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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龙十七得意一仰头,那是!

    得知雪觅回来的古溪刚到门口,看到他们两这一追一捧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几分,叠个衣服就厉害了,偏偏龙十七还真得意了,究竟是龙十七在带崽,还是雪觅在带低智叔叔?

    闻到熟悉的气息,雪觅一扭头就笑眯了眼:“古溪叔叔!”

    古溪从屋外走了进来,一挥手将被雪觅翻的乱糟糟的衣服全部重新归位,那大到好几排能容纳数百件衣衫的衣橱眨眼间就清理的整整洁洁了。

    雪觅再次哇了一声:“古溪叔叔好厉害!”

    龙十七白眼一翻,心机古溪,虽然总是不声不响的,但做起事来,就是讨厌。

    古溪轻笑道:“一回来就翻找衣物?”

    雪觅道:“我明天要送朋友。”

    古溪也没问为什么要送衣服给朋友,虽然不知在云起那边雪觅有多少件衣服,但在妖神殿这边,数百件各色各样的还是有的,在雪觅来之前,制衣堂那边赶工数月,衣着配饰,多到衣橱都有半个寝殿之大了,送出去几件自然无所谓。

    古溪朝着雪觅一伸手:“皇伯伯在等你了。”

    雪觅自然靠了过去,将自己的小爪爪放到了古溪的掌心:“等我做什么呀?”

    古溪牵着他往外走:“去了就知道了。”

    三人并未去大殿,大殿一般是处理正事时,亦或是妖皇刚好在大殿上才会去,像是自家事,多半就后花园里解决了。

    一见他们过来,妖皇就朝雪觅招了招手,雪觅连忙小跑过去:“皇伯伯。”

    妖皇指了指桌上堆放的一堆锦盒:“这些都是给你的。”

    雪觅好奇的看了过去:“给我的?为什么要给我?”

    妖皇道:“这是明骅上神送来的赔礼,你还记不记得明骅上神?”

    雪觅意外的瞪大了眼睛:“明家的老祖?给我赔礼?为了那个明浅瑜吗?”

    妖皇:“自然,他族中子嗣惹了祸,是他这个老祖没有约束好,合该给你赔礼。”

    虽然那个明浅瑜是自己作恶,也算是咎由自取,但明浅瑜后来会被问心之罚,其中也是与他有一定关系的,结果那明家老祖不止没有打了小的来老的,还给他赔礼?

    龙十七随手一挥,将那些锦盒掀开了盖子,一一查探道:“玉皇锥,离魂圣睛,玄阴仙筋,星天节,金乌寒冰,金蚕霖,血晶甲,冥海幻缎锦,紫莲玉芯,龙血草精丹。”

    龙十七在念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雪觅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因为这所有东西当中,最为吸引他的便是那一颗纯白如玉,上隐约有奇异草纹的丹药。

    那药很奇怪,小小一粒,却自带莹光一般,而且他鼻子那么灵,靠的这么近,却一点丹香都没闻到,但就算这样,那颗丹药也很吸引他,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有种强烈想要吃掉的欲望。

    结果听十七叔念出那丹药名字的时候,雪觅差点跳起来,最吸引他的竟然是龙血草,难道他这么渴望自己吃自己吗?!

    龙十七看完后,伸手将那颗丹药给拿了过来:“所有东西里面,也就这个能算得上不错了。”

    其他的东西也不能说不好,随便一样展示在外也足以让人疯狂争抢,哪怕底蕴再差,那也是一方上神,只不过那些东西对现在的雪觅来说还用不上,以后是否能用上也不一定,远不如这颗丹药。

    龙十七拿着丹药喂到雪觅的嘴边:“快吃吃看,这一颗,能补你一丝精血,比直接吃龙血草效用更大一些。”

    雪觅抿唇跑开,他想吃,可不敢吃,总觉得吃了就是自己吃自己了。

    古溪一把拿过那丹药,将盒子给盖上了:“雪觅才多大,当心将他补过头了,这丹药留着雪觅第一次蜕皮后再吃,你别乱喂。”

    龙血草他们手里倒是各自有些存货,但炼制成成品丹药的却没有,妖神殿的丹堂尽管有丹王在,世间上大部分的丹药都能炼制,但这龙血草精丹却并不容易。

    一个是内里能量的强大,能给龙补精血之物力量自然不可能小了,再一个龙血草稀少,懂得炼制的丹师不多,又要力量强到能压制住龙血草里面的强大灵力,又要懂得丹诀,这世间恐怕也唯有走丹道成神的荀珂上神能炼制了。

    原本妖皇是想着找一日派遣亲信前往拜访求丹,为雪觅备上几颗,但因为雪觅现在还小,距离蜕鳞还有些时日,这才没着急。

    龙一生要蜕皮三次,一次是蜕去细软幼鳞,蜕鳞后将会长成少年模样,一次蜕鳞就能成长,这期间的消耗巨大无比,若不依靠外物补充力量,怕是会影响根基。

    第二次蜕鳞便是成年之时,彻底蜕去稚嫩的龙鳞,将会长成无坚不摧的护身甲,但这成年也仅是年岁成年,这等年岁成年在龙族眼中,依旧是需要看顾的孩子,并非一个能独当一面的成年龙。

    等到第三次蜕鳞,才是真正的长大,但第三次蜕鳞并没有一个绝对的时限,有些龙好几千甚至上万年都心智懵懂,等不来第三次蜕鳞,只有初春绽放之时,才是一条龙彻底长成之时。

    雪觅不懂这些,满心满眼都在纠结,他要不要吃这个丹药,虽然闻不到丹香,但真的好想吃啊,他第一次这么想吃一个东西的。

    还没等他多看两眼,古溪直接将那丹药给收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龙血草精丹对小龙崽的吸引力,还是不给他多看的好,至于其他东西,那就随雪觅自行处置。

    这一夜雪觅睡的艰难,翻来覆去的满脑子都是那颗丹药,睡不着便忍不住拿出神影镜敲了敲,那边很快就浮现出时渊的身影。

    雪觅躺在床上抱着镜子:“渊渊。”

    时渊那边的背景并不在寝殿中,看样子,好像在泡澡的灵殿里,不过时渊身上穿着衣服,似乎坐在月色下的树干上,并不在池中,雪觅凑近看了看:“渊渊你在泡澡么?”

    时渊将神影镜悬空,月色下原本清冷的眉眼,不知道是月光的作用还是相隔了一个神影镜,竟然显得好像温柔了几分:“怎么还不睡。”

    雪觅:“繁缕洗灵根去了,还没回来,我今天还收到了那个明骅上神送来的赔礼,里面有一颗龙血草精丹。”

    那边的时渊似乎笑了一下:“想吃?”

    雪觅诚实的点了点头:“想。”

    时渊:“等你再大些,就能吃了。”

    雪觅整个人趴在床上,将脸枕在手臂上看着神影镜:“渊渊,你说妖精会想要自己吃自己吗?龙会想要吃龙吗?狐狸会想要吃狐狸吗?草精会想要吃草吗?”

    这问题对时渊来说可以算是很天马行空了,虽然不知道小崽子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雪觅问了,再天马行空的他也认真的给了回应:“龙不会想要吃龙,因为龙生来便已化形,其他种族的妖精想要化形需要修炼出妖丹,但龙天生就有龙丹,所以如果有狐狸吃狐狸,草精吃草,实属正常。”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正常啊?”

    时渊:“任何物种都有渴求力量和变强的天性,诸多力量中,自然没有比出自本源的更贴合了,而且成功化形和无法化形的,哪怕出自同源,却已是不同的存在了,高阶物种不会将低阶物种视为同源之物,只要不是一味追求同源力量,这般吞噬都是正常,哪怕是龙,若意外得了上古留存下来的龙丹,会去吸取龙丹中的力量来修炼也很正常,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雪觅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好像能明白。”

    所以他那么想要吃龙血草精丹,也算是正常的吧。

    雪觅又拉着时渊说了好一会儿话,将今天收到的赔礼每一个都拿出来展示了一遍,又絮絮叨叨的嘀咕不知道繁缕的灵根洗的怎么样了,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说睡着了。

    时渊看着他睡的小嘴微张的模样轻笑,什么会让雷劫错劈,这种鬼话也只有龙十七说得出来了,偏雪觅这个小傻瓜还信了,真是憨的让人无奈,看来以后还要多给他补补常识,至少别龙十七什么鬼话他都信。

    第二日一大早,雪觅一睁眼就看到了候在外面的花朝和繁缕,惊喜道:“繁缕你们回来啦?”

    见小龙君醒了,两人这才进去,雪觅绕着繁缕看了一圈,除了觉得他的气息变得更加浑厚了,好像也没见多大的变化:“你突破了吗?洗灵根顺利吗?”

    繁缕点头:“顺利突破金丹,灵根也洗去了较弱的水灵根,独留一只风灵根。”

    雪觅开心道:“那就太好了,为了庆祝你突破,今天中午我们去仙客居吃饭,上次那个仙乳冻特别好吃,你和花朝都没吃到,这次给你们一人吃一个!”

    花朝欢喜鼓掌:“好哇!”

    放在别的地方,突破金丹算是一件大事,结了丹才算是真正的踏入大道的门槛,有多少人被阻挡在筑基大圆满下。

    但也许是因为跟着小龙君整日不是见上仙就是上神,因此整个人的眼界心境都完全不一样了,开阔许多之后,结丹也异常顺利,雷劫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一夜时间,便已经修整了过来,甚至与花朝过了两招后,很顺利的适应了新的力量。

    看着小龙君真诚为他喜悦的模样,还有一旁跟着乐呵叽叽呱呱的花朝,繁缕突然觉得,或许曾经的不美好,等的就是如今的美好。

    三人到五灵院的时候还没上课,雪觅朝着桂宁招了一下手,经过昨日的相处,桂宁自然没有以前那么怕小龙君了,见状连忙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小龙雪觅将昨天找出来的那件衣服递给了他:“送你的。”

    桂宁连忙接了过来,那件淡绿色的法衣上灵光流转,是碧霞天纱所制,上刻有细腻鳞纹阵法,其中所含的力量,已经相当于初阶灵器了。

    桂宁本就想着即便小龙君说着是普通法衣,但能送到小龙君身边的再普通也普通不到哪里去,结果没想到这已经是一件灵器了,但若不要,他又舍不得。

    这么好看,还是鳞纹,虽然是绿色,但法衣能随心而换,他穿上就能变成红色,这一入手再说不要,那真的是很肉疼了,可这般贵重,他又不好意思完全厚着脸皮。

    于是连忙将衣服一收,然后将他那一大袋宝贝珍珠拿了出来塞到了小龙君手里:“求你了小龙君,你就收下吧,这衣服我可太喜欢了,让我不要我会哭的,但白要我又觉得不好意思,这珍珠虽然没你的那些大,但串起来做个珠帘也算是能赏玩一下,求求你收下吧!”

    雪觅无奈,只好收了珍珠,见桂宁欢喜的直接蹦跶了起来,也跟着笑了出来。

    不知何时过来的乌空空在桂宁身后冒了个头,将没设防的桂宁吓得一叫:“你什么时候来的?”

    乌空空笑眯眯道:“在你收了衣服生怕小龙君收回,又塞了小龙君一袋珍珠的时候。”

    乌空空说完看向繁缕,先是不确定,随后又带了些惊喜:“你突破了?”

    繁缕点头:“昨夜突破了。”至于洗灵根这事,就不必与外人道了。

    乌空空连忙道:“恭喜啊,气息浑厚,看来你功底练的很扎实。”

    这时跟在乌空空身后的北穆突然轻咳了一声好像在提醒什么,众人转头看他,北穆则转头看向下方,只见君家的君朝苏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桂宁昨日见过君朝苏,但并不太清楚君家跟小龙君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小龙君的护卫跟君家有关,这会儿见到君朝苏还挺奇怪:“他怎么来了?”

    之前禄事阁的事乌空空和北穆都经历了,自然知道繁缕跟君家之间的矛盾,但不知雪觅昨天就见过他了,于是道:“那是君家的君朝苏,我后来好奇专门打听过所以见过,他今天来是想做什么?不会是想要来求情的吧?”

    雪觅摇了摇头,要求情,那昨天就可以啊,也没必要等到今天,而且他也没对君家做什么啊。

    君朝苏走过来后并未靠他们太近,而是站远了一些,微微躬身行礼:“见过小龙雪觅对君家已经半点好感都没有了,哪怕这个君朝苏长得挺好看,于是绷着小脸面无表情的看过去:“有何事?”

    君朝苏道:“不知可否与繁公子单独一叙。”

    雪觅小眉毛顿时一皱:“你想做什么?你们君家又想欺负人了?繁缕现在是我的人,你们要是还敢欺负他,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君朝苏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繁缕,被雪觅这样警告,也未见诚惶诚恐,而是神态自然道:“有小龙君在,我等自是不敢,只不过临行前,有些话想与繁公子说。”

    繁缕看向雪觅,道:“我去去就来。”

    雪觅只好点头,叮嘱道:“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打他!”

    繁缕笑了笑,转身朝着君朝苏走了过去。

    两人走到僻静无人之地后,君朝苏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未曾想,你会有此机缘。”

    繁缕在昨日之前,都没有见过君朝苏,他只是与君家旁系有一半血亲关系,离君家嫡子远得很,自然无缘得见,听到这话,直接冷漠反问:“那又如何。”

    总之这死结,是化解不开的。

    君朝苏看着繁缕问道:“我想知道,你对君家的仇,是否是不死不休?”

    繁缕眼露嘲讽:“你想解?”

    君朝苏摇了摇头:“不想,也解不了,我知道已经晚了,若没有小龙君这一场机缘,对你的事,我即便是听闻也不曾过问,之前不曾过问,现在再来过问,自然是没用了。”

    君朝苏道:“君家的势力盘根错节,然而根早就已经烂了,上方的大树枝繁叶茂的再好看,也挡不住那些吸附在树根上的腐藤血虫,这泥沼之地,即便是我也深陷其中。”

    君家的嫡系,旁系,众多附庸,全都扒在那一根主藤上吸食营养,他身为嫡子,被倾斜的资源最多,但被吸附的也最多,他原想努力站高,再挥刀自断,将那些拖拽吸附之物皆数砍去,却不想只是被越拖越深。

    直到繁缕这事传开,他依附了小龙君,曾经那个主家从未放在眼中,旁系君家人人可欺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那些欺过,辱过繁缕的人,便以君家子弟的身份过来寻求庇护,他要如何庇,又能如何护。

    他不是不明白正确的路应该怎么走,但那一丝血脉的牵扯便是他优柔寡断的根源。

    这一次,他是真正的下定了决心,只是临走前,也想来见见这个或许未来会覆灭君家的人。

    “过往如何,我非你,不知其苦,便没有资格评判,我只是想求你,若可以,留君家一线生机即可。”

    繁缕:“昨天你是故意输的。”

    君朝苏笑了笑:“我在那百榜上,便是君家为祸的根源,既已决定要走,何不成全他人。”

    繁缕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欺我辱我之人,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与我无关之人,我亦不会滥杀。”

    看着繁缕的背影,君朝苏无声一叹,能如此,已经很好了。

    第63章

    听着繁缕的转述,雪觅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他是走了吗?丢下整个君家?”

    一旁的乌空空摸着下巴道:“这么来看,这个君朝苏好像比那些君家人拎得清。”

    至少清楚君家是个泥沼,若能及时抽身,说不定还能保全自身。

    而且君朝苏这人说起来,可以说完全是被一些君家人拖累的。

    那次禄事阁的事情之后,乌空空专门去打听过,君朝苏这人倒是可以用君子端方来形容,但其他一些君家同族甚至旁支可就不怎么样了,有些甚至是依附君家的血亲外家,也仗着君家的名头为事嚣张。

    圣灵学子万万之数,能从中上到百榜碑的,自然更是人中龙凤的天骄。

    君家本是天族世家,底蕴自是不算小,在学院里发展出一些小势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有一个上了百榜碑的君家天才为招牌,自然能吸引来更多的附庸。

    这攀附者多了人就杂了,除了少数能度己以绳者,大多数自觉背靠依仗,便行事无忌,像是背后使坏,侵占他人灵田从中牟利之事,已经算是常态了。

    每届入得一些院系的新生,哪怕是世家子,都多少会遭遇一些刁难,有些人花些钱财疏通小人便算双方各自安好,有些手中拮据脾气不屈者自是不服,然而那些人今日未能从中谋取小利,来日便是结了大仇。

    但上面有君家的君朝苏在百榜碑上挂名,冲着这个名头,背后没有更大势力依仗的人,谁又敢轻易得罪。

    像伏宣那等本就是从小地方拼杀出来身上带着一股野生狠劲的修士并不在多数,好些人忍气吞声过了这段新生期摸透了圣灵内各种弯弯绕绕也就熬过来了。

    那些没这反抗本事又固执不愿屈服的,今后少不得会有更多刁难。

    那些被刁难的人会记恨为难自己的小人,同时也会将这笔账算在整个君家,包括君朝苏的头上,就算君朝苏根本不知这等小事,但只要他姓君,只要他还在百榜碑上被君家人视为依仗,这因果之仇自然就跟他脱不开了。

    所以说,君朝苏能够放下整个君家抽身离去,对他自己而言,也未必是坏事,就算以后没了世家资源支撑,但只要自己有能力,同样能拼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乌空空这话道理肯定是有道理的,但雪觅却想法不太一样。

    “他这不算逃走吗?”

    换做他,他是不可能放弃自己族人的,就算族中是一滩泥沼,那就狠狠心将那些腐枝烂根全都砍掉就是了,伤筋动骨的,族人还在,总有养好伤口重新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而且他本就身为被资源倾斜的主脉嫡系,既能成为在圣灵君家子弟的依仗,那定然也有相对的权利,他管不好自己的人,也是他能力不足。

    乌空空:“天族的君家太大了,附赘繁多,一个君家,差不多相当一个人族的小国,他能自断抽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花朝则摇晃着脑袋道:“能看清一切及时抽身,再潜心修炼,今后不说成神,仙位定然有他,到时候只要他还在,君家就还在。”

    错过许多内里消息的桂宁小声问乌空空:“小龙君跟君家有仇吗?”

    乌空空道:“你不知道禄事阁之事?”

    桂宁猛地瞪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啊!”

    他都没把禄事阁跟小龙君生出摩擦的君家跟君朝苏的君家联想到一起,毕竟姓君的人还是挺多的,没想到这君家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早在开学第一天就将小龙君给得罪了!

    反正繁缕说他要以后凭自己的实力打回去,现在繁缕才刚结丹,等可以打回去的时候还要好久,所以雪觅并未再对君朝苏的事投以关注,而是看向乌空空和桂宁:“稍后我们要去仙客居给繁缕庆祝结丹,你们要不要一起?”

    两人自然点头,乌空空本就馋仙客居的灵食许久了,能跟小龙君亲近,桂宁当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于是挥手道:“今日我请!谁都不要跟我抢!”

    乌空空笑着道:“你之前不是将所有家当都给了小龙君,你还有钱请客?”

    豪气万丈的桂宁瞬间卡壳,然后背过他们,偷偷掏了掏自己的储物器,珍珠是真的一颗都没有了,灵珠倒是还有些,但也不多,就百来颗,出门前因为他偷了族兄积攒的海珠,被娘亲没收了爹爹给的灵晶,所以现在,他没钱了!

    他现哭珍珠结账行不行啊。

    雪觅笑道:“我家叔叔在那家店有单独账目,不用付钱的。”

    桂宁红着耳朵道:“那下次,我下次再请你们吃饭。”

    乌空空笑眯眯道:“下次也是我请,我比你们都大,请也轮不到你们来。”

    她灵族虽然没落了,但她娘留给她了一些积攒,只不过大部分都在北穆那儿,就怕她花钱没个谱,短时间内都消耗完了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但如果是请小龙君他们吃饭,相信北穆会愿意付钱的。

    正守在五灵院课堂外的北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刚才突然觉得指上一凉,好像在被人算计着什么。

    今日的课是炼器课,只不过跟炼丹画符不一样的是,炼器课要先将所炼制的材料用灵气进行梳理,过滤杂质,这过程对初学者来说灵力消耗就不轻,所以第一课先教处理材料。

    下一次的课则要带着处理好的材料进行炼制,第一个炼制的东西是初阶的灵剑,据说后面会慢慢学如何给灵剑增加不同的属性,反正不精修这些的,学个基础也就是了。

    一堂课结束,雪觅等人忙收好东西往学院外走去,今日出门前,他就给旭阳叔叔传信说不用送膳,按照顺序,今日应当是旭阳叔叔。

    雪觅前两日还小声的跟皇伯伯嘀咕过,每天那些叔叔为了送膳一事都要争一争,据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旭阳叔叔已经跟墨亭叔叔打过两次了!

    他知道的时候都有一次!算起来就是三次了!

    那是他们刚从凤津回来,他已经从渊渊那儿得了一堆的灵果,结果第二天墨亭叔叔又给了他一储物戒的灵果,虽然繁缕洗灵根的是够了,但这个灵果真的好好吃,比他之前吃的那些灵果都好吃,他自然欢喜收下,然后跟着墨亭叔叔去了他的宫殿,还玩了一会儿小吻。

    结果墨亭叔叔送他回神殿,就碰到了等了他一下午的旭阳叔叔,然后又被旭阳叔叔塞了一储物戒的灵果。

    紧接着,两人就打起来了!

    十七叔还专门跑出来看热闹,古溪叔叔都生气了,冷着脸站在旁边等他们打完后,剥夺了他们一次送膳权。

    作为被他们争夺的中心,雪觅突然就领悟了麻爪两个字的意思,每天都要把叔叔们哄一圈,哪个都不能落下,简直比上学还辛苦。

    结果说好了今天不用送膳,雪觅从课室里面一出来,就看到旭阳叔叔那边的一个侍者。

    侍者一见雪觅连忙快步走来:“见过小龙雪觅道:“不是说了今日不用送膳。”

    侍者连忙道:“龙君给小龙君准备了一些灵果点心,让小龙君饿了随时可以吃。”

    雪觅只好将食盒给收进了储物戒中:“那你回去吧,替我谢谢旭阳叔叔。”

    侍者连忙躬身应是。

    仙客居几乎每天都客满,但这对雪觅没影响,他去了,那就随时都有位子,想坐外面坐外面,想坐包厢坐包厢。

    今天街上不知为何人比往常要多不少,仙客居对面的一家店铺围满了人,雪觅本就喜欢热闹之事,问了乌空空和桂宁,他们都想坐外面,于是干脆要了个二楼临窗的位子。

    事实证明,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有些被宠坏了,或者不分场合拎不清的存在。

    他们一行人被侍者领着往里走的时候,有个站在柜台旁的青年猛地一敲桌子,然后指着他们一行人道:“既然没有空位,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一楼的掌柜连忙道:“那几位贵客是早就预定好了的。”

    青年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俯视着那掌柜:“也就是说楼上是有空位的,那你就给我挪一个出来,本公子来你这仙客居是看得起你们,若是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一群毛孩子都能上,却把他拦在下方,什么预定好,不过是看人下菜,这种事他比谁都清楚,这种店定然会有一两个空余包厢留给他们惹不起的客人,这种包厢是宁可空着也不会随便拿出来招待旁人。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青年才会这般声势嚣张,他神雀一族自然也是有这嚣张的资本。

    无论是上古还是现在,凤凰又算得了什么,真比起来,那也只能算是杂毛鸟,他朱雀一族才是四方天神。

    然而神血难成,即便是族中的空倪上神,也仅有一丝朱雀的返古神血,哪怕成就神位,也仅为朱鸟,并非朱雀。

    世间已无朱雀,却让那凤凰独大,更是因与龙族亲近,协理妖界,反倒让世人皆知凤凰,不知神雀。

    但即便是这样,他族中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到底是上古后裔,便是妖皇,对他们一族也是礼让三分,所以来了这朝圣城,他也未改这嚣张本性。

    青年他嚣张他的,雪觅自是懒得搭理,只是一边上楼一边朝花朝道:“这一幕,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花朝笑道:“百里香霆。”

    雪觅恍然,想了想楼下的青年,又小声道:“他没百里香霆长得好看。”

    百里香霆虽然年幼,但长得还是很好看的,肤色是他喜欢的极白,双眸微圆,又因天性霸道略有些飞扬的肆意,一双唇色红的鲜艳,衬着那极白的肤色越发显得颜色极浓。

    虽然百里香霆年纪不大,但现在已经能看出今后定然不差,加上他后来在雪觅面前也没初见时那么蛮不讲理的霸道,雪觅才会跟他做朋友。

    而楼下那个,也不能说长得丑,妖族大部分都是好看的,但他眼神带了些阴鸷,雪觅现在还不懂阴鸷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太喜欢那人的眼神,所以觉得他长得不好看,反正只要不招惹到他,他才懒得多事。

    桂宁小声的跟乌空空道:“小龙君的脾气可真好。”

    就冲刚刚那一指,遇到个脾气不好的,打死对方都是轻的。

    乌空空叹气,可不是,所以刚开始她认识雪觅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总会担心他被欺负,亦或是说话太直得罪人,不过现在不怕了,身为小龙君,说话根本不需要委婉。

    他们几人上了楼,楼下那青年更觉自己被无视了,本就傲上了天的脾气,哪里能忍,只不过刚准备发作,就被四股可怕的威压给压制住了,未见来人,只闻其声道:“公子莫要误了我家小主子的雅兴。”

    四道可怕的气息镇压下来,让本来准备闹一场的青年瞬间安静了,尤璧身边也是跟了一群人的,有侍从有护卫,其中一个护卫脸色发白朝他道:“是四位渡劫修为的尊者。”

    渡劫期不可怕,高阶妖族哪家没有一两个上仙老祖,区区渡劫期算得了什么,便是他这趟出行,身边也带着两个渡劫期修士一路保护,但二对四,打不过。

    尤璧也不傻,这朝圣城作为皇城,定然有不少高阶的妖族世家,或许刚才上去的几个便是,得了警告,虽然心有不甘,更甚至心中郁气滚滚,却也只能忍耐,眼神更是阴恻恻往上看了一眼,又不善的从那掌柜脸上扫过,便干脆利落的带人走了。

    已经坐到了楼上的雪觅自然不知道下面的事,招来侍者,先按人头点了一份这里的招牌仙乳冻,又将那日十七叔带他来吃过,他觉得好吃的全都叫了一份,这才让繁缕他们每人各自加了些自己喜欢吃的。

    等他们都点好了,雪觅这才好奇道:“对面为什么这么热闹?”

    仙客居对面有一家紫阳阁,不过雪觅没去过,也不知道那紫阳阁里面是卖什么的,竟然围满了人。

    他们平时都在圣灵里面,没什么事就在寝阁修炼,关于圣灵里面的一些事情倒是比较清楚,这外面的消息多少闭塞了一些,所以都不是很清楚。

    因为没有设下隔音结界,坐在他们邻座的人见他们一群小孩,便好心解释道:“今日紫阳阁内将会售出一颗炎月云蟠,今年的凤津高手如云,战况惨烈,因此各方势力所得甚少,出现一颗自然就被众多势力抢夺。”

    那人说完,他旁边的朋友感叹道:“之前不知今年情况竟会是这样,听闻就连圣灵学院所派遣取果之人,也仅抢到不足十之数,圣灵都这般了,更不用说其他的那些宗门势力,前不久那万宝阁估计也没想到今次取果会如此惨烈,那日消息传回前,还以百万灵晶拍出了一组七颗炎月云蟠,放现在,百万灵晶都未必能抢到一颗。”

    等他们说完,乌空空这才起身拱手道谢:“多谢道友告知。”

    邻座几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桂宁听闻后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炎月云蟠我知道呀,我族中之前也有些,会奖励给族里最优秀的弟子,可惜我族兄曾经得了一颗,偷偷藏起来吃了,一口都没给我尝尝的。”

    要是他有钱,他也想买,不过百万灵晶有点多,怕是哭瞎都哭不出价值这么多的珍珠。

    这事雪觅是知道的,甚至知道的比别人更多,知道那个百万灵晶买下七颗灵果的人是谁,更知道这次取果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

    所有人都在说,这次炎月云蟠取果太难了,众多实力强到可怕的修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都说难,都说灵果得的少,结果他被他叔叔们一塞一个储物戒,随便一个储物戒里面都有一两百颗灵果,连妖皇伯伯都偷偷塞了一百颗灵果给他,还说吃完了再找他要。

    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别人会那么难了,因为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可怕修士,都是他家的啊。

    于是雪觅不说话了,手里至少有近千颗炎月云蟠的他,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在外面,在炎月云蟠这么稀少的情况下拿出来太惹眼了,雪觅想着,等明天回圣灵了,请他们吃颗灵果还是没问题的。

    乌空空也是个爱吃的,桂宁是鲛族,鲛族在水族当中算是高阶妖族,因此即便没吃过,那怎么也是见过的,乌空空则只是从百宝灵侧上见过图样,连香味都没闻过,于是满心好奇,两人聊的是不亦乐乎。

    雪觅听着他们聊天,习惯往外看那些人来人往,却突然见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见到,但却很眼熟的人。

    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们在街上,距离他有些远,这么当众大喊的事雪觅做不出来,也忘了身边有皇伯伯安排的影卫可以使唤,于是下意识的拿出了上次云漓叔叔送给他的弹弓,又随手取了一颗珍珠,照着下方那人给打了过去。

    被打中的人是松溪,因为雪觅并未使用灵力,所以松溪也没发现有东西朝他攻击过来,屁股被打到后顿时哎呦了一声。

    一旁的景焕看到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连忙跑去捡了起来,然后惊奇道:“是珍珠诶!”

    这珍珠上还带着一股水灵气,明显不是普通凡珠,这样的成色,怕是要好几颗灵珠才能买得着。

    松溪奇怪皱眉:“谁用珍珠打我?”这么奢侈。

    两人抬头四顾的看去,就见仙客居的二楼,雪觅正坐在窗边朝他们招手,那歪头浅笑的模样,让两人瞬间有种回到三重天与雪觅初见时的感觉。

    两人顿时惊喜的大喊:“雪觅!!”

    一旁正在买东西的聂擎猛地转头,顺着松溪景焕所看的方向抬头看去,瞬间瞳孔微缩,他没想到,竟然会跟小龙君这样遇到。

    花朝和繁缕虽然未见过,但是知道这两人的,当初在三重天上所发生的事情,落灵曾经告知过他们,也叮嘱过,若以后小龙君要履行诺言去找那二人,让他们两一定盯紧些,千万别让小龙君因故交而对其心软再次被骗。

    没等小龙君去找他们,反倒在这妖界遇到,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很快三人从下面上来,只不过见雪觅身边还有其他人,微微收敛了一些欢喜的情绪,没有激动的扑上去。

    雪觅却是很高兴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妖界?”

    松溪道:“我们跟大哥一起来求学历练,这是我们大哥聂擎,大哥,这是雪觅,之前在上面的时候,得亏了雪觅。”

    聂擎道:“之前之事,是我两个弟弟不懂事,幸好有小公子出手相助,才不至于命陨三重天,救命之恩,我等定当涌泉相报。”

    雪觅原本对他们那个大哥哥有过很多幻想,可是见到真人之后,他跟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而且他总觉得这个聂擎身上让人有种矛盾的感觉,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直觉觉得对方正在努力的释放善意,并无恶意就是了。

    雪觅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花朝繁缕,还有乌空空桂宁他们,然后见乌空空他们并不介意,这才邀请松溪三人入座。

    因为貌似来了从三重天上下来的人,怕谈话有些顾忌,于是北穆等店中侍者将灵食全都上齐了以后,打开了隔音结界。

    雪觅让侍者又上了三份仙乳冻,然后才朝他们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妖界,现在在哪儿?”

    松溪道:“来了有数月了,现在拜入了千绝宗,不过只是普通的外门弟子。”

    雪觅:“怎么不去圣灵?”

    景焕道:“去了的,可是我们天赋并没有特别过人之处,我和松溪连初试都没过,景大哥不太放心我们二人,就带着我们直接去了千绝宗。”

    千绝宗也在朝圣城,只不过位处更偏远,宗门虽然不是什么小宗门,但远比不上圣灵,也比不上三大仙宗,不过能入千绝宗也算是挺不错了,现在还遇到了雪觅,更是幸运。

    雪觅又问了一些他们在宗门里的事,得知他们现在都安顿了下来,今日出来是买修炼材料的,这才给了他们几个印有自己气息的传音鹤符:“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用这个与我联系。”

    乌空空是个自来熟的,桂宁也不是什么含蓄的性子,松溪惯会说话,很快几人便聊的热络了起来。

    一顿饭也算是吃的圆满收场,因为意外遇见,聂擎并未做好现在就结交小龙君的准备,因此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热聊,也不插话,既然遇到了,来日方长,慢慢谋划,也不必急在一时,毕竟信任这事,本就非一朝一夕之事。

    只不过小龙君的那两个护卫似乎对他们戒备挺深,那两人尽管一直沉默未开口,但两个百岁的崽,有什么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他这个好歹也活了几千年的狐狸,看来结交小龙君这事只能徐徐图之了。

    繁缕突破,重遇旧友,好事连连,这一天对雪觅来说是快乐的一天,夜里让渊渊给他细致的护养了鳞片,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后,便带着这份快乐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见他睡熟后,时渊这才起身,去了雪觅往常不怎么去的庭院,这里只有一棵参天的扶樱树,雪觅那些小花精都还没种到这里来,比起随处可见雪觅栽种的小花精,这里算是现在的神殿中为数不多的清冷之地。

    大概因为神君的到来,那棵不知在这儿孤寂了多少年的扶樱树欢愉的摇晃着树身,坠下了满地粉白的花瓣,在月色珠光中,给笼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然而这份带着温柔缱绻的美景很快被打破,陆染将雪觅白日见过的聂擎扔在了地上,冷声道:“神君,人带来了。”

    聂擎随之抬头看去,只见氤氲月光中,坠满了柔亮明珠的扶樱树下站着一白袍男子,那人如墨色般的长发随着轻缓的柔风微微拂动,颀长的身姿就那样随意的一站,便透出一股俯瞰天地一般的睥睨之态。

    本该是极美温柔的场景,却让聂擎心内惊惶不安起来,即便他曾已位列仙位,见识过更浩瀚的世界,他以为再大的风浪都无法再撼动心海,却在这一刻,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他心内蔓延出无边的惶恐颤栗。

    那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气场,一股上神才有的,带着天地重压的气场。

    在聂擎恐惧到哑声之时,时渊轻缓开口,声音淡漠不染丝毫喜怒:“下仙界中,你在玉家夺回婚书之前,先一步取出你先祖留存在内的一丝上仙之力,在玉家暗杀悔婚的前一夜,带着人遁逃到了艮山府,躲藏三日正巧遇到巨龙石碎裂,秘境外泄,你先人一步取走星源草,又仿佛知晓秘境宝藏,直奔那无根水,紧接着你似乎很凑巧的知道镜水族要入妖界,利用星源草买了三个护卫的身份下到妖界,又好似知道圣兽阁将会出一批绝了生机的仙兽蛋,一口气全部买下,从中开出一片神器碎片。”

    时渊说着,回眸朝他看来,那双冰冷的眼眸尽管不带丝毫杀气,却犹如夺命修罗般冷冽,仿佛多看一眼,便会被夺尽生机。

    满地的扶樱花瓣在时渊动作的一瞬间,化作无数枚粉白菱锥,齐齐飞至空中,刹那间将聂擎围困其中,其中一枚更是抵到了他的脖间,只要一个心念,便能顷刻间让他灰飞烟灭,神魂不存。

    在这份压迫到神魂里的恐惧中,聂擎听到那位上神道:“入了妖界后,又数次徘徊在传送阵附近,你在等谁?你似乎能先知许多事,那你可否告诉本尊,蓄意接近雪觅,是否也是你的先知?”

    第64章

    “……直到我临死前,青鹿上神并未伏诛,结局如何我也不知,但那时妖皇陛下与魔族的魔君已经决定,将要封闭整个妖界与魔界,与天界划出永不交互的分界,三界大乱之时,未免造成更大的生灵涂炭,那时众位上神联手,将人界彻底隔绝,若再将妖界和魔界封闭,此后三界上下再也无法往来。”

    也是因为这样,今后各族飞升将会越发艰难,众上神所设结界,堪比天道的压制,封闭各界后至少有百余年,聂擎再未见过有飞升者,至于更久的以后,那他也不知了。

    聂擎会从下仙界入妖界,处心积虑接近小龙君,最终所谋的也只是想取得小龙君的信任后,有机会能见到上神。

    虽然一开始他并未打算和盘托出,入千绝宗最终的目的也是想要学习点星之法,点星诀修炼至大成,可窥得未来千年的天机,只不过这点星诀是透支自己的生命。

    但聂擎却没关系,他只是习得此法用作掩护,并不会真的去用点星诀窥探天机。

    他原本计划,与小龙君熟识取得信任后,再透漏出未来将会发生的一两件大事件,待那些事全都应验之后,等小龙君彻底信任自己,再告知他一些青鹿灭世之危。

    到时候无论小龙君相不相信青鹿会灭世,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定然不会隐瞒妖皇。

    虽然现在他若去求见妖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现在的他,毫无保障,实力低微,家族覆灭,且不说妖皇是否相信,即便是信了,一个重生回来能知晓未来的人,这一旦暴露出来,等着他的只会是灭顶的危机。

    既想要阻止今后的大难,又想要保全自己全身而退,小龙君是唯一的途径。

    结果所有的计划甚至都还未开始实施,仅仅今天与小龙君初初相见,就差不多被时渊上神查清所有,他如果再隐瞒,等着自己的将真的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进退两难不如赌一把,反正现在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不过此时,他也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想的有多天真,尽管他曾走到过上仙的高位,但未登神,眼中所见便是天壤之别,他自以为万全的谋划,殊不知在上神眼中,怕是犹如稚儿嬉闹一般。

    一旁的陆染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些,他原本以为,这聂擎是在哪里学了些诡异旁门,能获知一些他人未知之事,他借此靠近小龙君,意图夺取小龙君的气运,抢占小龙君的机缘。

    没想到竟然是时光重塑,死而复生么。

    十四位上神的陨落,时渊以神骨镇压鬼域之境,光是一想这有可能是几千年后上神的结局,他就一阵毛骨悚然,浑身血冷。

    然而时渊并未被或许是上一世的结局惊到,而是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你是说,你的上一世中,没有小龙聂擎跪在地上,那些围绕着他的菱锥越靠越近,但最大的秘密已说出口,反倒让他慢慢冷静了下来,左右不过是一死,如果最终逃不过,他也只能认了。

    “是的,我所经历过的那一世,没有小龙君,龙族从未有过新生幼龙。”

    时渊一挥手,所有的菱锥瞬间化为花瓣,再次飘落在地。

    聂擎并未因此放松,因为时渊朝他走近了几步后,将手放在了他的天灵之上:“莫要抵抗,若你所言皆真,自不会要你性命。”

    聂擎知道时渊上神这是要对他搜魂,于是闭上双眼,努力压制着自己反抗的本能,任由上神搜查。

    几息之后,聂擎软倒在地,被搜魂,对他自身的神魂自然是损伤不轻,但好歹留有性命。

    时渊收回手,神色淡淡,看不清喜怒。

    陆染连忙上前:“神时渊垂眸审视了聂擎片刻,手腕一翻,一道灵光打入了聂擎的体内:“且留你一命,今后不要出现在小龙君的面前。”

    直到被丢出了神殿,聂擎还没从那阵虚软中缓过神来,他能感觉到时渊上神在他体内设下了一道禁制,对于未来之事,他今后再也无法吐露半字,若有此心念,便会瞬间爆体而亡。

    聂擎抬头,看着上方的云层,他知云层中坐落着差点令他葬身其中的神殿,能活着被丢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让他再出现在小龙君面前,又在他体内设下这等禁制,时渊上神怕的恐怕不是会被更多人知晓那可怕的未来,怕的恐怕是被小龙君知晓吧。

    等身上逐渐恢复了些力气,聂擎缓缓爬了起来,或许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时渊上神知道了未来,那不管怎么样,今后的三界之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心中大石,正所谓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今后他再也不需费心筹谋,只要努力修炼,若命定的未来无法扭转,至少在未来来临之前,他能有自保的能力,这么一看,真是应验了那句话,祸福相依,峰回路转。

    结果等聂擎走了两步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在时渊上神的神殿见到了上神,也就是说,这里是距离朝圣城远隔一条无边海域的启阳大陆!

    哪怕有这一年因为先知的积攒,他也没积攒到能用一次传送阵的消耗,而且被搜魂后,神魂受损,也经不起传送阵的折腾,看着陌生的城镇,聂擎苦笑,将他抓来,为何不顺手再将他丢回去,现在可好,他回不去了。

    神殿中,陆染面色苍白的看向时渊:“他说的可是真的?他神魂中可有什么异处?这事太诡异了,这世上怎么会有时光重塑之事。”

    时渊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未曾经历过,可以不信,但不能否定,他神魂中没有异样。”

    陆染直接坐到了时渊旁边的石椅上,缓了许久才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也就是说,岚川的陨落是天帝的三子所为,青鹿为了报复,以三界为盘,众生为棋,设了一场大局。”

    陆染无法理解:“我不明白,要报仇,杀了那个三皇子就是,牵扯无辜众生是为何?莫非岚川之死,已让他疯魔了吗?”

    时渊取出一壶酒来,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看他冷静的像个没事人一样,陆染急的一锤石桌:“生死攸关之事也不能让你着急?”

    时渊:“急什么,既已知道未来,改了就是,事情的根源在青鹿,那就从根源上解决。”

    陆染沉思道:“这事是否要告诉妖皇?现在青鹿已封神,就算时日尚短不是你的对手,但若是留下一个弑神之名怕是也不好,而且小龙君还挺喜欢青鹿,要是知道你杀了他,说不定会因此责怪你,不如让妖皇去当这个恶人好了。”

    时渊幽幽地扫了他一眼:“我何时说要杀了他。”

    陆染眉头一蹙:“解决根源不就是杀了他,没了青鹿,几千年后自然就没了祸乱三界的存在,如果他已经疯魔,就算我们为岚川报仇杀了三皇子,也未必能填平他心中的仇恨,你若是心有不忍,那我们先替岚川报了仇,将天帝三子之事广告天下,再看青鹿是否能舍下仇恨,若能是最好,若不能,自然要将其彻底斩除!”

    时渊:“那你可有想过,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之前的一世,甚至可能是几世,我们或者别人,因种种原因提前获知了一些消息,便对青鹿下杀手,才会逼得他反了这三界?”

    陆染啊了一声,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不,不会吧。”

    时渊薄饮清酒轻声一笑:“这世间,连时光重塑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陆染见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好像那个以神骨镇压鬼域之境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既生气,偏又对他无可奈何,干脆起身不再搭理,只是走前道:“我知你不怕死,也知这世间从未有过让你留恋之事,但神君,你可以不在乎生死,那小龙君呢,你若不在,小龙君该怎么办,他有妖皇,有司禹,有众多龙君,可在小龙君心里,只有云起,有你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陆染大步离去,卷起满地的扶樱花追逐在身后,最后因跟不上那离去的速度,重新缓缓飘落在地。

    时渊坐在清冷的庭院中,直到曦光透破云层,驱散了这偏远角落的黑暗,照亮在那残余的半杯清酒中。

    雪觅早早就醒了,眼睛还未睁开,便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等翻到床的边缘险些要掉下去时,感受到一股托力,还未睁眼就先笑了:“渊渊!”

    时渊正坐在窗沿边,手中是还未看完的半本游集。

    雪觅光着脚丫子跑下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到了时渊的身上:“老师说这几日要自己练习给材料驱除杂质,没有别的课程,所以这几天不用去圣灵啦!”

    时渊放下书,将雪觅抱着转了个方向,一抬手,远处的木梳便飞至掌心,时渊将他睡的一头乱发给一点点梳理整齐,明明每天睡觉雪觅很少乱动,偏偏这头发却能睡的乱七八糟:“要是不喜欢去学院,不去就是。”

    雪觅背对着时渊任由他给自己梳头,手上也没闲着的翻动着刚刚被时渊看过的书:“喜欢的,但没有课程的不去,跟不想去是不一样的。”

    时渊:“有什么不一样?”

    雪觅想了想,想不出该如何形容,于是又强调了一遍:“就是不一样。”

    说完看到一旁的碟子里还放着半块他昨晚没吃完的花糕,于是拿起来就吃。

    只不过还没喂进嘴里,就被时渊驱动着灵力给收走了:“隔夜之食也吃。”

    不等时渊传召,等在外面的落灵便带着人端着早膳进来了,知道小龙君今天不去朝圣城,所以早膳都准备的丰富些,可以让小龙君慢慢吃。

    雪觅一边吃,一边坐在椅子上晃动着落不着地的小短腿:“渊渊你看,鱼糕!”

    雪觅拿着鱼形甜糕朝着时渊展示,等他看过来后,便小嘴一张,将整个鱼糕给吃了进去,塞的两颊鼓起,还朝时渊笑眯了眼。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坐在光下的雪觅细软的发丝都被衬的好似能发光,一对龙角更是生的粉白,背光而笑的模样那样灿烂无忧,时渊朝他招了招手。

    雪觅一手一个糕点的举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后,哒哒哒的跑到了时渊的身边,贴在了他的身上仰着头看他。

    时渊将他嘴角的碎屑拂去:“用个早膳撒一身,小口小口的吃,急什么,你在外面也吃的这样一身碎屑?”

    雪觅仰着脸让时渊给自己擦,等时渊擦完了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糕:“外面当然不会,小龙君也是要面子的,在家就不一样啦。”

    在外面他吃的可讲究了,才不会吃这么大块的甜糕,那都是吃的无比精细,都是小块小块的。

    时渊给他擦脸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在他头上轻轻一拍:“去吧,要面子的小龙雪觅嘻嘻笑着跑开了。

    繁缕和花朝早就候在外面了,虽然不去圣灵,但布置下来的作业还是要认真完成的,所以雪觅跑到院子里开始折腾那些材料了。

    说话的声音不时从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习惯了之后时渊竟然也不觉吵闹了。

    伺候完小龙君用过早膳,落灵得了神君的应允,便带着人进来收拾寝殿,以前的寝殿是不需要这般清理的,神君早就不需要睡眠了,寻常所用之物也不多,最多就是整理一下书册,摆放一下笔架。

    然而现在,要将床上堆积的玩具整齐摆放,要将小龙君换下的里衣给收起,要将地上灵砖细细打扫一遍,决不能将外面的碎石给带进来了,小龙君喜欢不穿鞋在地上跑,还有那些点心碎屑也要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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