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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这是给你的,我家做的,白天我试过,没有毒。」

    我将盒子妥帖放到他的手心,付庭彦伸出手却捏了捏我冰凉的耳垂,又收回手,扯开领间系紧的绳结,将大氅脱下,兜头扣在我头上。

    「出来也不多穿些。」

    沙州的气候我比他适应,所以并不畏冷,倒是他每天殚精竭虑的,别再搞出些伤寒。

    ?「不用的,我不冷。」

    说着我想从头上将大氅摘下来,却被他用手扣住了头。

    大氅的领毛压在我的眼睫处,痒得睁不开眼,头上的声音带着些命令的口吻,「听话。」

    我抿了抿唇,终究没有拒绝他的心意,将大氅裹在身上,我们二人沿着空若无人的街道并肩而行,茫茫天地间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从厚毯般的积雪之中走过,那些印记又被纷纷飞雪掩盖。

    冬日里的寒月比任何一个季节都剔透干净,点缀在塔尖飞檐之上,是真正的冷月如霜。

    「你没有带侍卫吗?」我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空寂无声,「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点了点头。

    「疯了吧你!知道有人杀你还自寻死路,跟我回去!」

    我的冷汗瞬间冒出来,握拳捶了一下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想拉着他就往回走。

    怎么非要这么不省心?

    拽了两下没拽动,回过头怒目而视,对方却懒洋洋地抬起下巴,眼瞳里攒着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

    「你傻了吗?」我被气得七窍生烟。

    他低笑出声,「在宫里,你怎敢对我这样。」

    在沙州,似乎所有的牵制与束缚都在我身上解开,我恍然发现,在这里,我从来没有当付庭彦是我的君王。

    我乍然松手,垂下头颅,「是妾失言。」

    却又被他的手扣住下巴,不由分说地抬起,我迎上他的视线,没有在那脸上看到被忤逆的愤怒,而是一副春水般的眉目,他漆黑的眼睛里,只有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庞。

    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起皇后的临死之言。

    ——他这一生的温柔,全部都给了你。

    我的思绪在回忆之中飘荡

    ,眼前人认真地告诉我,无论你身在何处,都要做真正的蒋暮,不为他人,只为自己。

    风雪骤然凛冽,卷得我不禁别过头,付庭彦微微躬下身,与我平视。

    「让你做自己,是我对自己的保证。」

    要说付庭彦是个直男,对殷姚的做法就是个例证,可是直男说起情话来,能让你一颗心苏到掉渣。

    太可怕。

    我支撑不住,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向后靠了几步,拉开距离。

    「妾知道了。」我抓了抓脖颈,掩饰尴尬,岔开了话题,「我们回去吧陛下,你不带侍卫很危险。」

    「我带了,只是你没发现。」他回身,侧目看想某处无人在乎的阴暗处,「都是暗卫,藏得隐蔽,你察觉不到。」

    如果不是我曾经亲眼见过暗卫,我一定会认为他在胡说八道。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又说将殷姚独自留在刺史宅邸不太合适,结果又被付庭彦三言两语切断了理由。

    ——我给她安排了很多事情,今晚她是不会闲着的。

    这也有点太坏了……

    我们边说边走,付庭彦的肩头渐渐堆起一层薄雪,他在说话,我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他的肩头。

    终是没忍住,我伸出手,轻轻拂去那些浮雪。

    19.

    付庭彦最后安静得把我送了回来,被他领着溜了一圈,回到房间的我眼皮直打架,

    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饭时,我偶遇刚从付庭彦处回来的殷姚,她似乎累极,眼底充血,神色恹恹,我叼着饼扫了她一眼,对方在看到我的时候,垮下的腰板又重新挺了起来。

    殷姚向我走来,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专心吃饭,面前的光线一暗,殷姚坐在了我面前。

    我夹了一筷子青菜,声音平静,「明妃也没吃?」

    「饮食无度,与猪猡有何分别?」

    合着这是变相骂我。

    我掀开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殷姚杀气腾腾的模样。

    付庭彦总说论手段我不是殷姚的对手。

    可我一直很疑惑,殷姚这样的,是怎么在后宫活到现在的?

    这疑惑我不禁问出了口,毕竟我们地位相同,她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明妃,后宫险恶,你这性格,怎么活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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