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温晚没接,盯着那串号码看了会直接按了静音,手机铃声虽然静了下来,可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乱。电话只响了一次就停了,贺沉也没有再打过来。温晚把手机收好,再闭上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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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老房子去年夏天漏雨,温晚趁着上次回来请人重新翻修了一下,还特意装了热水器,所以即使这么晚了依旧有热水。只是屋子里太安静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奶奶以前养的那条小狗去年也死了。
这里属于她的东西越来越少,却是她唯一一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待在这里,不再怕被人送走或者赶出去。
天气非常冷,门口是一大片鱼塘,温晚坐在门栏边上擦头发,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望不到头。奶奶脾气太怪,所以老宅是单独盖在一块空地上的,周围连户人家都没有,温晚没敢多待,很快就关上了院门。
她去给自己煮东西,发现没火,之前每次回来待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根本没让人装天然气之类的,再说家里常年没人,似乎也不安全。
温晚随便吃了点带来的饼干就睡了,夜里温度低,一整晚都睡不踏实。
她睁着眼看屋顶,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那年顾铭琛和她一起回来扫墓的事儿。其实和顾铭琛的很多回忆都记不太清了,可是那年的事却历历在目,想忘都忘不掉。
记得那时候,第二天顾铭琛也没陪她去看爸爸,而是带着纪颜去附近的山谷里玩。这里周围有很多大山,对于城市里长大的顾铭琛和纪颜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温晚从爸爸的墓地回来很久,天都黑了,可是顾铭琛和纪颜依旧没有回来,她急坏了,又听村里的村民说夏天多雨,有时候会发生山洪和泥石流。
温晚直接拿了手电筒就上山了,沿着自家那条小径一直往上面走。
她其实怕黑,也胆小,可是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就担心顾铭琛会出事。
林子里黑黢黢一片,又静又吓人,树林深处似乎随时有鬼魅魍魉出现,可温晚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再后来真的下起了雨,雨势不大,但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全都湿透了。
温晚找到顾铭琛和纪颜的时候,他们正坐在一个小山洞里互相依偎着,两人脸上并非她想象中的焦虑不安,而是,幸福而甜蜜的相视而笑。
温晚那一刻觉得自己非常多余,在她犹豫上前还是往回走的时候,顾铭琛看到了她。
顾铭琛原本还噙着淡笑的脸,马上变了一副样子,所有笑意收敛干净,一双眼冷淡而直接地远远看过来,大概真觉得她多事了——
回去的时候顾铭琛一路背着纪颜,听说她之前不小心崴了脚,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时不时轻笑。
温晚就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手电筒的电量有些弱了,光线很淡,她又要照顾顾铭琛和纪颜的方向,电筒一直照着他们脚下以防摔倒,一个不留神,她自己倒是踩偏了。
脚脖子疼的厉害,她站在原地,大概知道自己也是崴到脚了。
因为她停下的步子,顾铭琛和纪颜也停了下来。少年冷眉冷眼地看着她,有些不耐烦:“这么冷,停下做什么?”
温晚迟疑着,还是说了实话:“我不小心崴脚了。”
“严重吗?”纪颜惊讶地挣扎着要从顾铭琛背上下来。顾铭琛却不肯,甚至都没有走近她帮忙看一看,只说:“能走吗?”
温晚试着动了动,钻心地疼,但还是强忍着站了起来:“唔,可以……”
顾铭琛头也不回地走了,依旧背着他的纪颜,没有再回头看温晚一眼。
温晚那次还是不争气地哭了,不只因为疼,还因为她那段无望的爱恋,是时候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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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第二天去了舅舅家。她带了不少东西过去,还给舅妈塞了一个红包,舅妈也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就抽出来瞧了一眼,马上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小晚现在就是本事了,当初要是跟着我们,哪会有现在的出息啊。”
温晚只是笑,舅妈赶紧进房间把红包给藏好。
舅舅一直在边上抽闷烟,这会才低声问她:“铭琛怎么没陪你?每年都是你一个人,你们——”他瞧她时满眼心疼,大概是看她气色不好。
舅舅终究是血缘关系的,这会还知道关心她过的好不好,温晚抿唇压住那阵涌上喉头的酸涩感,这才笑着点头:“挺好的我们,你别担心,他就是公司里忙。”
“忙也不能一次都不来看看你爸。”舅舅不赞同地看着她,见温晚气色不好,越发地担心,“是不是顾家对你不好?门不当户不对的……”
这是老生常谈了,每次回来舅舅都要这样问一番,大概是觉得当初没照顾好她,怕她寄人篱下日子不好过。温晚看着舅舅,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许多,而且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纵然知道她受尽委屈,又能做什么呢?
她挽着舅舅的胳膊,非常认真地保证:“我真的挺好的,工作也顺利,铭琛对我也好,你别操心了。琳琳呢,去哪了?”
“不知道去哪疯了,不好好上学见天瞎跑。”舅舅提起自家女儿就一脸铁青,显然是不想继续这话题,又问温晚,“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就没在家里办,我现在连铭琛的样子都快记不住了,有空让他回来走动走动,你不知道别人说的多难听。”
温晚大概也知道背后怎么被人议论的,无非就说她嫁了个不把她当回事儿……
她点了点头,还是每次敷衍舅舅的那番说辞:“下次,下次他不忙再说。”
舅舅还想说什么,舅妈已经出来了。
她坐过来把舅舅推到一边,嗔怪地瞪他一眼:“你成天瞎操心什么呢,只要小晚过的好,管别人怎么说呢。再说了,当初小晚要是跟着咱们,能有今天吗?说不准早就不知道嫁给哪个大老粗,生儿育女就是一辈子了。”
舅舅眼睛瞪得极大,但是他不敢反驳舅妈,最后只说:“你知道什么,要是嫁了个不知道疼人的,那才是误了她一辈子。”
温晚每次回来都要听两人这么争吵抱怨,等他们吵够了才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舅妈连忙也跟着站起来:“小晚,舅妈有事要跟你说。”
“琳琳今年也有十八了,念书念不进去,我想让你带她去青州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
舅妈话没说完就被舅舅打断了:“她才十七岁!哪个单位敢用,你不是给小晚找麻烦吗?”
舅妈又开始瞪眼,嗓门极高:“过完年不是十八了吗?再说了,小晚在医院给她看看,给安排个护士什么的。”
温晚这次是真的憋不住了,她为难地看了眼舅妈:“护士……得有资格证的。”
舅妈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小晚,你就剩你舅舅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还记得我刚怀琳琳那年,要不是省着给你吃给你穿供你上学营养跟不上,琳琳肯定要比现在聪明。”
温晚低着头,手指将掌心的嫩肉掐的生疼。她没开口反驳舅妈,虽然事实并非像她说的这样,但是舅舅当初供她上学的艰辛不是假的,而且如果她和舅妈顶嘴,最后为难的还是舅舅。
温晚开口打断两人的争吵,说:“我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工作吧,护士不好,我们医院你们也知道,琳琳恐怕应付不了。”
舅妈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下,当即就拉着她不让走:“舅妈给你做好吃的,好久没尝过家常菜了吧。”
温晚看着舅妈欢天喜地去厨房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果然人和人之间除了利益之外,根本不存在什么无条件对谁好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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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父亲扫完墓,温晚也没马上离开,她这次回来就想在家安安静静地待着,青州那边到底什么样儿她压根不想管。
手机从回来那晚就没电了,她这几天也顾不上充,这会想起来准备给萧潇打电话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琳琳的工作,这才找了充电器充上。刚开机就蹦出来一堆短信,全是来电提醒,其中最多的是萧潇的,有一个是顾铭琛打来的,顾铭琛还单独发了个短信过来:回电话。
还是那副命令的不可一世的口吻,温晚直接点了全部删除。
萧潇在电话里听她说要帮琳琳找工作,心里有些不满:“不是碍着你舅的面儿,我真不想答应,才十七岁,也太小了。”
温晚也知道为难:“我准备自己出钱给她报个班学点什么,至少也得等她再大一点性子稳住了再说。”
萧潇表示赞同,忽然好像想到什么,又神神秘秘地问:“贺沉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温晚直觉萧潇要说什么,莫名地心跳加速。
果然萧潇笑的别有深意,连语调都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他对你够特别的呀,那天我在你家喂鱼,来了个老中医,说是贺先生给安排的。我一听那名字,那不是好多人想看拿号都得排大半年的那位嘛,温晚,你和贺沉真没事说起来我都不信!”
温晚想起来上次贺沉的确说了这事儿,心里有些异样,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潇又贱贱地笑出声:“他连你什么时候大姨妈完事儿都知道,还知道痛经。你俩是不是要干什么好事,结果被不识相的大姨妈给耽搁了?”
温晚咽了口口水,心虚地反驳道:“就,不小心让他知道了——”
“这得多‘不小心’啊。”萧潇继续取笑她,“我怎么没不小心让总监大人知道呢。”
温晚无语地翻白眼:“不小心暴露你猥琐的本质了,你其实就想和贺渊怎么着呢吧。”
“呿。”萧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了心思,一时也不吭声了。
温晚看时间不早了,又和她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最后又在犹豫中医的事要不要给贺沉道声谢,躺在床上犹豫来犹豫去,最后犹豫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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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清晨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睁眼时恍惚了好一阵,外面的天空才露出鱼肚白还带着浓重的雾气,敲门声却一声比一声大,谁会这么早跑来?
温晚拿了大衣穿上,又随便整理了下仪容才跑出去。
门打开,外面站的却是阿爵和贺沉。
温晚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怔在那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爵显然是敲门的那一个,见了她习惯性礼貌颔首:“温医生。”
温晚的目光落在一旁抽烟的男人身上,他微微皱着眉也正在打量她,淡淡的烟雾从唇间吐出,身上依旧是硬挺熨帖的黑色大衣,挺拔地立在初冬灰白色的雾气里,好看的有些不真实。
阿爵瞧着两人,轻轻咳了一声:“我们赶了大半夜的车程,不知道能不能先进去休息?”
温晚这才发现无论阿爵还是贺沉都一脸倦容,不远处的路边停着贺沉那辆黑色奔驰,她攥着门把,迟疑着还是往边上让了让:“……进来吧。”
阿爵点了点头,手里拿了不少东西,已经率先进去了。
贺沉把烟蹄捻灭才抬脚走过来,路过她身边时没瞧她一眼,只低声吐出一句:“一声不吭就跑,再有下次,直接打断你腿。”
“……”温晚用力咬了咬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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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屋里气氛有些尴尬,阿爵本来话就不多,贺沉自不必讲,每次见她也是“做”的比“说”的多。温晚想去给两人泡茶,忽然记起这里根本没茶叶,最后也就作罢,和两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阿爵一直脊背挺直地打量着周围,目光最后落在了对面温晚父亲的遗像上。
温晚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声解释道:“这是我父亲。”
阿爵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点点头:“你和你父亲很像。”
贺沉也看了眼那照片,很快就收回视线:“不弄点吃的?饿了。”
温晚心想这男人还真是皮厚,追到家里来不说,居然还使唤她做东西!她自然也不能把两人就这么撵出去了,于是说:“这儿很久没人住,我得去买些做饭的东西,你们——”
贺沉站了起来,阿爵下意识也想跟着,被他按住肩膀制止了。
“我跟你去。”贺沉这么说着,脸上其实没什么特别表情,可温晚莫名地哆嗦一下,这人不会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吧?
温晚换衣服的时候,贺沉对阿爵使了个颜色,阿爵马上会意,走过去将另一边相框里一张温晚父亲的照片给取了下来放进大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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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温晚都刻意和贺沉保持距离,这次奇怪了,贺沉只是瞧着她笑,那笑怎么看都刺眼的很,却一直没上来骚扰她。
温晚终于忍无可忍,停下来瞪着他:“你们来这干嘛?”
贺沉云淡风轻地说:“认门。”
“……”
“以后你要再跑路,至少知道该去哪找。”贺沉说这话时眼睛直直地望着她,既不退缩也不闪躲,好像他说的都是真的,语气认真而执拗。
温晚被他说的心头小鹿乱撞,这男人太会调-情了,就她这种战斗力为零的根本和人不是一个级别。她转身快步往前走,干脆也不再继续和他贫嘴。
贺沉却快步走了上来,很干脆地捉起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
温晚拧着眉心,目光从两人交缠的手臂一路移上来,最后落在他含笑的眼底,只听他低沉的嗓音轻轻缓缓地说:“因为想你。”
温晚呼吸一滞,他贴的更近了些,唇几乎要贴上她的:“我想你,想到等不及你回去,只好自己找上门来。”
温晚全身都僵得跟化石似的,她只要一说话,唇边会主动沾上这男人的,这种鼻息相贴的姿势暧昧至极,他们现在还在路边。
温晚理智地想将他推开,他却步步紧逼地缠上来,手臂一横将人越加用力地压向自己,低头就吻上了那张粉嫩的小嘴。
温晚本来还残存的理智,被他热烈的亲-吻给搅得支离破碎,他没有太逾越地动作,唇齿却霸道地撬开她的唇舌,在里面舔-弄翻搅着。
温晚大气都不敢喘,唇舌交-缚间身体慢慢产生不一样的感知,全身都好像越来越软。
她最后几乎摊在他怀里,明明都是他在主动,怎么最后她全身的力量都好像被他抽-干了一样。
贺沉显然很满意她这副小脸通红的娇羞模样,异常有成就感地抚她唇角:“舒服?今晚会让你更舒服——”
温晚全身都烧了起来,一掌将他推开老远:“去死。”
这里虽然是乡下,但是里镇子上的街道并不远,两人一会就走到了集市上。温晚买了些食材和调料,又买了电磁炉,贺沉跟在后面帮忙拎东西,见她熟练地和人砍价杀价,等走远才笑着搂她肩膀:“这么贤惠,真想娶回家。”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贺沉也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说出这种话,四目相接,一时有些尴尬。
恰好有人叫温晚的名字,这才打破这无声的僵局,只是温晚一见对面的人,脸色更难看了:“舅舅。”
舅舅一直盯着贺沉,又见他搂着温晚的亲密姿态,只稍微一想就憨厚地笑起来:“这一定就是铭琛了!”
☆、第二十九章
面对舅舅的询问,温晚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解释。如果回答说不是,舅舅这么保守的人一定会盘根究底。
而且现在贺沉的胳膊还狎昵地搭在她肩膀上,亲密的不得了。
她正在思考怎么说更适合的时候,舅舅忽然又面色难堪地将她拽到一边:“刚才我都看见了,这里毕竟是乡下,站在大路边上就那什么……让人看到该说闲话了。”
温晚惊吓地抬起头,看到舅舅微微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原来舅舅连之前路边那一幕都看到了!
她只好不怕死地说:“铭琛他,早上才来的,所以还没来得及上门探望你们。”
即使不用看温晚也知道贺沉的脸此刻一定黑了个底掉。她垂着头,非常小声地又给两人介绍道:“铭琛,这是舅舅。”
贺沉那边没有马上说话,温晚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也跟烙铁似得烧得慌。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他说:“舅舅好。”
舅舅一看就是对顾铭琛特别满意的样子,一直笑呵呵地:“今天总算是见着了,挺好、挺好。”
贺沉又拿出他那副惯常的“笑面虎”样子,客套寒暄道:“您是小晚最亲的亲人,抱歉之前一直没能来拜访您,这是晚辈的不对。稍后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舅舅哪里应付得了他这番说辞,被面前的男人一副沉稳绅士的模样弄得手足无措,只干巴巴地扯着唇:“没这么严重,都是一家人。再说你忙我们都理解的。”
他说着又转头对温晚说:“晚上我让你舅妈炒两菜,一定带铭琛来,我得和他好好喝几杯。”
舅舅一口一个“铭琛”亲密的很,温晚却听得是胆战心惊,她悄悄瞥了眼贺沉,发现这人同长辈说话时倒是非常礼貌尊重的样子——
贺沉正好低头瞧她,两人目光相撞,她倏地别开眼,脸上有些发热:“铭琛他,不一定有时间。”
舅舅脸色一变,迟疑地看了眼贺沉:“怎么,刚来就又要走?”
贺沉缓慢地摇了摇头,依旧是那副谦和的口吻:“舅舅说让我陪你喝几杯,再忙也要去,长辈的吩咐怎么能不听。”
温晚都有些瞠目结舌快不认识面前的人了,这真是之前那个随时随地流氓到家的贺沉吗?
舅舅被贺沉哄得高兴极了,爽朗地笑出声:“那说定了,一定要来。”
贺沉含笑点头。
舅舅又交代了几句才走,言谈间都是对“顾铭琛”的肯定,把温晚说的心脏一抽一抽的,贺沉那么不喜欢顾铭琛,舅舅越是夸顾铭琛好,待会她的日子就越难过。
舅舅一走,周围的气压顿时降了八度。
贺沉也不说话,依旧是搂着她一脸温和地往前走。温晚狐疑地悄悄抬起头,竟然惊恐地发现他唇边带着一抹深沉的笑意,后背陡然就一阵毛骨悚然:“那个,我刚才——”
贺沉笑眯眯地低头望她,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顺势捏了捏她粉粉嫩嫩的耳珠:“既然我现在扮演的是顾铭琛,是不是该叫我一声‘老公’?”
温晚愣住,贺沉又眯了眯眼,暧昧地在她耳边说:“托温医生的福,我还真是什么好事儿都做了,被人当替身,这辈子也是第一次。”
他说着顿了顿,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一些,将她的耳垂捻的有些充血地红:“这么一算,好多第一次都给温医生了,温医生真要做好负责的准备。”
不知道是他说话时挨得太近,还是他话里的深意太让人浮想联翩,温晚感觉自己全身都有些不对劲,好像踩在棉花上,双脚都软绵绵的。
贺沉笑意颇深地拍了拍她有些发白的小脸:“稍后再一件件讨回来,不着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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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为了证明他真的不着急,贺沉回家之后居然还要帮温晚做饭!温晚吓坏了,连忙把人往外推:“不用,厨房太小了,你进来都转不开身了。”
这么位爷在边上她还能专心做好饭吗?
贺沉见她坚持就不强求了,只是微微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眼神随着她的背影来回晃动。
温晚背对着他清洗食材,可身后那人存在感实在太强烈,光是那目光都让她如芒在背。早晨的雾霾已经散去,这会窗外阳光正好,暖融融的正好照在她清晰果蔬的水池里。
“你舅舅没见过顾铭琛?”
贺沉会这么问一点也不在她意料之外,她垂着眸,继续麻利地洗着手里的东西:“我们结婚那年,舅舅和舅妈都没在顾家的邀客名单里。他们说反正都要回老家补办婚礼,怕舅舅舅妈年纪大了来回奔波——”
身后传来贺沉一声极其讽刺地冷哼声。
温晚觉得鼻头发酸,其实这件事她又何尝不耿耿于怀,舅舅怎么说也是她最后一个亲人,结婚这种事连他都不出席还像话吗?可舅舅是老实人,反而笑眯眯地安慰她:“顾家那么大的阵势,我和你舅妈去了反而怯场。再说了,弄不好倒给你丢脸。”
舅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为她着想的,这也是温晚暂时不想告诉舅舅她离婚的原因,至少也要找到能让舅舅放心的人再说。
贺沉看不到温晚的表情,一双眼复杂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女人似乎也没她外表看起来那般坚强,至少在顾铭琛的事情上,她总是在伪装。
他黑眸一沉,忍不住就说:“新闻的事,不想知道谁是幕后黑手?”
“咚”一声响,温晚指尖一滑就把手里的西红柿掉进了水池里,凉冰冰的水渍溅了一身。她慌慌张张地随手擦了脸庞好几下:“哎,我说你出去好吗,你在这我都没法专心做菜了,待会切到手怎么办?”
贺沉眯眼打量着她神情恍惚的样子,薄唇微微一抿,转身时丢下一句:“你已经洗了四遍了,再洗该破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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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刚吃一半阿爵就走了,温晚听贺沉提起才知道与他养女有关,小丫头正是叛逆的年纪,时不时就要给阿爵惹点麻烦事儿出来。
他们两人离开才不过半天,管家这就打来电话,说:“小小姐把男孩子给领回家了。”
难怪阿爵走的时候一张脸铁青吓人,平时总是面无表的男人,那一刻看起来还真是可怕。
餐桌上顿时又只剩下温晚和贺沉,两人自从厨房的对话之后,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贺沉一直不和她说话,温晚也不知道要主动说什么,其实他们之间一直没什么太有意义的话题。
好不容易煎熬着吃完饭,温晚准备去刷碗,贺沉忽然走过去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此时静谧的宅子里只剩他们俩,连空气中似乎都浮满了躁动和不安分。
温晚心跳如鼓,瞪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贺沉也回视着她,直接往卧室走:“我很困,陪我睡会。”
她被他放在床上,这是张老式的雕花木床,周边还带着厚重的帷幔。这种旧宅子窗户很高,阳光正浓,从温晚的角度看过去,蓝天白云倒成了他身后最好的陪衬,将他逆光的五官映照的更加俊逸帅气。
他俯身下来,嘴唇轻轻贴上她的动-情地吮-吸着,温晚指尖一颤,也慢慢地阖上眼。
两人安静地在一大片明晃晃的阳光里接吻,气氛好的不可思议,这种感觉不只是温晚,对贺沉来说也是从未感受过的。
他这次没做别的,大概是真的困了,吻着吻着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压着她。温晚慢慢地睁开眼,见男人黑密的睫毛安安静静地垂落着,呼吸渐渐平缓,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人弄上床,又给他拉过被子,准备起身时又被人拦腰截住:“躺着。”
他没有睁眼,语气还是霸道的不容反驳。
温晚只好又重新躺回去,贺沉从后面抱着她,两人侧身而卧。
他埋在她肩窝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又深深嗅了嗅,这才似梦似醒地低喃一句:“你身上好香。”
温晚轻咬嘴唇,什么也没说。
贺沉的气息清浅地洒在她裸-露的一截颈子上,这男人沉稳的心跳就在她身后,一下下好像都撞进了她心底,和她的心跳渐渐合成同一拍。
温晚回想和贺沉相遇后的点点滴滴,她承认自己心动了。
她已经二十八岁,早就过了为爱轰轰烈烈的年纪,当遇上这样一个出色却又危险的男人,会犹豫退缩都是情理之中。可是显然地,这男人手段太高,根本不容许她有一点点想逃的意思。
正在胡思乱想,温晚忽然听到身后的男人很轻地说:“连顾铭琛那样的人你都给他机会了,为什么不肯和我试试。你在怕什么?”
温晚攥着被角,所有震动地不安的情绪都悄悄发泄在这个动作里。
贺沉将她翻转过身,对上她惶然的双眼:“你敢保证,别的男人一定比我好?”
温晚一双乌黑的眸子剧烈紧缩着,她和贺沉看着彼此,似乎一眼就读懂了心里所想。贺沉伸手将她耳边散落的细小绒发拨开,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躲我,难道不是因为动心了?”
温晚沉默着,最后点了点头:“我承认,我开始喜欢你了。”
贺沉微微挑眉,说真的,他有些意外,以为这个女人会继续装傻的。
温晚想了一会说:“我不是小姑娘了,所以玩不起。”
贺沉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我希望,你给我点时间。”像贺沉这样的人,许多话她不说对方也能读懂的,就像他非常清楚要如何捕获她一样。
贺沉伸手把她抱得更紧,笑着闭上眼:“好,我睡醒给我答案。”
“……”这不是耍无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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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简单的下午,两人只是安安静静地相拥而眠。等温晚醒的时候发现贺沉已经不在身边了,她掀开被子下床,然后在院子里见到了贺沉。
贺沉正坐在一把小竹椅上,他身材高大,而且一双腿非常笔直修长,这么看其实有些滑稽,可是温晚却笑不出来。
因为贺沉正一脸认真地盯着院子墙角处的涂鸦欣赏。
那些是她童年唯一的乐趣,小时候没有玩具,奶奶的条件也没好到给她洋娃娃或者彩笔。她只能拿小木棍削尖了头,在墙上费劲地画自己幻想的世界。
那些幼稚地可笑的小心思,全在上面。
温晚连忙走上去,红着脸拦他:“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贺沉的视线慢慢从她碍事的双脚移上来,他坐、她站,自然就得仰视她。男人沉静的眼底带着一丝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表扬她:“画的很棒。”
温晚更加羞赧,伸手去拖他起身:“我们该准备去舅舅家了。”
贺沉不起身,干脆轻轻一扯就把人抱到了膝盖上,坏笑着逗她:“尤其这个,和我还挺像。”
他指了指角落处的小人,那是她十岁那年,听了白雪公主的故事时悄悄描画出来的。英俊的王子其实并不英俊,白雪公主也只是个扎小编的臭小孩儿,可是贺沉说那个王子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