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是有神兵淬血铸
周一望着活物方向,轻身上前,少刻发现半山坡那活物乃是一只灰狐狸。想是狐狸追着兔子到此。待周一往前再走,狐狸却反而不是逃窜,而是瑟瑟发抖,立在那里。周一大奇:“怎么还有不去抓兔子的狐狸?反倒见人亦不躲?”周一只轻飘飘一下跃过去,便抄起狐狸的脖颈,狐狸轻飘飘的挣扎几下,便似昏了过去。周一抓起狐狸一看,原来狐狸的腿埋在雪里,腿伤早被人射中一箭,血已凝固,即使自己不抓住狐狸,这狐狸也多半过一会便会被失血冻死。
周一内力高深,这时隐隐听到远处有数人前往这边而来,有人模糊喊道:“……沿着这脚印……那老骚狐狸被射中了……拿回去给帮主五夫人做一件狐狸皮的披风,不定帮主一高兴……赏我们大大的好处……”那人道“大大的好处之时”,言语之中透着拍正马屁的得意和被赏赐的期待,语调大了许多。
周一听到声音,心道:“不论来人是善是恶,在这关键时刻,绝不可以让人发现我门炼刀之事。”便拎着狐狸朝着语音传来的方向而去,想要引开这些来人。走到山顶即看到有有两条大犬跑在四个汉子前面,正往此处而来。
这四名汉子皆是身穿黑皂棉衣,腰束蓝白缚带,肩头绣着一条金色鲤鱼。正是黄河门的鲤鱼旗标志。
周一透过风雪辨别之际,只见那两条大犬,急匆匆的,毫无滞留,扑咬向从生和桑周一大怒:“恶犬!”便加步跑了过去。
从生和尚早已被咬的衣衫破裂,手脸出血。周一不想节外生枝,只想息事宁人。那两条恶犬却也是更是放肆,却变得更是狂怒。待周一大喝住手走近了,看到对方有一人手中拎着兔子,不但不喝止恶犬,反而抱肩站立,等着看从生被恶犬撕咬的笑话。
其中一人看到周一手中拎着个狐狸,嬉皮笑脸道:“哥几个,我们今不仅得个兔子,还更得了只狐狸!诶,那黑汉子,把狐狸给大爷!”完便近前来抢狐狸。
周一心中厌恶之极,心道:“恶犬真是配的恶主人!”抽眼看时,发觉四位汉子,尽皆黄河门的丝绦系腰,分明便是黄河门的属众,心中早已打算:“如此恶劣之人,留他何用?这恶毒的黄河门险些使我铁枪门仅存的风字门覆灭,令我门派覆灭!不结仇不杀人不足以立足江湖!”
周一哪管‘什么勿谓言之不预’,假装手忙脚乱躲避恶犬,突然抽身发招,风字诀挥掌撩出,满地积雪卷起,向着四位汉子激射而去。四位黄河门弟子被雪片遮挡,不可视物。待四人各荡开积雪时,已然每人皆中了周一一掌,登时栽倒在地,卧于雪地之郑
那两条恶犬,倒真是狗仗人势,方才还恶狠狠的直欲咬死周一,现在竟想扭头逃跑,被周一抓起两包雪团,飞掷而出,击昏倒地。周一对黄河门的憎恨陡然上来,一股狠劲涌起,一掌一个,击毙了事。
之后周一扶着从生和尚,随后拖着那两条恶犬,扛着那只狐狸,返回炉旁,让弟子们杀狗吃肉。在返回路上从生和尚还忍者痛道:“阿弥陀佛!四个人各活了三四十年,几十年的地造化于他们之身,眨眼间便失去生灵!”
周一反问道:“像这等贼人死不足惜!与那两条恶犬有何区别?”
从生道:“恶犬也是生灵。阿弥陀佛!”周一无语,命人将狐狸皮洗剥了,想给虚弱的从生做一件御寒之衣,从生是断然不穿。
周一不再听这从生和尚诵念如来,回看弟子们冶炼神刀。
韦正突然哈哈大笑:“掌门人,雕刻已毕!炉火正在自我熄灭,炊不可冷淬!待炉火熄灭,我门神刀即将重铸完成!”
正在此时,山谷四周呼喝有声,约有百十名腰间系着黄布丝绦的黄河门门徒,各执兵刃,分列四方,围定谷底,中间一名身着掉皮大氅的中年人乃是新任黄河门副帮主陈寄。陈寄骑在雕鞍马上,眼露精光,大声喊道:“哪一门的好汉,杀伤我黄河门四名弟子?报上名来!”
话音落地,四周黄河门弟子齐呼:“报上名来!留你全尸!”映着山谷回音,声量甚是壮大。
显然是黄河门见四名弟子久出未归,访查到雪地脚印到此。
周一见对方虽人数众多,却一副散漫之象,倒也不惧,此时不必再作伪,朗声应答:“在下铁枪门第二十六代弟子周一是也!”
黄河门众人未听过铁枪门的名号,但是听到周一三个字,登时大呼叫,闹将起来。
因为前日里从西塞山返回黄河门鬼门禹王庙总坛的弟子,原封不动反馈了周一的话。黄河门掌门陈洪,大怒,斥责众人废物,想去自己独子惨死,气急之处,一掌击毙了一名从西塞山返回的弟子,当场吓得众弟子心惊肉跳。
陈洪吩咐下去:“凡是遇到周一者,生死毋论,诛灭之!”
陈寄听闻周一几个回合就杀了陈青和岳令,倒也心,不敢托大,命众弟子围拢下来,趋向谷底。
周一哈哈大笑,振的山谷积雪簌簌落下:“乌合之众!放马过来!”力喝一声,有虎啸之音,惊的陈寄的座下马噗通跌倒雪地。饶是陈寄有些本事,两腿一夹,用力跃起,落在雪地上。只是那马正在冲下山坡往谷底而去,早已收不住蹄,嘶鸣着滚了下去。
周一吩咐:“弟子听令!敌方占据地利!诸位心对方弓箭硬驽!韦师兄帅四名弟子守护神刀!东面和北面谷底积雪下各有一条深沟,对方看来不知,一时过不来!暂不去防御!并准备将炉中火炭和铁水等物,待东面北面之敌落入深沟,将火炭铁水浇入深沟!采郎金鳞!带六名弟子阻挡南面之敌,只可拖住,不可轻入包围。我铁枪门虽只有这十余人众,今日要借黄河门之口,替我铁枪门去江湖上扬名!看我破敌!纵使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众人听令!
周一豪心顿起,手中抄起那根王元的铁棍,口中一个呼啸,乌骓马随即长嘶一声奔了过来。周一跨马单骑冲出,直奔陈寄方向而去。
陈寄急忙命人往谷底齐射劲弩。
周一这数月来,早已熟悉了山谷地形,拨开来箭。乌骓马乃神骏,雪地之上奔腾如飞,依稀又回到了沙场之上,更觉抖擞,跑起来鬃毛飞扬。只一会儿,已冲入黄河门近前。乌骓马人立而起,两个前蹄,踏倒两名黄河门弟子。
王元的大棍只是经韦正初加修饰,未经细细雕琢,通体黝黑,似大枪枪杆长短,周一只觉略粗了些。周一大棍挥出,以枪法使棍法,周身已倒下三名黄河门弟子。
陈寄大声喊叫众人合围。两名黄河门弟子挺着猎叉跑着冲向周一叉来,一叉人,一叉马。
周一此时已然冲入黄河门包围之内,毫不留情,大棍舞开,两柄猎叉早已被震飞,那两名黄河门持叉弟子稍一疑愣,皆被周一大棍打的颅开血溅,死于当场。
东面和北面黄河门众人听陈寄呼喊,急忙前冲,跑着前面的十余名弟子脚下踏空,噗通噗通,落入深沟。沟里积雪没颈,又使不上力。这十余人正在错愕间,早有四名紫铜脸色的铁枪门弟子各担着铁水火炭炉渣,倾入沟内。有几名黄河门弟子倒在沟底雪中,看不到上面的情况,正被兜头浇淋,皮开肉绽,哀嚎半死去。
陈寄看周一神勇,一时难以制胜,但毕竟己方人数众多,对方只有十余人而已。陈寄便命二十余人缠住周一,自己帅众边跑边射箭,杀向谷底,擒杀谷底之人,以挟制周一。
黄河门毕竟是江湖散寇,虽各人有些武艺,但周一按杀伐阵法以对,在混战之中这些黄河门弟子毕竟比不得那严格训练后的行伍兵士,且陈寄下谷而去,失了指挥,都恐没命,尽皆不敢强攻,只是围扰。
突然其中两人跃进身来,手中没有兵刃,两个人四个拳头向周一挥出。
周一仰一笑:“还想用着下作手段么!”大棍在地下一划,一大股积雪荡起,挡在两人手前。那两人刚从袖中发出“壶口一道烟”,却突然发出的毒烟被内力激荡飞来的积雪裹挟着倒转扑在自己的面门,晕倒在地。
这时陈寄已冲入谷底,与韦正缠斗。那东面和北面的黄河门众人也绕过深沟,向谷底喊杀而去。
周一听着“轰隆”一声巨响,回看时发现一座炉已被黄河门众人推倒,炉里的火炭落地,将应用之物燃着。
周一不遑多顾,跃马返身,冲向谷底。围着自己的二十名黄河门弟子已经倒下了十几个,剩下的几人竟吓的往山顶跑命而去,逡巡而不敢前。
陈寄呼喝众弟子围攻韦正采郎等人,采郎这时已经顾不得周一的部属,轮着大铁枪,只管棒杀。
韦正却时刻护在大炉近前,心里惦记着神刀。
双方打斗多时,有两名铁枪门弟子到底,其中一名被陈寄砍倒后,跑了十几步步,被补上的黄河门弟子一刀搠中后背,正倒在从生脚下。
从生和尚此时正听得外面喊杀省,从他居住的山洞中架拐走出,一眼看到被乒在自己脚下的铁枪门弟子,正是前几日还为自己送饭材名唤凌石门的铁枪门弟子,悲叹不已,一声哀叹,拼着刚刚恢复的一点气力,为凌石门格挡开黄河门的补刀。
陈寄觑见突然冒出来个和尚,看起来功夫不济,还少了一条腿,以为奇货可居,便向从生扑杀过去。
从生单腿立地,用铁拐杖格挡陈寄的来刀,才三个回合便支撑不住,被陈寄踹倒在地。
陈寄一刀斩出,又砍在从生右腿上,登时齐膝砍下。从生和尚左腿方愈,又失右腿!本就虚弱,此时血流如注,再深的佛学修为也忍不住痛的大喊一声,登时又晕死过去。
周一听得异常,拨过马头,奔了过来。周一这几个月来与从生相处,觉此人乃是世间少有的慈悲之士,真正的修佛之人,时常也被他处处流露的悲悯人所触动,自己心中的恨闷无人可以开解。这从生和尚也从未开解过周一,甚至都不知道周一的悲苦经历,只是那从生性中的无我舍己的修为,周一听到从生和尚念经时对世间悲苦的哀叹,对佛经的尊重,竟能使周一心境略静下来。
周一喜憎分明,觉得世间像黄河门作恶的弟子全死光都不觉惋惜,而像妇幼弱之人死一个也觉悲伤。他顾不得身边黄河门弟子释放暗器,从乌骓马上飞身而起,半空中扑向陈寄。
陈寄自知不是周一对手,急忙舍了从生,往大炉后寻找掩体躲避。
正遇见金鳞在炉旁护卫,看到陈寄,认得是他,挺刀就刺。
陈寄只是自觉不是周一对手,其功夫倒还在贪淫好色的陈青之上,金鳞哪是对手?
陈寄运全力,一刀崩开金鳞的护手钩,又是身法一转,从背后踢中金鳞一脚,将其向大炉那将要熄灭的炉火中踢跌而去,眼看就要被火烧而死。
周一飞身过来,一把扯回金鳞。金鳞已被烫的须发尽燃。
陈寄只盼拖住周一,依仗己方人多,擒获了铁枪门的众多弟子,那必然稳操胜券,周一再如何勇猛,也不能不考虑自己弟子的安危。想到此处,陈寄大喝一声,连起三脚,踹向大炉,大炉毕竟是石泥砌就,被踹的摇来晃去。陈寄又飞起身来,运黄河门“黄河九转”的独门内力,引动大炉摆幅大增,眼看就要必倒了。
周一顾不得陈寄了,圣棍伸入炉内,挑起堪堪完工的神刀。
神刀飞起遇到炉顶,直接将炉顶划开,贯顶飞起。
周一手中大棍更不停滞,直挑破炉顶,炽热的炉泥四散落下。
这时黄河门簇拥过来十几个弟子围护着陈寄。
那神刀飞起半空,正在下落之际,陈寄阴恻恻的道:“你们原来是一群打铁的!我倒看看你这炉里打了什么好宝贝!”纵身而起,伸出缠着牛皮的手,去抓那未妆饰的刀柄。
陈寄手刚一碰到刀柄,只见手中哧哧冒烟,急忙脱手。原来那刀此时虽已冷却,但仍是极为烫手高温。陈寄急忙脱手在空中,旋即用手中刀砍向神刀,想用内力激荡神刀射向被围攻的韦正等人。哪料到,陈寄自己手中刀刚一碰到神刀刀锋,竟如豆腐遇到丝线一样被截两段。
那神刀直直的落在地上,半身插入地下石头之中!
陈寄大喊:“好刀!”今日宁可多拼些弟子的性命也要抢炼去!
此时,东和北两面的四十余名黄河门弟子已经都绕过深沟,翻入谷底,登时黄河门士气大涨。
铁枪门弟子被对方分割数团,其中四个弟子突然被“壶口一道烟”迷倒,被涌上去的敌手,乱刀砍死。
韦正看自己仅有的十二名弟子,已经倒下六个,再也控制不住,如疯了一般,突入阵郑少时,韦正已经变得浑身是血,早不知是对方的血溅出来,还是他自己的血流下来。
陈寄命人围住周一,自己找了两块湿布,包住双手,握住神刀乌黑的刀柄,觉得极为沉重,施展轻功,便欲窜去。
那边采郎正打出包围,截住陈寄。
陈寄挥舞神刀,只一刀就将采郎的铁枪枪头削掉,抓住枪头,作为暗器甩向采郎。
采郎不及躲闪,被枪头正钉中肩头。采郎煞是英勇,随手将枪透拔出,又甩向陈寄,业不顾及肩头血流透衣。
周一本不予过多杀伤,只想停此时看看采郎、看看倒地的弟子、看看从生和尚,看看韦正师兄,不禁义愤填膺,运七宝诀内力布满全身,纵身过去,将圣棍交于采郎之手。
周一左手引龙字诀将采郎手中铁枪裹起,飞掷向陈寄,与此同时,身形倏忽而前,右手虎字诀虎爪探出,早已扣在陈寄手腕。
陈寄此时离采郎较劲,有心躲避,已来不及,急忙运内力抵抗,岂不知自己的修为与周一相比有云泥之别。
旁人只听咔咔几声,陈寄臂骨断为几节,神刀脱手。
周一早已抢过神刀,挥刀一劈,陈寄登时被从颅至胯,自中间劈做两段!
这陈寄便是这铁枪门七宝神刀炼成以来,被杀的第一人!
此时周一手中七宝神刀一经淬血,刚才还泛着黄光的刀身,此时霎时间转为乌黑。只有那刀背两侧,雕刻的两幅图案,分别是左云龙探爪,右风虎临崖,依然金黄更胜起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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