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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坐在沙发里专心致志地看《动物世界》,温晚进去的时候,连眼角都没抬一下。

    阿爵安排管家搬行李,又对温晚说:“三哥会回来陪你用晚餐,温医生先休息一会。”

    阿爵说完就离开了,温晚想了想还是朝贺霆衍走过去,上次两人闹得不痛快,温晚的气早就消了,毕竟只是个半大孩子而已。

    可这孩子像是在赌气,压根没有要理她的意思,温晚在他对面坐下,半晌才说:“我觉得该生气的是我。”

    贺霆衍瞧了她一眼。

    “我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在骗我。”

    对于她的指责,贺霆衍只是眸色深沉地盯着她,温晚倒是一点也不怵,继续说:“不管你和贺沉关系怎么样,拿我当战利品,这有点不尊重的意思。现在该道歉的难道不是你?”

    贺霆衍眼神微微一动,抿着唇继续看电视。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温晚干脆起身要上楼,贺霆衍又别扭地开口了:“听说,你和贺沉在一起了。”

    “听谁说的?”

    贺霆衍又不回答她问题了。

    温晚叹了口气,有点语重心长的样子,坐回原位认真道:“我以后是你的私人医生,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和贺沉的事,我已经是成年人,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贺霆衍居然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温晚耐心地瞧着他,作出结论:“你在笑我。”

    贺霆衍很坦然地承认了:“要贺沉喜欢一个人,比要他命还难。”

    温晚一愣,贺霆衍这人很少会说这么多话,此刻脸上还有几分隐秘地关心,他性子别扭,连关怀似乎也和常人不一样。可温晚听着这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么了解我?”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温晚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

    贺沉已经脱了外套,慢慢从玄关走进来,他还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温晚的脸颊,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温晚有些不适应,尤其是此刻,心情十分微妙。

    贺霆衍摔了遥控器就走,趿拉着拖鞋直接上楼。

    温晚有些尴尬,贺沉倒是一脸地无所谓,他将温晚抱进怀里,低头仔细瞧着:“饿吗?开了一天会,临时出点小状况,这才没去接你。”

    此刻的贺沉像极了温柔体贴的情人,温晚很难将他和那个商场上手段毒辣、四面玲珑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即使知道他背景不干净,还是会被他这副样子给迷惑。

    温晚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没关系,你有事忙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打发时间。”

    贺沉没再接话,反而把冰凉的手心放进她毛衣里。

    温晚冷的全身一哆嗦,又怕被旁人看见笑话,脸上红扑扑地低骂道:“流氓,松手。”

    贺沉刚从外面回来,手有多凉可想而知,温晚感觉到他已经沿着她腰线一路爬到了脊背上,又慢慢往前,居然将她胸-衣上推,直接覆在了胸口。

    那里温度最高,温晚被冻得狠狠瞪着他:“把我当取暖器了?”

    贺沉却轻轻贴上她耳朵,低沉地笑了一声:“傻丫头,这是警告。以后有话不问我,再敢随便相信别人,猜猜我会怎么收拾你?”

    ☆、第三十五章

    温晚疑惑地看了眼贺沉,贺沉脸上自然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只是垂眸与她对视着。须臾,她总算鼓起勇气认真瞧他:“如果我问你,你说的都是实话?”

    男人的眼眸深沉黝黑,含笑着,缓缓点了点头:“保证比你听说的要真实。”

    温晚轻咬嘴唇,转身正视他,斟酌着开口问了吴迪口中那件事。她还是想听听贺沉的解释,不管真相如何。

    贺沉却很坦白地承认了,没有丝毫犹豫:“不是我经手,但那家经纪公司的确在我名下,不管真相是什么,确实脱不开干系。”

    这话说的巧妙,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无奈感,而且言下之意也非常清楚——这事不是他主使。

    但他又十分诚恳地认下了自己该负的责任,将温晚所有后话都给生生掐住。

    每次和贺沉说话,温晚都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

    “之后我已经将那些人全都开除,也配合警方做了全面调查,但这事与一些政客有关,这才被有意瞒下来。那个女明星的家人,我已经做出相应赔偿。”贺沉说的真诚,然后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温晚反而没话讲了,站在顾铭琛的角度恨贺沉是肯定的,但是如果贺沉真的只是“被”牵连,那么她就不该揪着这件事不放。

    贺沉牵着她上楼,准备带她去参观自己的房间,状似无意地又说:“听说今天见贺渊了?”

    又是“听说”,温晚没有问贺沉他们贺家的男人怎么会“听说”这么多事情,只是如实回道:“他受了点伤,我送他去医院。”

    “他没和你说什么?”

    贺沉说这话时已经推开了温晚的房门,一股穿堂风迎面吹过来,贺沉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又充斥着她的鼻腔。

    温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被他握住的手慢慢抽了回来:“说了,说你大哥和大嫂的故事。”

    贺沉没什么表情地回过头,五官依旧沉静淡然,像是在听无关紧要的事情,极其冷静地“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温晚捏紧手指,顺势就脱口而出:“听说你大哥和大嫂的故事很感人。”

    “和世间所有爱情没什么分别。”贺沉随口答了一句,温晚没发现他的表情有任何不对劲。

    贺沉已经不打算多说,拖着她进了隔壁间:“看看书房。”

    -

    贺沉当真给她安排了独立的书房和卧室,显然是重新布置过的,床单和窗纱全都选了她中意的色调和花样,就连书架上的书也全都和她专业有关。

    温晚心情复杂地回头瞧他一眼:“谢谢。”

    贺沉但笑不语,又带着她去了衣帽间。

    温晚之前和顾铭琛结婚两年,可一直没住在一起,自己租住的公寓也面积不大,她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衣帽间。看着满满当当的冬季最新款,还有那些漂亮的首饰皮包,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她心脏狂跳,但是脑子也越发清醒。

    两人在一起不过才一天,可是贺沉就好像心急按了快进键,一路拉着她往前跑。

    住在一起是为了增进了解,可是眼下看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温晚却有点奇怪。以贺沉的阅历和地位,绝对不会对每个女伴都这么用心,要说贺沉爱她难以自拔,那就更加扯淡了。

    贺沉只当她是看到眼前的一切有些震惊,走上前从身后搂着她,低声问了句:“喜欢吗?”

    温晚心事重重地点头:“其实不用这样,这些东西我用到的机会很少,而且喜欢的话,我会自己买。”

    贺沉将她转过脸,微微蹙着眉:“我做错了?”

    温晚看他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就想笑:“不是,只是——”

    “那就是做对了,对了就该有奖励。”他说着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原本交叠在她小腹处的手换了方向,轻轻覆住她毛衣下的两团饱满。

    温晚抬手推他:“马上要吃饭了。”

    贺沉在她耳边好听地溢出一声低笑:“试试镜子够不够结实。”

    温晚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接着就被人半抱着带到了穿衣镜前。两人视线交汇,她看懂了他眼底的渴望。

    温晚被他压在镜子上做了一回,贺沉技术很好,她就是有心抗拒也很快就软下来。

    冰凉的镜子上倒映出两人赤-裸纠缠的画面,温晚耳朵红红的,微微垂眸就避开了他的注视。

    他反而不高兴,将她下巴抬高,让她看自己被疼爱的样子:“羞什么?”

    温晚听着被他撞击时发出的淫-靡声响,哪里有勇气直视自己这副样子,抓着他箍住自己腰肢的强劲手臂小声哼哼:“我脸皮没你厚。”

    贺沉在她耳后轻轻笑着,热热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说:“我脸皮不厚,你怎么会舒服?”

    等终于可以吃饭的时候,温晚一双脚已经软的几乎迈不下楼梯,还是被贺沉给半揽着走下去的。

    -

    贺霆衍没下楼吃饭,贺沉似乎也已经习惯他这样。两人才刚刚落座,楼上便传来沉闷的钝器落地声,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贺沉好像没听到,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吩咐管家:“谁也不准给他送饭,饿两次就听话了。”

    管家为难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饿坏了。”

    贺沉抬眼看他,管家马上低头:“我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

    温晚没想到贺沉这么严厉,而且今晚贺霆衍的情绪确实很奇怪,他似乎只有在贺沉的事情上才容易失控,就像当初在医院第一次见贺沉那样。再者,贺沉就这么将他软禁下来,只会让那孩子越来越暴躁易怒,温晚有点担心。

    她想起身,谁知道这点儿心思马上就被贺沉给瞧了出来,连带对她说话也冷下脸:“你也一样,偷偷给他送东西,明天就一起挨饿。”

    “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上去看看。”

    对于她的说辞,贺沉只冷淡回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没人宠了。”

    温晚一愣,马上想起萧潇之前说的,贺沉与贺峰、贺渊两兄弟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他是私生子,所以……

    贺沉看她发呆,停下手中筷子:“霆衍小时候很开朗,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才变成这样,他其实非常清醒,只是想通过这些方式发泄和引起别人关注罢了。”

    他沉吟片刻,说:“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

    温晚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想起自己刚进屋时那孩子在看《动物世界》,当时电视上播的就是一只麋鹿在给孩子哺乳的画面……

    贺沉指了指她的座位:“你现在上去,他会闹得更厉害。”

    他静了静又补充一句:“待会我去。”

    贺沉并没有吃多少就上楼了,温晚发现其实这男人心里是在乎贺霆衍的,因为他进餐的时候眉头几乎没有松开过,楼上的动静越大,他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温晚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餐厅,楼上的动静就被无限放大格外清晰起来,贺沉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她听不到,断断续续还有器皿被摔打在地板上。

    她有些不放心,想到两人水火不容的局面,还是扔下筷子跟了上去。

    才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贺霆衍毫无波澜地说了一句:“我不信你,我妈也不会原谅你。”

    温晚一怔,脚步瞬间便顿住了。

    她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该继续往前还是索性回头,脚僵在那里一时动弹不了。

    透过未合拢的门缝,能看到贺沉挺拔的背影安静立于门口。他背对着温晚,温晚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低哑的嗓音:“不需要原谅,我没做错事。在你母亲回来之前,你只能待在这里。”

    -

    温晚给贺霆衍做了简单包扎,整个过程这孩子没再多说一句话。温晚试着问他问题,他连看都不看她了,垂着头紧抿唇角。

    其实之前这孩子已经非常信任温晚,对她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现在大概碍于她和贺沉的关系,连带着一句话都不说了。

    温晚看着被收拾的不剩任何装饰物的房间,心里微微有些泛酸,起身时忍不住劝了一句:“既然你现在没能力反抗,就该善待自己,我想你母亲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

    贺霆衍闻言,眉峰动了动。

    温晚什么都没再说,收拾了医药箱离开,临走前将包里的牛奶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出门却没见贺沉,管家忧心忡忡地对她指了指阁楼位置,又不放心地叮嘱她:“先生不喜欢人随意进去,温小姐要切记。”

    温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阁楼的位置,轻轻点头。

    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女人,虽然隐约已经猜到了一些。

    来宅子的第一晚就如此波澜壮阔,温晚直到入睡也没见贺沉出来。她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一会想贺沉,一会又想贺霆衍,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夜感觉到有人在吻自己,然后睁眼,在模糊的月光下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狭长眼眸。贺沉撑着胳膊瞧她,慢慢挺-身沉进她体-内。

    他们在黑夜中感受彼此的温度和存在,贺沉很安静,这次什么流氓话都没说。

    等一切结束,他抱着她,细细将她后颈的汗意都吻干净。

    温晚忍不住问他:“心情不好?”

    贺沉没说话,只是埋在她颈间,将她抱得很紧。

    不知道贺沉究竟是和怎么同贺霆衍谈的,那孩子之后老实多了,鲜少出房间,大多时候对着他养的那只水母发呆。

    温晚有时和他聊天,他高兴会答应一句,不高兴就一直沉默。只是睡眠越来越糟糕,十六岁的孩子,几乎完全依赖药物才能入睡。

    偶尔几次夜里会失声尖叫,但宅子里的人好像都习惯了,第二天依旧一切如常,温晚终于忍不住问他:“想你妈妈了?”

    一个孩子,小小年纪遭遇这些,不失控才怪。

    贺霆衍只是淡淡瞧她一眼,答案却让温晚意外:“我不想她回来。”

    -

    同居生活就这么开始了,除了第一天因为贺霆衍的事儿气氛怪异之外,温晚和贺沉接下来的相处其实还不错。

    自从住在一起,温晚对贺沉的了解的确是多面性的。

    首先这人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在家的时间很少,有时候温晚睡了迷迷糊糊中还能听到隔壁房门响动——贺沉总是加班到半夜才回。

    这大概也是他单独给她安排房间的初衷,怕晚归会打扰她。

    这么说起来,其实贺沉是个内心挺细腻的男人。

    他们都过了你侬我侬追求轰轰烈烈的年纪,彼此会给出空间时间,也不会因为对方太忙而生气别扭。当然,贺沉再忙也会抽时间陪她吃饭娱乐。

    这天贺沉让阿爵来接人去泡温泉,温晚上车之后才发现后座坐了个与贺霆衍年纪相仿的小丫头,模样长得倒是挺招人喜欢的,就是不爱笑。

    温晚上去之后,小丫头瞧她的眼神不太友善,但是温晚还是主动打招呼:“嗨。”

    小丫头不说话,阿爵从后视镜瞧了她一眼:“叫人。”

    阿爵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可小丫头似乎浑身怔了怔,这才抬眼看了看温晚,同样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但是语气里有几分妥协:“阿姨好。”

    温晚尴尬地点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阿爵的那位养女了。

    一路上小丫头只顾着玩手机,阿爵就更没有什么话,温晚无聊透了,就开始和身旁的孩子搭腔:“你多大了?”

    小丫头密密实实的睫毛像两把小蒲扇,闻言只是微微裔动一下,嘴唇都懒得动的样子:“十七。”

    果然和贺霆衍差不多大,温晚再想说点什么,小丫头就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阿姨,我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和人说话。你要一直问我,我会非常为难,因为我不礼貌,冯爵会生气。”

    温晚抬眼瞧阿爵,阿爵的脸色已经近乎铁青。阿爵板着脸,只冷冰冰地叫了声小姑娘的名字:“沛沛。”

    沛沛歪了歪头,竟然还甜甜地笑了:“对不起啊,我又忘记叫你爸爸了,学习压力大,记性不好,多谅解。”

    温晚觉得哪里怪怪地,但是又说不好,只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小孩子太难应付了。她其实还想问问这孩子是怎么被冯爵收养的,阿爵不是没结婚吗?按理说法律上也不允许的。

    一路气氛怪异地到了会馆,阿爵这才对温晚说:“三哥在顶楼谈生意,沛沛会陪你先待会,她对这里很熟。”

    沛沛带着耳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阿爵的话。

    等阿爵走开,沛沛才不耐烦地扯下耳机扔进背包里,对温晚说:“走吧,男人不在,咱们自己找乐子。”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第三十六章

    沛沛不在阿爵面前反而随意多了,她只是不爱笑,话却不像阿爵那么少,离了养父之后便少了几分拘谨,侧目瞧温晚时,意味深长地问:“听说你和三哥好了?”

    温晚眉心微微一跳:“……你刚才叫我阿姨,现在却叫贺沉三哥?”

    贺沉比她还大了七岁好吗!

    沛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和冯爵差不多年纪。”

    话音落下少女便安静了下来,眼底有几分落寞之色,温晚隐约明白了之前那阵怪异感究竟是什么,冯爵和沛沛之间,气氛有些不正常。

    她咳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看懂:“我们现在去哪?”

    沛沛蹙眉想了一下,冲她扬了扬眉梢:“会打桌球么?”

    温晚其实不太想去,但是为了不拂小丫头的兴致就点头一起去了。沛沛其实没什么心思,在一起待了不大会温晚就发现她所有情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就像此刻她若有所思地瞧着温晚,眼神有了几分松动。

    小丫头对她的敌意没那么深刻了,却也没有刻意亲近,只率先迈开步子:“走吧。”

    沛沛不是第一次来了,直接就带着温晚去了桌球室。里边已经有不少人,沛沛径直走到角落那一桌,拿起一根球杆扔给温晚:“放心吧,我会让着你的。”

    温晚微微一愣,随即莞尔道:“好。”

    “你先。”小丫头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尊老爱幼,冯爵教我的。”

    这孩子说话可真不招人喜欢,温晚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支着下颚不耐地催促:“开始啊。”

    温晚笑了下:“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沛沛并没有很在意,十七岁的女孩子,眼下其实有心给温晚下马威。

    她也不是没见过贺沉以前那些女朋友,但是没有一个记住脸的,因为贺沉几乎没什么固定女伴。而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这是贺沉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而且还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今天一瞧,长得也最多算是清秀罢了,瞧了一路也没瞧出什么特别的。

    沛沛对贺沉是非常崇拜加敬重的,总觉得这女人有点配不上她三哥。

    谁知道眼前的女人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人不可貌相,不过给她个机会先来,居然就一直连杆没输过。

    沛沛坐在那越来越不淡定:“喂,你技术这么好干嘛不早说。”原来还是个有心眼儿的,一点也不像面上看着那般老实。

    温晚把最后一粒球打进之后,这才直起身笑看着她:“我觉得得主动做点什么,才能让你开始喜欢我。”

    沛沛抿唇瞪了她一眼:“少自恋,我还是不喜欢你。”

    温晚含笑不语,这小丫头一来便约她打桌球,而且拿起球杆之后眼神格外明亮激动,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桌球。那么要赢得这年纪孩子的喜爱,首先就得让她崇拜。

    沛沛不甘心,两人决定再来一局。

    沛沛从小就跟着阿爵在桌球室长大,阿爵爱好不多,桌球算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持久且兴趣不减的一项娱乐。所以沛沛几乎是怀着努力走近阿爵的心思练的,在同龄人、甚至是比起很多女人来说,她的水平都算上上佳的。

    可是眼下,她节节败退。

    沛沛有些不服气,再一次输掉之后,她暴躁地把球重新码好:“再来。”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两人回头,贺沉和阿爵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沛沛的脸色更难看了,尤其是瞧见了一脸若有所思的阿爵。温晚回头就看到贺沉一脸兴味地瞧着自己,脸一下红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沛沛脸黑下去的时候。”贺沉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也不管有没有在场,低头就在温晚额头吻了一下,“你居然还会这个?”

    温晚这人看起来着实有些木讷无趣,所以贺沉此刻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温晚也没多解释,她学会桌球,其实还是同顾铭琛有关——

    阿爵已经将沛沛带至一边低声说着什么,贺沉牵着温晚往外走:“他们有自己的安排,不用管他们。”

    平时贺沉很少有独自活动的时候,温晚知道阿爵是他的贴身保镖,这里是公共场所人又复杂,免不了有些担忧:“他不在,没关系吗?”

    贺沉捏她下巴:“瞎操心。

    -

    贺沉带温晚去泡汤,两人换了衣服在走廊集合,贺沉一路都在逗她:“急着在沛沛面前表现,为了证明什么?”

    温晚不理他的揶揄,贺沉却不罢休,又轻声在她耳边低语:“这么喜欢我?”

    轻飘飘的尾音落尽耳底,温晚却整颗心都在发颤。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当初动心了决定在一起,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贺沉的感觉也越来越奇妙。

    贺沉是个复杂却直接的男人,他在外人面前被传的那般不堪,可是在她眼里,她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贺沉。

    温晚有时候甚至觉得,她和贺沉有些方面是一样的,所以究竟是喜欢,或者已经升华成了别的什么感情,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贺沉见她不回答,居然低头就照着她下唇咬了一口:“小白眼狼。”

    温晚还是有些放不开在公开场合和贺沉亲热,眼神闪躲地抬手推他:“有人——”

    她看见有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倒是训练有素,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是人已经快走到他们跟前,温晚不好意思地推贺沉。

    两人正忸怩逗笑,温晚忽然瞧见那服务生眸色一深,一手已经迅速地扯开了托盘上的白布,接着飞快地拿起来上面那只黑色手枪。

    温晚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接触过这种事,正常人忽然看到这种情形的时候肯定都会反映不过来。倒是贺沉非常机警,即使和她调-笑暧昧着,思维却高度集中。

    他反身一脚踹掉了那服务生手中的枪支,随即伸手拧住他胳膊将人按在了地板上。

    那服务生太容易制服了,反而让温晚更加不安。

    果然此时不远处的一扇包间门蓦地打开,从里面冲出两个强壮的黑衣人,他们均是服务生的制服打扮,面目狰狞,手里同样拿了枪。

    温晚下意识喊了声贺沉的名字,贺沉已经捡起被自己踢掉的手枪转过身来。

    其中一个人被他瞬间击中倒在地上,鲜血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染红了一大片,温晚哆嗦着,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

    她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没经历过死亡场景,即使是精神科医生,她也遭遇过各种临时状况。

    可眼下的场景让她思维当机,呼吸都快跟不上来,她目光迟钝地看了眼剩下的那个男人,他的枪也已经对准了贺沉的方向……

    温晚那一刻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甚至是什么都没来得及细想就扑了过去。

    电影里看到过无数次这种挡枪的戏码,可是温晚那一刻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像救人是种本能地认知。她只觉得肩胛骨一痛,那痛像是贯穿了五脏六腑似的,全身也好像麻痹一样,耳边只剩下嗡嗡地响动声。

    再然后她又听到了枪声,有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过来,温晚眼前越来越混乱,画面颠簸着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努力地抬头想看贺沉此刻的表情,但是自己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周围全是白茫茫一片,喉间干涩腥甜,像是缺水。

    力气也在一点点消失,温晚感觉到身体下沉,像是要跌进暗沉的谷底。

    她闭上眼的时候,似乎听到贺沉一直在她耳边说什么,那声音太低了她听不清,只觉得眼皮沉得厉害。

    最后的所有感知都停留在箍住自己的那双手上,强劲而有力,那是一种类似被需要的感觉。

    -

    温晚再次醒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她盯着屋顶恍惚了一会,这才感觉到疼痛爬满了神经的细致末梢。她茫然地转头,床边并没有人,只剩窗纱随着微风在轻轻曳动。

    喉咙哑的发不出声音,温晚想喝水,但又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

    直到几分钟后门板被人推开,管家的目光与她相撞之后,几乎是立时就瞪大眼:“温小姐你醒了!我去叫先生!”

    他的嗓门很高,温晚被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她这时候实在发不出声音,只能虚弱地看着他往外跑。

    管家还没走到门口,已经有道挺拔的身影率先赶了过来。

    贺沉大概是听到了管家的大呼小叫,眉心微微蹙着,熠黑的眼底似乎涌动着一些难言的情绪,他沉默地站在门口,与她短暂地对视之后才快步走上来。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姿态近乎虔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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