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嗯？”在秦天疑惑的目光中，她右手剑指刺出，隔空点在琅琊王眉心。
顿时，后者仿佛泄了气般仰面朝后倒去。
低头一看，哪还有什么人，只见一张栩栩如生的纸人滑落在地。
这张纸人，无论体态还是相貌都是按照琅琊王裁剪出来，看不出丝毫破绽。
“竟还有此等手段。”
秦天皱眉，低头审视着纸人。
“道门有撒豆成兵，剪纸为马的典故，说的就是他们。”
楚玉姝开口解释，只是神情却有些复杂。
“他们？”秦天疑惑。
但她很快就收拢心思，再度恢复面无表情的冷淡样子。
见她不愿开口，秦天本想放弃，却听秦滢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国师所指的应该是太平道。”
楚玉姝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否认。
“太平道？”
秦天总觉得这名有些熟悉。
“前朝那场险些亡国的黄巾之乱，就是那位自称天公将军的太平道天师。”
经过秦滢一提点，他顿时醒悟过来。
前朝国祚绵延三千七百余年，其实可以视作两个朝代。
因为在建国不足八百年时，曾经爆发过一场黄巾之乱。
黄巾军所到之处，各地农民游侠纷纷响应，很快席卷全国。
当时的前朝皇帝被迫迁都，放弃大半国土才勉强抑制住黄巾军的进攻，可以说几近亡国。
此后双方经过数年的僵持对峙，最终是前朝皇帝亲自登山求见宗门，才解了这场黄巾之乱。
“自黄巾之乱平定后，前朝便将太平道视作邪教，大肆剿灭，所有太平道门人悉数被杀。”
楚玉姝补充道：“而道门也迫于压力，将太平道除名。”
秦天并未觉得如何，此乃人之常情，若不舍弃太平道，恐怕就没有今日的道门了。
“当年黄巾军的失败太过蹊跷，好似一夜之间便大势已去，史书对此语焉不详，其中有所隐情？”
从楚玉姝的态度中，他有所猜测道。
“前朝皇帝亲自登山，于山门外苦等一夜，最终与宗门达成一致。”
秦滢回忆着史书中的记载，“此后不到两个月，天公将军突兀病重，并在极短时间内离世。”
“失去了主心骨的黄巾军，便彻底溃散。”
听完她的叙述，楚玉姝默然不语。
良久后，她才开口道：“纸人是太平道最擅长的手段之一，当年侥幸没死的门人弟子，恐怕要重新现世了。”
秦天疑惑道：“从那位天公将军来看，太平道应都是舍生取义的豪杰之辈，为何如今会和老皇帝勾结在一起？”
那位天公将军，贵为道门一脉天师，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只等去世之后便能青史留名。
是年，天下大旱，朝中以造反为由灭杀百姓灾民数十万人。
这样的人物，却最终放弃一切选择造反，只为了给那年死去的百姓讨要一个交代。
楚玉姝冷笑道：“如果在他们眼中，先帝才是正统，帮助先帝才是义举呢？”
第176章
闻言，秦天沉默片刻。
眼下，这种可能性极大。
“不管怎么说，如今能够确定先帝身后有太平道暗中相助。”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纸人，开口说道：“这样一来会很麻烦。”
“仙界降临，人间末法时代结束，蛰伏的老东西自然冒出头来。”
楚玉姝冷笑道：“登天之路重开，机缘如雨落，他们自然是不甘寂寞的。”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道：“你见过先帝，能否推演出他的分身所在？”
既然见过老皇帝，自然知晓他的气机，不知能否顺理成章推演出分身所在。
万变不离其宗，两具分身也是同样具备秦无道本源的。
“我是陆地神仙，不是真正的神仙。”楚玉姝斜了他一眼。
“那就是没什么用？”
对于她不善的目光，秦天视而不见。
楚玉姝目光杀人，强忍着拔剑砍死他的冲动。
“若是离得近了，或许会有所感应。”
若是那两具分身距离她极近，即使对方伪装得再好，也能抽丝剥茧寻到些许痕迹。
秦天点点头，“分身眼下应该就在京城。”
老皇帝闭关筑造道基，两具分身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定然会汇聚京城，方便突破成功后三身合一。
“道门的一气化三清我也有所听闻，但似乎与当下情况不太相同？”
他疑惑道。
一气化三清，据说为道祖所创，牵扯飞升之秘。
但眼下与老皇帝的情况，似乎有些对不上。
“一气化三清只存在于传说，除道祖外无人能做到，至少道门典籍中记载如此。”
牵扯到道门手段，楚玉姝并不忌讳，开口道：“真正被世人所知的手段，其实是斩三尸。”
一气化三清极为玄妙，乃是将本源一分为三，身化三身。
三身皆为独立的个体，可同时飞升，基本不存在隐患。
而斩三尸则是斩掉自己的善尸、恶尸和自我尸，即各种执念。
修士可将执念寄托在先天灵宝或金身法相之上，斩出化身。
斩却三尸后修士会进入寂灭，再其后三尸合一与本身融合，可身化万千。
“寂灭？”
秦天微微挑眉。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肉眼看似与死人无异，没有呼吸心跳等生命特征，但实际上是神魂回归大道本源最初的空灵状态。”
楚玉姝绷着脸，内心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在秦天面前，她一直以来都有被掌控的感觉，如今终于有他不懂的东西。
“三尸合一后再与本身融合？”
秦天皱着眉头思考，也就是说共有四具身体。
本体在大乾皇陵，而其余分身则下落不明。
他在内心默默推算，琅琊王算是一具分身，巫神教中的神秘人可能也是。
这样一来，有两具分身浮出水面。
“另外两具分身，太平道中可能性极大。”
既然能够确定太平道与先帝有联系，那其中说不定会存在一具分身。
“三尸也能寄托于人身？”
他提出自己的疑惑。
琅琊王等人，原本该是正常的凡人，为何会成为先帝的分身之一？
“三尸寄宿于人体，只有一种可能性。”
楚玉姝看了他一眼，神情莫名。
第177章
闻言，他心中一凛，内心有了猜想。
“说明原本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或者被三尸吞噬，才能寄宿于人体。”
楚玉姝的声音落下，众人内心皆是微震。
所以真正的琅琊王早就死去，这么多年来他们见到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先帝的分身？
这种说法，令人内心惊悚。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秦滢开口说道。
先帝修道是从十六年前开始的，而那个时期的琅琊王她是接触过很多次的。
“本宫印象中的琅琊王，与先帝的形象实在大相径庭。”
先帝威严不可触犯，而琅琊王儒雅随和，二者的形象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就是斩三尸的玄妙之处。”
楚玉姝丝毫不意外，平静道：“即便是同一人的三具分身，都会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身份。”
秦天转头问道：“你对太平道有了解吗？”
眼下琅琊王和巫神教都已打草惊蛇，很难有具体收获，他打算从太平道下手。
“太平道在道门都是禁忌，我的了解只来源于典籍之上。”楚玉姝答。
从她这边找不到线索，秦天打算利用锦衣卫清查一番。
秦滢还停留在对斩三尸的震惊内，心思复杂地离去。
“陛下若是考虑清楚，可派人来公主府寻我。”
楚玉姝丢下一句话，也跟着离去。
离开诏狱，他返回皇宫之内，刚好碰到前来的陆柄。
“陛下，琅琊王府的那名车夫于当夜返回王府后，便失踪不见。”
闻言，秦天不由地挑眉，“在府内不知所踪？”
“锦衣卫亲眼见到他进入琅琊王府，至今没出来，但府内没人。”陆柄答。
“府内家眷呢，可有审问？”
陆柄沉声道：“琅琊王府内只有王妃和几位丫鬟，全都对此一无所知，没有撒谎。”
“一无所知？”
秦天冷笑一声，“意思是王妃完全不知道琅琊王在做什么？”
“王妃一直居住在王府深处，至于前院之事她并不过问。”
听到这话，秦天觉得这话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沉吟片刻，他开口说道：“那就不用难为王妃了，让人盯着王府，不得干扰。”
“另外追查一下太平道的下落。”
“是！”陆柄领命离去。
秦天坐在御书房内，查看着内阁递上来的折子。
关于提升底层士卒待遇，北境众多将领的论功行赏，以及三州官员的替换，内阁已经拿出初步方案。
秦天看了几眼，不由地皱眉。
几位阁老给出的意见，都是合乎常理的，但还是有时代局限性。
而秦天则是有着两世为人的经验，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不同。
他忍不住拿起朱红色御笔，开始批复起来。
不知不觉间，夜色逐渐深沉。
“陛下，贵妃娘娘派人传话，还在等着您呢。”
直到禁军前来通报，秦天才反应过来。
抬头看了眼天色，他有些意外，“都这么晚了。”
简单收拾一下，他便跟随传信的小宫女来到景仁宫。
却不料，景仁宫门关闭，门前站着一名怯生生的小宫女。
“贵妃娘娘说，今夜不许陛下进去。”
第178章
“不许朕进去？”
秦天闻言，面上带着些许笑意。
“贵妃娘娘是这样吩咐的，陛下......请不要难为奴婢。”
宫女怯生生地站在面前，不敢看他。
她不过是宫女之身，胆敢阻拦皇帝已经是莫大的勇气。
先前贵妃娘娘吩咐的声音，她只觉得要大祸临头了，但贵妃娘娘让她放宽心，只管拦路便是。
见状，秦天故意想逗她一下，“你不怕朕？”
“怕，但娘娘说陛下是仁君，不会为难我。”宫女如实回答。
“呵。”
秦天一笑。
堵门的任务要是让书画来，她肯定能完成得很好。
但这小丫头近几日与秦瑶颇为亲近，一直待在公主府内，两个人如胶似漆。
“你可知贵妃为何不让朕进去？”
看着面前的宫女，他笑问道。
宫女眨眨眼，“因为陛下太晚才过来，娘娘生气了。”
“那就放我进去，吟霜肯定会开心。”他笑着说道。
“真的？”小宫女有些不相信。
“君无戏言。”
秦天伸出手，“民间有俗语：床头吵架床尾和。”
小宫女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他，似乎有些疑惑。
这副神情让他联想到前世，大学生清澈愚蠢的眼神。
“那好吧，奴婢相信陛下。”
她伸出手，与秦天的手掌轻轻交击，随即让开道路。
“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秦天面带笑意，从她身边走过进入景仁宫内。
“呦，陛下还舍得过来呢，还以为去哪个妹妹宫里了呢。”
刚进门，便听到吟霜带着娇嗔的声音传来。
“怎么会呢，朕的后宫之中就只有你一人。”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吟霜面色不善，冷笑道：“原来没有别人陪，才来找我了。”
“说错了，是朕独宠你一人。”
秦天笑着上前，轻轻环住她柔软腰肢，“天下之大，朕只痴迷于你一人。”
“那我要在上面。”吟霜撅嘴道。
“好，今夜都依你。”
秦天将烛火熄灭，将她拥倒在床榻上。
......
第二日，他离开景仁宫时，见到昨日堵门的小宫女。
“怎么样，朕说到做到吧？”
秦天笑着问了一句。
小宫女红着脸，不敢抬头看他。
原本不懂为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她，回去请教了一下其他人。
此刻再见秦天，不由得面红耳赤。
早朝结束后，他来到内阁。
“朕打算在皇宫内修建一座高楼，专门用来修炼。”
找到首辅王通，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打算选拔人才，去往楼内修炼？”后者瞬间领悟他的意思。
“正是。”
他点点头。
有灵元宝珠在，内中的灵气足够数人使用几年时间。
再过几年，这片天地的灵气也该完全复苏了。
王通答应下来，“不知陛下打算取什么名字？”
“就叫观天楼吧。”
秦天随意道，“立马安排人手建造，尽快完工。”
安排完此事后，他重新回到景仁宫内，开始修炼。
此时，秦滢与顾清寒等人皆在此处，就连秦瑶和书画都在。
众人全都聚集在景仁宫内修炼，确实有些不合适，所以他才想打造观天楼。
第179章
“参见陛下！”
见到他前来，众人纷纷行礼。
秦天点点头，目光一扫落在秦瑶身上。
“怎么了皇兄？”
后者颠颠地跑过来，歪着小脑袋疑惑问道。
“你炼气三重了？”秦天有些意外，这才几天不见她就炼气三重了？
“对呀，很奇怪吗？”
她点点头，不明所以道。
看着她这副呆萌的样子，秦天嘴角一抽。
正常人从炼气一重到三重，至少要数月的时间，她倒好几天就突破。
他忍不住看向书画，到底是怎么教导的，难道说书画其实是授徒天才？
“没事儿，玩去吧。”
他挥挥手，秦瑶又跑回去，和书画待在一起。
深吸一口气，清空思绪开始运转混沌经，顿时体内三尊景神依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