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谢广雨走了，带走的不光是五房的几个亲信。更像是抽走了谢家灵魂深处的一股力量，让这座古宅，瞬间失去了往日的生气与尊严。中堂对过，那面斑驳的墙壁上，八个鎏金大字“知书明理、忠孝仁义”依旧高悬。却在这清晨的阳光里，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它们曾是谢家子孙心中的灯塔，激励着每一代人，不懈追求武德的巅峰、为人的准则。然而此刻，这八个字却如同利刃般刺眼，每一笔一划都似乎在无声地控诉。它们不再仅仅是训诫，更像是一种讽刺，嘲笑着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要守护这一切的人们。老族长，这位见证了谢家兴衰更迭的长者。颓然地坐在那把历经岁月蚀刻的座椅上，每一寸木头都记录着过往的辉煌与沧桑。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扶手，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与过往对话，又似在寻求内心的答案。那双早已昏花眼眸中，既有愤怒，也有无奈，更有对家族未来的深深忧虑。谢广灵咬了咬牙，默默从腰上摘下了那枚象征着族长大位的印章。转身递给了谢源英。谢源英捧着这枚质地温润的大印，慢慢走向了主位。敲击座椅扶手的手指戛然停止，谢源诚从老族长身后走出。双手抱拳，冲谢源英行了一礼，随即便从这二房代表的手里，接过了大印。谢源英自然也回一礼，只不过，在躬身的那一瞬间。一股细如蚊蚋的声音传入了谢源诚的耳中：定要帮我保管好这族长大印啊！随即双方面上尽皆欢畅，各自回了之前站定的位置。那枚古老而庄重的大印缓缓系上了腰间，仿佛有一股沉睡了千年的力量被悄然唤醒，谢源诚的身躯猛然一震，如同被无形却有质的风暴席卷过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颤栗不已。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又似有无尽的星辰在眸中旋转，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识海之内，昨日突破后本来是一片宁静祥和。然而此刻，却仿佛被一股来自远古的呼唤所触动，平静的海面骤然间风起云涌，巨浪滔天，就如同有千百条巨龙在海底翻腾，欲破海而出。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谢源诚不得不紧咬舌尖，好叫那丝刺骨的疼痛来维持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不让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所吞噬。站在他身前，老族长自然知晓他体内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然而，老族长却并未多言，只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轻轻又敲了敲扶手，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腾楞——”一声脆响，老族长身形一动离开了座椅，岣嵝的身躯猛然变得高大。他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在中堂的上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印易手，大礼即成。如今我谢家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忧患重重，却也不搞那许多的虚礼了。故此，谢家新族长已立，诸位，还请都来执礼见过了。”五房既然已叛出谢氏，二房又平稳过渡了权利。那么对于众多的谢家子弟来说，此时就已经成为定局，再无蛇鼠两端的必要。念及如此，又有老族长与谢源诚力挺，堂下众人，无论心中做何等念想。却是都乖乖依了辈分长幼，依次同谢源诚，这位谢家的新掌门人，大礼参拜。谢源诚早就心下通明，也无甚么思想负担。自然就受了大礼，又依次回礼。本来谢家族长易帜，事发突然，谢源诚又是临危受命，扶顾谢家。所以还没到中午，二房、三房中人就挨个同他定过了名分。正当一切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时，三房之中，最后一位上前见礼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身着谢家族服，步履稳健，看似恭顺地抱拳打躬，口中轻吟“见过族长”，声音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寒意。就在众人以为这只是寻常礼节之时，变故突生！只见那人双手猛地一沉，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束缚，衣袖翻飞间，两柄寒光凛冽的峨眉刺悄然滑落，握于掌心。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无耻小辈，妖言惑主！拿命来！”随着一声怒喝，那人身形暴起，如同猎豹出击，峨眉刺化作两道银色的闪电，直取谢源诚心脉要害。这一击，不仅是对谢源诚生命的威胁，更是对谢家新秩序的挑衅，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与惊呼之中。执掌三房的乃是谢广云，向来老实本分，与世无争。眼见此人出自他三房，哪里还来得及细想？口中高呼“族长小心！”身形更似如一鹞子般飞起，径直就往堂前冲去。只是此际突逢大变，他这举动，却仿佛刺客同伙一般了。“老三，退下！”老族长纵横江湖几十载，这种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大场面了。只是，事情出在他谢家，加上早起五房叛家而出，这时心中早就怒意滔天！双指平伸如剑，遥指两下，谢广云双腿就如触电一般。于半空中跌落下来，谢广云自然有他三房子弟接住了，可虎目当中，隐隐滴下泪来。“造孽啊！”眼见这双峨眉刺就要加于谢源诚胸膛，那刺尖紫薇薇、蓝哇哇，显然是淬了剧毒。怕是沾着就死，碰着就亡。却不料想谢源诚只缓缓侧身，就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可他身侧就是生平最为敬重的老族长！昨日之前，他自如蝼蚁一般，于族内毫不起眼。可今天，非但是他执掌谢家第一天，更是知晓老族长寿数将近。临近八旬的老人，于生命行将完结之前，还依旧在为这付出了一生的家族谋划啊！这行刺的人，难不成真如狼心狗肺一般！念及老族长十数年恩义，他含恨出手。左手倏的伸出，就冲那刺客而去。掌心若是细看，早就雾气蒸腾！这一击，用上了他刚领悟的冰霜之力，来人又怎能抵挡？这手方才搭上那行刺之人的膀子，那人半个身子就冻成了寒冰！身子冻住了，手中一双峨眉刺自然失了御使。“哐啷”一声，双双掉在了地上。随着刺客被他一招制住，堂下慌乱才慢慢停了下来。谢广云挣扎着向前，含恨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行刺我谢家族长？”“呸！无胆鼠辈！有死而已。。。噗。。呃。。”说不几声，那刺客竟然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