事传开后,许多人都跟妖皇一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为什么红晶岩会突破地表层出现在地面上,哪怕血池在地下深处,但那也没深到能让红晶岩生长上来的程度。
因为血池几千年才开放一次,所以这会儿昆山城才会来那么多人,三司督府的动静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快红晶岩的事就传开了。
很多人闻讯赶来,一个是想看看能否捡个漏,一个是也想查看此处是否有异样,否则红晶岩是如何能生长上来的,尤其是昆山城的城主,生怕这血池下方有什么变故,一旦下方有所异动,遭灾的将会是整个昆山城。
所以城主府配合着三司督府将整个拜月山都封控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有人好奇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得了红晶岩,还能那么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带麻烦的抽身离去,最让众人诧异的是,自己跑了也就算了,竟然还通知三司督府。
有人扒出这一次能入第十层的修士有哪些,一个个感叹这些人当真是气运不佳,血池修炼到一半,出现了红晶岩,但被别人得了去,设下结界,还没来得及破除结界捞上一笔,就被三司督府管控了。
最重要的是,下方血池两间石室,一边的血精花被采光了,另一边的血精花因为他们人多,还没来得及商议分配,就没动手采,结果被三司督府的人自己采走了,说是因为小龙君喜欢,难得遇到血池开花,来都来了,那就采一点上贡给小龙君吧。
这一下可把入得血池第十层的人气得不轻,但那又能怎么办呢,血池本就归妖皇所有,是造福整个妖族,才会将血池开放,竞争到名额就能来修炼,否则妖皇如何定,他们还不是得如何听。
而且都说了是上贡给小龙君,又不是被那些执法者占为己用,他们更不能说什么了,只能自己气的呕血,好不容易争得来这么来之不易的修炼机会,没想到发生这种事,除了倒霉,他们又能怪的了谁呢。
继金莲子事件后,小龙君又成了众人眼中的龙生赢家,有人感叹,如果有世人羡慕榜,那自从小龙君破壳,估计就稳坐榜首了,简直令人羡慕麻了。
被人羡慕麻了的小龙君拿着自己写的保证书,惊的瞪大了眼睛地看着时渊:“每天睡前念一遍?”
见时渊点头,雪觅干脆利落地将保证书往桌上一放就朝外跑去,还一边嚷着:“什么,皇伯伯说可以回朝圣城了?好的我马上回来!”
结果还没跑出房间,就被时渊一道神力束住了腰身给拖拽了回来。
时渊神色淡定的喝着茶,等雪觅挣扎无果怒目视来时,才开口:“你自己写的保证书,有什么不好意思念的。”
雪觅怒吼:“那也不能每天睡前念一遍啊!小龙君也是要面子的!”
每天睡前都被处刑一遍,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时渊:“要面子的小龙君就可以不听话了?”
雪觅带了点心虚道:“我跟你说过了,你没拒绝就是默认了啊,我没不打招呼就跑出去的。”
时渊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的雪觅越发心虚了。
到底是自己理亏,雪觅也不挣扎了,转过身重新黏糊上来,两只爪子还在时渊的肩膀上揉按:“换一个行不行?每天睡前念自己的保证书,我会失眠的,不然罚我给你护鳞吧,我还没给你护鳞过呢,你的龙尾那么大,护养一遍下来得多累啊,是不是很好的惩罚?”
时渊眼眸渐深地看着他:“给我护鳞,那是惩罚你还是惩罚我?”
雪觅以为时渊是在嫌弃他的技巧,连忙自卖自夸道:“我可会了,真的!我给自己护理尾鳍的时候,手法按的可舒服了,你试试嘛,天天念一遍保证书,很丢脸的,渊渊,换一个惩罚好不好?”
见他蹭来蹭去就差撒泼打滚了,时渊这才放过他:“从今日起,每日吃食得你亲手准备,不可取用携带之物,你得亲自去猎捕。”
这算什么惩罚,不就是猎杀一些妖兽么,这有何难,雪觅直接一拍胸脯干脆应道:“没问题,包我身上!”
结果等他正式上岗,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时渊嘴刁,低阶妖兽那是看都不带看一眼,高阶妖兽又不是随处可见,真找到了,想要猎捕那消耗的力气也不小,有时候雪觅还得变回本体,以血脉压制的将对方绞杀。
而时渊的嘴刁就体现在了这里,那么大一只妖兽,有时候只愿意取食一点腹肉,亦或是身上灵气最精纯的部分,剩余的那些是一点都不沾。
虽然剩下的那些雪觅一点都没浪费,全都收了起来,打算去到一些大城池的时候,找个灵宝店全都卖掉,但这一日日的,也的确是被惩罚的不轻,有时候灵力消耗过大,在睡梦中都还会嘟囔一句坏蛋渊渊。
他严重怀疑渊渊就是为了惩罚他而故意的,但谁让他理亏呢,不过这一天天的,时渊在他心中神圣如天神般高不可攀的那一点敬仰是彻底没了。
形象破灭到睡觉都要挤到角落背对着他了,只不过每次睡着,都会顺从本能的再次滚过来。
有时候白天与妖兽的战斗过于激烈,以至于夜间睡梦中都受到了影响,不时地挥个拳头登个腿,再抓着时渊的衣襟梦呓道:“坏渊渊…”
每当这时时渊都会笑着轻抚着他的后背,一点点替他梳理白日过度消耗造成的筋脉疲惫。
他要做的从来就不是雪觅敬仰的天神。
一日日的训练,已经让雪觅形成本能了,这日在飞舟上,看到下方的河中游动着一条金鳞蟒,便毫不犹豫的飞了下去,一掌打到了河中。
那条金鳞蟒被激怒的冲天而起,甩动着蛇尾,张嘴发着怪叫地朝着雪觅冲撞了过去。
这等妖兽算是高阶,若是修为不够的修士在此,可能会被吼叫声震破体内的内丹,但此妖兽腹侧肉最是鲜嫩,那日他捕杀了一只,那么挑剔的渊渊都给吃完了。
所以雪觅一直惦记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一只,这会儿遇到了,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一条被龙盯上的蛇,这哪里还有活路,垂死挣扎了一番,搅动的河水翻腾,最后还是被雪觅拖上了岸。
时渊在飞舟上往下看着,看着雪觅熟练的将妖兽分段取肉,蛇胆单独存放,蛇骨也收好,可取食的部位用灵盒封存,又将蛇皮剥下,清理完满地的血气后,抱着那一灵盒的蛇肉朝上喊道:“渊渊!有金鳞蟒肉吃啦!”
时渊看着他眉眼温柔的笑了一下,然后飞身下了飞舟。
时渊喜欢吃清淡的,雪觅喜欢重料的,鲜食煎烤,各种吃法都吃了一遍后,满足的靠在树下盘点着妖兽收获。
他单独用一个储物戒将那些取食后剩余不要的妖兽肉皮骨装到了一起,就等着哪日路过一个大城池去清理掉:“也不知道这些妖兽能够卖多少灵晶,这么多,卖了之后应该够我们吃一顿的吧。”
时渊:“不够就把你压人店里还账。”
雪觅哼了哼,小声道:“你才舍不得。”
刚把东西收好,一只粉白的蝴蝶竟然没被这残余的血腥气给驱走,还朝他飞了过来,停在了他的发间。
雪觅摇晃了一下脑袋,这小蝴蝶纹丝不动,雪觅顿时乐了:“渊渊快看,这只小蝴蝶竟然不怕人,它开灵智了吗?”
时渊看了一眼:“没有。”
雪觅抬手试着将小蝴蝶抓下来,本以为这一下小蝴蝶怎么都会跑,却不想小蝴蝶只是动了动翅膀后,乖乖停在了他的指尖,雪觅忍不住摸了摸它的翅膀:“这么喜欢我啊,那要不要跟我走啊,我给你喂灵丹,让你能生出灵智,以后修炼成一只蝴蝶精怎么样?”
小蝴蝶又扑扇了一下翅膀,却又稳稳地停在他的掌心。
雪觅见状越发喜欢了,抬头看向时渊:“渊渊,它可以修炼成蝴蝶精吗?”
时渊并未多在意:“你若想就可以。”
结果时渊话音落下,这只小蝴蝶煽动着翅膀飞了起来,雪觅诶了一声,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你怎么跑了呀,你不想跟我走吗?”
小蝴蝶在前面飞着,雪觅虽然一道灵力就能将其困住,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慢悠悠跟在后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无聊到去追蝴蝶,大概是闲的吧。
直到追到了一片茂密的林中,粉白的小蝴蝶扑向了另一只稍微大一点的,黑底色,但身上有着斑点花纹的黑蝶,雪觅:“你们是一对吗?那要一起跟我走吗?”
两只蝴蝶相互蹭了蹭之后,一起朝着雪觅飞了过来,绕着他盘旋了一圈,翅膀在他发丝上轻蹭而过后,就伴着彼此飞走了,显然并没有随他回去的打算。
雪觅看着它们飞远了,这次他没在追上去,忍不住歪了歪头,连小蝴蝶都成双成对的,他还要一百年才蜕鳞。
身后传来声响,雪觅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时渊,轻叹一声后,转过身来道:“它们飞走了,它们不想跟我回神殿。”
时渊提醒道:“它们并未开灵智。”所以根本听不懂人话。
雪觅却觉得它们听得懂,只是不愿意。
不过他也没跟时渊争辩这个问题,因为时渊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对这里,你可眼熟?”
雪觅环视了一圈,这才觉得这里好像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来过。
时渊道:“这里是潜龙渊。”
雪觅满眼迷茫:“我来过这里吗?”
时渊一挥手,将这里笼罩的结界散去,四周的场景顿时变了模样。
雪觅惊讶的看着,他站在这儿都没发现这里竟然还有结界。
一旁的时渊道:“当年龙十七,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你。”
雪觅猛地扭头,捡到龙蛋的地方,那这里不就是他作为龙血草时,待了许久许久的地方?
时渊接下来的话又让雪觅大吃一惊:“这里本该有一株龙血草,也不知是何时被何人摘了去,可惜了。”
第137章
听着时渊的话,雪觅震惊的久久无法回神,手脚都麻了,他僵硬着转头去看时渊:“可惜…什么?可惜那根草长大了,被别人吃了吗?”
所以他这是一早就被惦记上了,还是被渊渊给惦记上了?!
时渊轻笑了一声:“那株草应当是被龙血浇灌过,跟一般的龙血草有所不同,灵性更甚,可惜龙血草对于生长环境要求极高,能在此地存活定然是此地有适合它生长的东西,不好贸然移动,否则当年路过这里时,我便将那龙血草带回神殿了。”
虽然时隔数千年,时渊还能记得,当时他路过此地,察觉到一丝微弱的龙气,只不过这龙气有些混杂,又沾染了一些灵物的气息,他一时分辨不出是哪只龙的,神识扫过,没发现龙,却发现了一处力量正在消散的结界。
那结界的力量似乎被什么东西吸收走了,变得微弱,随便一名金丹期修士都能轻易破掉,而结界中有一株散发着龙血气息的龙血草。
龙血草对龙有着天生的吸引力,那种动物对于力量本能的渴求,哪怕是神龙也逃不过这种本能。
但时渊对力量也并无执念,尤其是成神多年后,对于外界的兴趣越发淡薄了,但当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落下地来,扫去那一层薄弱的结界。
龙血草对环境要求极高,当时那株龙血草虽然身带龙血的气息,似乎是被龙血浇灌过,但后续并无继续支撑着它长大的力量,所以也变得十分的虚弱了,也是因为这样,时渊才断了带它走的想法,因为一旦离土,这龙血草将会断掉那一丝能生出灵智的机缘。
雪觅根本不记得这些事,他记事时,就没有见过任何人,他的记忆里只有蓝天白云,和四周一成不变的花草飞虫,在这一处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唯一的变化只有星辰的交替。
听到时渊说着有可能是他开智以前发生的事,这让雪觅忍不住追问:“然后呢?你就走掉了吗?”
时渊道:“龙血草你应当清楚,是一种很强大的灵草,这等灵草想要生出灵智,那可算是逆天的机缘,当时那棵草正处在这种机缘当中,我若是将它挖出来,那就断了它生出灵智的机缘了,不过当时那棵草很虚弱,成长的力量不够。”
雪觅认真的看着时渊,一定是时渊做了什么,给他续上了生机。
时渊:“既然遇到了,就顺手留下了一道神力,帮它过了这道坎。”
雪觅:“然后呢?”
时渊看着他:“灵智的生出并非一朝一夕,我虽留下的神力,续上了它所需要的力量,但是否能开智,依旧要看那株龙血草自己的命数,然后我重新设下结界,若今后有一天它能开智修炼成精,也算是一场缘分了。”
那株龙血草虽然当时并未开智,但显然有了极高的灵性,知道自己在帮它,于是亲昵地往他身上缠绕。
神生漫长孤寂,他又并未像其他上神一样开山立派收弟子,当那株龙血草往他腿上贴上来的一瞬间,他动了将其带回神殿的念头。
可惜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只能留下一道神力给它续上生机,又重新设下结界避免那株草还未长成,就被人采了炼药。
当初青鹿那一场封神大会,他在去往三重天之前,就想着既然出来了,那从三重天回云起时,路过一趟潜龙渊,看看当年那棵草是否长大存活下来,结果被半道掉下来的龙崽打乱了计划。
后来得知这龙蛋就是龙十七在潜龙渊捡到的,时渊就知道那株龙血草要么成了精离开了,要么并未度过那一道生死关枯萎了,因为一旦长成的龙血草,是逃不过被龙采摘的,但龙十七并未在那儿采到草,那只能是那株草不在了。
雪觅怔楞住了,所以他那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时渊了吗,如果不是时渊,他可能未必会有那个机缘,从一棵草变成一条龙。
这一刻,许多以前很模糊的东西突然就变得清晰了起来,也是在这一刻,雪觅好像第一次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的身份,他是草,不管他以后是不是永远都会是一条龙,但他的本源是草,一株生来就注定是龙的食物的草。
他很少去想自己的身世,小时候懵懂无知时,就已经被动的接受着全族对他的爱,那时候他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概念,被龙十七捡回去的是他,从蛋里爬出来的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些爱他的人也是他。
等他意识到所有人的爱因为他是龙时,他已经将族人视为亲人了,接收到爱的是他,付出自己爱的也是他,所以雪觅从小就想的很通透,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他以后都是龙啊,是他在死蛋里重生,他并没有占据别人原本的生命。
可是这一刻,得知了那些他记忆里没有,但却真实发生过的过往,雪觅心里突然惶恐了起来,他是草,无论那是不是一颗死蛋,他都是一个窃贼,他偷了别人的人生,哪怕那是一条注定不会破壳出生的龙,那也是别人的,那不是他的。
雪觅突然转身就跑,那份迟来的愧疚,那份占据了不属于他人生的羞愧,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时渊,他不敢想象,皇伯伯和那些叔叔们知道他只是一个窃贼时,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对他失望。
密林里荆棘密布,雪觅跑的慌不择路,他只想快点逃离这里,甚至顾不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在时渊眼中有多迷惑。
脚下一个不慎,被一截粗大的树枝绊住,但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人抱在了怀里。
感受到他的挣扎,时渊将他禁锢在怀中,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一如从前那样打趣:“多大了,眼泪还能说来就来?乱跑什么,这密林也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的地方,你当这里是自家后花园,可以不带眼睛的跑。”
雪觅没有像以前那样呜呜着扑上去,而是哭着道:“渊渊呜,我是个坏蛋,你放开我,你要是知道,知道我做了什么坏事,你会讨厌我的…”
时渊却将他越发抱紧了几分,整个搂入怀中后,轻抚着后背,微微低沉的声音却稳得好像天塌了都有他来扛一样令人安心。
他没有问雪觅为什么突然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受惊害怕,只是安慰道:“不怕,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在。”
雪觅抓着时渊的衣襟,抽噎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不敢看时渊的表情和眼睛,缓缓开口:“渊渊,我如果不是龙,你会对我这么好吗?”
时渊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我是否在意龙族,别人不清楚,你难道不清楚吗?”
雪觅这才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如果我不是龙,你也会对我这么好是吗?”
时渊:“我对你好,从来不是因为你是龙,只是因为你是雪觅,那个连话都还不会说,就非要粘在我怀里才能安心睡觉的雪觅,那个说哭就能哭的小哭包,都快一千岁了还断不了奶又怕丢人于是偷偷喝的雪觅。”
时渊道:“哪怕你只是一朵花,一株草,只要你是雪觅。”
雪觅觉得他应该要坦白,对渊渊坦白,对皇伯伯坦白,对所有人坦白,而不是心安理得,当无事发生。
却不想在他开口之前,时渊带着笑意道:“原来我们那么早就遇到了,小龙血草。”
雪觅猛地抬头,时渊看着他道:“如果当年我直接把你带回神殿,那我们就提前相处了几千年。”
雪觅紧张的拽紧了拳头:“你,你怎么…”怎么知道他是草精。
时渊如何知道,自然是将许多事情前后一联想,便很轻易就能猜到了,小时候龙十七说要吃龙血草精,年幼的雪觅哭着要跟他绝交。
雪觅第一次得到龙血草精丹,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问他有没有物种会吃同类。
这会儿听到他说当年那株龙血草后突然反应这么大。
最重要的是,雪觅说这里让他有熟悉的感觉,可他当年在龙蛋里,应该是没有出生地记忆的,所以他不该对这里感到熟悉。
不过有些事情,突然一下子就能想通了,为什么玄诗死了一万年,他们的孩子却时隔万年才破壳出来。
时渊看着雪觅道:“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雪觅自己可怜兮兮地抹了抹眼泪:“我是那根草,我不是龙,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打架,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横扫了过来,等我再醒来,我就在蛋里了,对不起渊渊,我不是要骗你们的,我……”
雪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他无心,可他明明自己就一直知道,呜…他怎么这么坏啊,还那么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就不该属于他的一切。
时渊道:“你是玄诗和岚川的孩子。”
正在自我忏悔的雪觅突然卡住,傻眼的抬头看向时渊,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我是龙血草啊。”
时渊:“当年玄诗得了一枚仙石,结合了岚川的精血,在仙石中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只不过想要将这生命从仙石中孕育出来,需要两人情意相通,当年那颗仙石已经有了生命,因此玄诗才会笃定岚川是爱她的,所以才会那么奋不顾身。”
“结果岚川从天命石归来,斩断了对玄诗所有的感情,仙石里的生命也就此终结,这才是将玄诗打击的宁可自毁神道,魂飞魄散也不愿再入轮回的原因。”
雪觅茫然道:“所以我这个龙身,是他们的孩子?”
时渊:“不是你这个龙身,是本就是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我是察觉到了龙血的气息,才会查探到潜龙渊里的龙血草,几千年前我就已经查探过这里,但我并没有发现龙蛋,甚至是龙蛋的丝毫气息,却发现了沾染了龙气的你,我以为那股龙气是曾经浇灌在你身上的龙血所残留的,但实际上那本就是你。”
雪觅已经迷糊了,他完全听不懂时渊在说什么。
时渊:“我想在岚川断情绝爱之后,仙石里孕育的生命终止,玄诗心已死,却又不甘,于是将仙石里融合了他们二人精血的力量灌注在了一株龙血草的身上,因为玄诗以为仙石已死,不会再重得生机,但她又希望能有生命将她二人好不容易融合而成的精血以另一种方式延续,所以将已经变成了龙蛋的仙石埋在了龙血草的旁边,又将你灌注进龙血草里,因为只有龙血,才能让龙血草成长。”
雪觅:“那龙蛋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有龙身呢?”
时渊:“龙蛋死是因为岚川断情绝爱,可玄诗残留一魂被岚川收走,岚川又因玄诗的死亡彻底爆发了一直压制的感情。
雪觅道:“然后龙蛋又活了?”
时渊:“是你活了,那是仙石,并非正常孕育的龙蛋,你活,仙石就是龙蛋,你不在,那就是一颗石头。”
雪觅觉得这个真相比他是一棵草还要让人无法相信,岚川是他爹,玄诗是他娘?
猛地想起当年,青鹿跪下求他为岚川准备他最爱的酒,他还因为喜欢青鹿,所以送了他主人一颗灵果作为生辰礼。
所以他原本有机会见到他爹的,他本来有机会见到的…
雪觅抓着时渊的衣袖,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渊渊你骗我的是不是,我当一棵草就好了,我可以不做小龙君的。”
时渊再次将雪觅抱进了怀中:“本来不想告诉你,至少不是现在,虽然这个现实很难接受,但雪觅,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你要学着让自己接受。”
计划永远不如变化,他们早前商议着,将天帝的事解决之后再慢慢告诉雪觅,可谁知道会意外发现雪觅时隔万年才成龙破壳的真相。
如果现在不说,那么他会觉得自己是一棵草而否定自己,否定小龙君这个身份,还会因为以为自己窃取了别人的东西而崩了心境,所以只能现在告诉他真相。
哪怕真相比他是一棵草还要残忍。
时渊将雪觅带回了飞舟,可一时间,雪觅很难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他以为自己是一棵草,天生地养,所以即便这些年没有找到龙蛋的血亲,他也并不在意,可谁知道,他就是龙。
当年懵懂无知时听的故事,结果自己竟然也是故事中的人。
雪觅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努力消化完自己的身世后,看向时渊:“青鹿知道吗?”
时渊:“都知道,你皇伯伯知道,你那些龙叔叔们知道,除了不知道你是借助龙血草蕴养的神魂活下来的之外,你是岚川孩子的事,他们很早就知道了。”
雪觅:“很早是多早?”
时渊:“百岁宴之前。”
雪觅吸了吸鼻子:“可你们都没跟我说过,因为我爹爹是坏人,你们不想我认他吗?”
时渊轻叹了一声,道:“人一旦执念入魔,便会做出许多超出理智的事,岚川为一己之私祸乱三界,哪怕事出有因,哪怕一切都是被人算计,但这个错的确是他铸下,所以他被困禁幽园万年赎罪,对别人来说,他乱了三界,造成生灵涂炭,他是罪神,犯下坏事,但对我们这些知情者来说,岚川并非坏人,他只是做错了事。”
时渊揉了揉雪觅的脑袋:“我们没有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不想你认他,而是有些事还没解决,岚川是你爹爹的事
,不能让外界知晓。”
想到青鹿这些年的举动,以及当年告诉他的事情,雪觅看向时渊:“是天帝吗,你说我爹爹是被人算计,是天帝算计的对吗?”
时渊嗯了一声,并未再隐瞒他:“天帝所图甚大,他算计的不只是岚川,更是整个三界,所以雪觅,不可做冲动之事。”
雪觅本就不是个冲动的人,不会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不管不顾冲去三重天要报仇,更不会因为岚川现在是他爹了,他就否定掉岚川做过的那些错事。
只是有些事,那就该有一件算一件的清算。
岚川祸乱三界,他受罚了,更是因此魂飞魄散,他该赎的罪也就偿还干净了。
但天帝的算计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谁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天帝也一样。
雪觅看着时渊:“我想去三重天。”
时渊并未直接反对,而是问道:“想去哪儿?”
雪觅:“我想看看禁幽园,我还想去看看三皇子。”
时渊应了一声好,雪觅这才重新扑入他的怀中。
等雪觅睡下后,时渊将此事告知了妖皇,妖皇没想到,时隔万年才破壳出生的原因竟然是这,亏他们想了许多可能,唯独没想过玄诗竟然将他们两人融合的精血灌注在了龙血草上。
幸亏这次时渊意外带着雪觅去了潜龙渊,否则当雪觅再大些,到了性情逆反捉摸不透的时期,突然一下子在意起龙和草的区别然后开始自我否定,那他们不知缘由,怕是真不好处理了。
“傻觅儿,他的本源是龙是草,是否是意外夺舍进入龙身,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幸亏他早前并未钻入这等身份的牛角尖里。”
否则那是疼爱的越多,反而会让他越敏感。
时渊:“稍后我会带去他去三重天。”
妖皇叹了口气:“去吧,想去看看那就让他去看,你也别拘着他,哪怕拆了那天宫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孩子还小呢,调皮捣蛋正常的很。”
连一万多岁的龙十七在他眼里都还是孩子,更何况不满一千岁的雪觅,真拆了天宫,大不了他出面赔个礼道个歉,堂堂天帝还能跟孩子计较不成。
时渊带着雪觅静悄悄地上了三重天,现在的禁幽园只剩断裂的锁神链掉在地上,因为没有上神受刑,这禁幽园里的风都停了。
雪觅看着锁神链:“就是这根链子,将他困了一万年吗?”
时渊嗯了一声,雪觅红着眼睛蹲下,伸手摸了摸,可惜这锁神链只剩一片冰凉,连一点残留的气息都没有:“渊渊,他要是知道我的存在,他会喜欢我吗?”
时渊道:“会,他会爱你如命,会恨不能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雪觅:“我想要小白毛的尾巴,我想要回去看看。”
人人都说岚川虽然修无情道,可他是个温柔的人,青鹿也说,岚川爱清风,爱明月,爱这世间的一切,可他听得最多的是玄诗的求而不得,和岚川狠心祸乱三界。
所以他想要亲自看看,看看他的爹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时渊就没办法应承雪觅了,噬星兽,哪怕是上神也掌控不了。
雪觅自然也知道噬星兽能遇到是机缘,只是知道世上有这逆天之物,所以也只是这么一说。
见雪觅看向万径渊,时渊道:“那是青鹿成神之地。”
雪觅:“也是爹爹神身损毁的地方。”
雪觅说着走上前,取出岚川最爱的酒,直接倒进了万径渊中,又拿出自己最爱的灵果,一同丢了下去:“爹爹,虽然你听不见了,但我还是想要说给你听,我过的很好,虽然出生前有些波折,但出生后好多人都爱我,我有最好的皇伯伯,最好的十七叔,那么多视我为珍宝的龙叔叔们,还有最好最好的渊渊,青鹿也成神了,他把你的神殿打理的很好,以后我会好好的,若能有来世,希望你能与娘再续前缘,只是来世你就不要让娘再求而不得了,你去追娘吧,欠苍生的你还清了,余下的,你去偿还娘一人吧。”
雪觅拉住时渊的手,朝他笑了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做了那样的事,哪怕身死魂散,当年因他而家破人亡的人,也并不会因为他的死就原谅他,所以这样也挺好的,就让一切都消散了,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时渊回握住雪觅的手,看向当年岚川被锁神链束缚的地方,同为上神时,因其与龙女的揪扯,自己与他的交集并不多。
谁能想到,他与岚川,竟然会因雪觅牵扯上关系,若是岚川还在,今后少不得一番交手,就是不知他二人的道,谁更厉害了。
完全不知道时渊在想什么的雪觅一扫哀伤软弱,眼神带着几分凶狠地朝着三皇子宫殿所在的地方看去,当年抽他仙骨,当真是抽的轻了!
第138章
啪地一声,在雪觅踏入三皇子宫殿时,一盏彩璃灯被重重砸在了地上。
缓步走来的雪觅垂眸扫了一眼,这彩璃灯是上好的养魂灯,一般用于安定神魂,治疗神魂损伤。
他小时候渊渊就曾给他用过一段时间的养魂灯,因为那时候他一无龙族传承,二是神魂不稳,少不得一些灵物的蕴养,这会儿看到这上等灵器就这样损毁,倒是有些可惜。
因三皇子大发脾气惶恐跪地的仙娥们见到一白衣男子进来,下意识抬头,还没看清对方面容就先看到了额上那一对龙角,心里顿时一紧,所有人齐齐趴在了地上喊道:“见过小龙谁不知道小龙君跟三皇子之间的仇怨啊,这会儿小龙君来了,总不至于是好心探望三皇子的,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了,那也只有三皇子挨打的份儿,可三皇子虚弱成这样,可经不起小龙君的一掌,要是皇子被打死了,小龙君不会如何,他们这群跟在身边伺候的怕是都惨了。
雪觅以前并未来过三皇子的宫殿,但身为天帝之子,自是不可能住在多简陋的地方,但现在,雪觅环顾四周,宫殿大倒是大,可惜清清冷冷,连落灵身边吉兰那丫头的住处都不如,少数几件稍微还能看的灵器之物,看起来也被砸的差不多了。
见赭煊眼神阴沉地看来,雪觅笑了笑:“你们退下。”
几名仙娥宫侍相互看了看,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退下去。
雪觅:“趁我还没生气之前。”
几人一听,忙不迭从地上起来退了下去。
见状,雪觅朝着赭煊轻啧了一声:“竟连一个护主的都没有,真可怜。”
赭煊死死抓着床上的被褥,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一般,艰涩难听:“你来干什么,以胜者的姿态和优越感,来看看我有多惨?”
雪觅上前两步,一张椅子凭空出现在他身后,他才不要碰这个宫殿里的东西呢,碰了都嫌脏。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天帝三子了,形如枯槁,面无血色,眼窝深陷,雪觅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对方,当年这人神态张扬地进入天宫大殿时,当着众神的面嚣张的有恃无恐的模样雪觅还清楚的记得。
哪怕他没见过这人是如何吸取岚川神力的,雪觅也能想象得出,一个注定会被捆锁到魂飞魄散的罪神,是被怎样的折辱和肆无忌惮地索取。
雪觅知道青鹿给他下了毒,让他的身体就像无底洞一样,永远都无法再修炼,还要不断的去填补灵气,否则整个人都会被吸干而亡。
一个没了仙骨,又中了奇毒的人,可承受不起他的一掌,而且打人有什么意思呢,真打死了说不定还是一场解脱。
所以雪觅拿出他的麒麟弓,一颗颗珍珠浮在他的手边,随手拿了一颗架在弹弓上,轻轻一拉,不带任何灵力的弹射了出去,精准无误地打在了赭煊的身上:“你说对了,近来三界安稳,无事发生,我闲着无聊了,来看看你这只没了仙骨的可、怜、虫。”
赭煊的肩膀上挨了一下,力道并不大,哪怕他没了仙骨,但毕竟曾经有过上仙的修为,再怎么样,他也是天族,这么不带灵力的一下不至于受不住。
可力道不重,却又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在了他的自尊上。
见他不说话,雪觅拉起弹弓又是一下,这一弓那是真打在了他的脸上,因为过于消瘦只剩一点皮肉的脸上,珍珠撞到了他的颧骨上,发出略微沉闷地一声响。
“你不反抗吗?看来这些年你也被磨没了脾气,还是你知道,你的父皇已经放弃你了,你只是一枚死在这儿他都不会再多看一眼的弃子,所以你不敢反抗,因为你知道没人会为你撑腰。”
赭煊看了眼落在床上的珍珠,抬头猩红的眸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雪觅:“你应该没有虚弱到下不了床吧,你下来给我跪一个,我今天就不折腾你了,不跪,那我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
赭煊咬牙切齿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回应他的则是雪觅的一巴掌,虽然相隔了一些距离,但那一巴掌还是重重地隔空打在了他的脸上,红肿的五指印瞬间就起来了,这可比珍珠打在他身上要狠得多。
哪怕当年公开处刑,那也不曾有巴掌落他脸上的,这才是真正的折辱。
雪觅微微偏头看着他:“你做过欺人太甚的事吗?有人曾经对你说过这种话吗?他们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跟你现在一样的感受吗?”
赭煊知道自己打不过,但受到这样的羞辱,还是让他忍无可忍的蓄起一道灵力朝着雪觅打了过去。
可惜那耗尽他全身力气的一道灵力,还没近到跟前,就被雪觅指尖弹出的一抹灵光给打散了。
而赭煊自己,因为动用了灵力,附在遍身骨头上的毒瞬时发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后,便因剧烈的疼痛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但看他笑话的人还坐在他面前,赭煊死死压制着因剧烈疼痛而险些溢出喉咙的呻吟声,哪怕是死,他都不要被人看了笑话!
雪觅往椅子扶手上靠去,几颗珍珠在他手中来回滚动着,地上的赭煊因为疼痛而扭曲着,像一只濒死的狗,艰难喘息,
雪觅心想,这场景认谁看了都觉得他太坏了,连个快死的人都不放过,他可真坏。
就在赭煊缓过了那阵剧痛之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个脸上有一道像是蛇纹黑色印记的青年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将赭煊扶起来重新安顿在了床上。
青年看了眼地上的血,又转过身看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小龙君,努力让自己表情缓和道:“小龙君这又是何必呢,我三弟如今已经这样了,欺负这样一个人,小龙君就能开心吗?”
雪觅看着他,手上的麒麟弓又缓缓拉开了:“开心啊,我不开心干嘛来这么一趟,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
天帝的二皇子,当年因为魔蛇的毒在脸上留下了消散不掉的印记,也是因为这印记,失去了继承天帝之位的可能,更是因为这印记,不能再被天帝当做魂器使用,因此天帝对他渐渐不再重视。
自己的父皇自己了解,很早之前桑回就不再对天帝抱有任何幻想,但对于手足兄弟他是在意的,大哥入了轮回道历劫,现在只有一个三弟在他身边了,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桑回在照顾赭煊,为他寻找各种灵药续命。
今日仙娥慌忙跑来说小龙君去了三皇子的宫殿,桑回就连忙赶了过来,只是他不明白,小龙君为什么要如此,他虽然没有见过小龙君,但这些年也听闻了不少小龙君的事。
性情温和,单纯又善良,是他听到最多的描述,可现在,他完全无法将眼前的人跟单纯善良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