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锦：“当然是哥哥教的呀。”裴弈：“别给我扣黑锅。”程锦突然又凑上前亲他一口，“的确是你教的呢，你对我这么好，不是正好说明了狐狸精比较厉害吗？”裴弈：“……”程锦：“哥哥明明就喜欢狐狸精，嘴上却不肯承认。”——周一一早，刚到公司，程锦又碰上了来给裴弈送早餐的詹语白。程锦现在已经不想理詹语白了，而詹语白却上前挡住了她。詹语白：“周五的事情，实在抱歉，我以为你和彦青已经结束了。”程锦：“我这种小人物，担不起詹总向我道歉呢。”阴阳怪气的语气，惹得人格外不舒服。詹语白以为程锦会给她点面子，没想到她这么有恃无恐——谁给她的资本？詹语白脸色僵了一瞬，很快又笑了，“不知道怎么补偿你，这样吧，我让裴弈给你加工资吧，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一次。”程锦：“詹总有心了，不过周总已经补偿过我了，不劳您开口了。”大大方方说完这句话，程锦就绕过詹语白去办公室了，留下詹语白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虽然程锦刚才那句话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但詹语白听了却觉得无比刺耳，甚至像是挑衅。不，不是像，程锦就是在挑衅她。她现在，连装都不装了。詹语白有些后悔之前的那个决定，她这次惹毛了裴弈，反倒弄巧成拙给了程锦机会，这段时间，她一定得好好哄一哄裴弈，绝对不能再给程锦趁虚而入的空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每天都和裴弈呆在一起。詹语白调整好呼吸，拿着早饭来到裴弈的办公室。敲门过后，是梁聪来开了门。梁聪：“詹总。”詹语白：“梁助，早上好，裴弈不在办公室么？”梁聪：“周总去出差了。”詹语白：“……出差了？”梁聪：“是的。”詹语白：“他去哪里出差了，怎么没带你？”梁聪：“这我也不清楚，周总没说。”詹语白从万华出来，坐到车上，脸色还没恢复过来。裴弈平时出差都会带梁聪，这次连梁聪都没带……他去哪里了？詹语白摸出手机来给裴弈打电话，提示是暂时无法接通，应该是在飞机上。詹语白立刻联系人去查裴弈的航班，不到十分钟得到了回复，裴弈是飞去了怀城。詹语白想起来，万华在那边好像有个新的工厂。她暂时松了一口气。——程锦是给裴弈送咖啡的时候，才发现他今天没来。但程锦没多嘴问，放下咖啡就走人了，她以为裴弈只是来晚了一点。结果下班前去送东西的时候，办公室还是没人。桌上的陈列摆设和她早上来的时候差不多，狗东西这是一天没来公司？程锦把文件放下出了办公室，正好碰见梁聪。梁聪：“找周总么？”程锦：“送个东西，放桌上了，你帮我转达一下吧。”梁聪：“周总出差了，归期未定。”程锦：“哦，这样，那等他回来再看吧。”然后她就走了。梁聪看着程锦的背影，有点茫然，这剧情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以为程锦会跟他打听裴弈的行踪，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梁聪隐约也知道，这段关系是程锦主动的，她应该是很在意裴弈才是。梁聪想错了，程锦其实压根不在乎裴弈去了哪里。她回到办公室就在准备下班了，晚上还和方沁阳约了在家吃饭。——七点半，港城希尔顿酒店。裴弈捏着水杯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繁华的夜景。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梁聪的电话。裴弈面无表情地接起来。梁聪：“今天詹总来过，问了您去哪里，我按您说的回复她了。”裴弈：“嗯。”梁聪：“如您所料，詹总后来联系机场那边查了航班号，已经安排他们报了其它城市。”裴弈：“嗯，别人呢？”梁聪一下就懂这个“别人”是谁了，他的语气不自觉谨慎了起来，“我和姜助说了您出差的事情。”裴弈玩弄水杯的动作顿住，眼底隐隐透出了几分不悦。梁聪说的，不是她问的。裴弈：“后来呢？”梁聪：“……姜助理没问什么，可能是怕我误会，她大概是想私下亲自联系你问。”听得出来梁聪在努力找补了，但没什么用，裴弈依旧是冷笑了一声。然后他就挂电话了。再看屏幕上，干干净净，什么短信电话都没有。私下联系他，亲自问？呵。怕人误会？她嚣张得恨不得全世界知道他们关系匪浅，会怕梁聪误会么？梁聪早就知道他们那点破事了，用得着她避嫌么？不问，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不在乎。裴弈将手机关机扔到了床上，冷笑了一声，他真是疯了才会信程锦嘴里说出来的话。——去蓝天福利院的时间，是徐斯衍去协调的，定在第二天上午。早上，裴弈和徐斯衍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餐。徐斯衍摆弄着手机，跟裴弈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情况：“福利院三年前的时候换了个院长，当初带程锦的那批人可能都不在了。”裴弈：“能联系到么？”徐斯衍：“今天过去问问看。”裴弈：“她父母的住址查到了么？”徐斯衍：“中心别墅区，不过那边治安很好，不好过去。”裴弈：“先去福利院。”吃完早饭两人便出发了，徐斯衍开的车，裴弈坐在副驾看了一路风景。期间还路过了程锦读过的那间国际高中。蓝天福利院已经成立三十年有余，位置在港城的学区，这些年得到社会各界资助，条件比刚成立时好了许多。裴弈这次能过来，也是因为让徐斯衍以个人名义捐了一笔善款。两人来到福利院，院长亲自接待了他们。参观完外面的环境，便到了平时孩子们上课读书的地方。院长指着走廊两边的墙壁介绍：“这上面是这些年福利院活动一些照片，还有我们这里走出去的名校毕业的孩子们。”裴弈一眼就在诸多照片里找到了程锦，那张照片比其他人都要大，跟她这个人似的，存在感极其强烈。第088回照片照片是程锦硕士毕业的时候拍的，她穿着学位服，手里拿着学位证，化着淡妆，笑容灿烂，青春洋溢，学生味很浓。徐斯衍也看见这张照片了，很难把照片上的这个女学生和狐狸精程锦联系在一起。院长见他们两人都在看那张照片，便介绍：“这是珠珠，上一任院长看着长大的，十六岁才从院里出去，跟了个好人家，孩子也争气，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从院长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福利院多么骄傲有个程锦的存在了。徐斯衍和裴弈对视了一眼，顺势问院长：“她在院里这么多年，家人没找过她？”院长：“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她是朱院长带大的那一批孩子。”裴弈和徐斯衍都不意外这个答案，和他们此前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徐斯衍先把院长打发走了，走廊上张贴的照片太多了，他留下来和裴弈一起看。走廊靠后的位置，是一些年代比较久远的老照片。上面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最大的也就十多岁。福利院做活动拍下来的合影，每张照片几乎都是七八个人，有的甚至十几二十个，像幼儿园毕业照似的。在这些照片里，双人合影就显得格外扎眼。角落的位置，张贴着一张双人合影，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的体恤衫，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她咧嘴笑得无比甜美，只是门牙缺了一颗，看起来略显滑稽。但她自己似乎意识不到尴尬，也没有影响到热情，她两条胳膊抱着一旁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孩子，仅从照片就能看出她有多依赖对方。男孩子看起来比她大个两三岁，可能十岁左右的样子，表情比她稳重很多。照片的下面，有一行歪七扭八的字：珠珠和烨桉。裴弈站在这张照片前看了很久，迟迟没动。徐斯衍好奇，走上来去看墙壁，“四哥，你在看什……这是程锦？”话没问完，徐斯衍先一步看到了那张合影，后来又看到下面的那行字。即便没有那行字，仅通过那双眼睛，他也认得出程锦。她小时候，眼睛就很像狐狸了，很有特色，过目难忘。裴弈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接着又去看其它的。这周围的合影里，程锦一直都是和那个男孩子黏在一起的，拍照的时候两个人跟连体婴儿似的。其中有张照片是那个小男孩孩背着程锦，程锦在他背上，手臂抱着他亲了一下他的脸。裴弈的眼底的温度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降至冰点。裴弈阴沉着脸走到了对面，这边也有程锦和那个男孩子的合影，年龄比那边大了许多。其中一张照片上，程锦穿的已经是国际学校的校服了，气质也出落得比小时候好了许多，细皮嫩肉的，看着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旁边那个少年的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他身上的T恤已经洗得发白了，如果不是长了一张帅气的脸，站在她身边只会更加窘迫。但是照片上的程锦对他没有丝毫嫌弃，拍照时还挽住了他的胳膊。笑依旧是那么灿烂。旁边的少年在看镜头，余光却是瞄准她的，仔细看还能看出宠溺。徐斯衍也开始发现不对了。如果小时候的亲密照片能解释为不懂事，但长大之后的这张已经超出依赖的范畴了。像恋爱。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只从照片都能看出来程锦对这个男人的特别。徐斯衍看到裴弈蒙了冰霜的脸，掏出手机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这时正好有一个穿着志愿者衣服的人路过，看到徐斯衍拍这张照片，笑着说：“你也觉得他们很般配吧！”徐斯衍的嘴角抽了一下，看着裴弈阴鸷的目光，说什么都不是。徐斯衍：“你认识他们？”志愿者：“不认识哎，但每次路过都会被这张照片吸引。”徐斯衍：“……”这志愿者多说一个字，裴弈的脸就黑一个度，她还是闭嘴吧。徐斯衍把人打发走了，跟裴弈说：“我让人查一下这个男人。”刚才那张合影下面写了“烨桉”两个字，这应该是他的名，有名没姓，查起来有点难。裴弈转身往外走，徐斯衍亦步亦趋跟上，两人在院子里石凳前停下来。徐斯衍：“程锦和这个男人关系一定不简单，她身边这么多男人，四哥，你没必要在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裴弈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几分钟，他对徐斯衍说：“尽快把这个男人的资料给我。”徐斯衍：“……”要他说，照片摆在眼前，已经没什么必要查了。程锦和那个男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裴弈现在更像是在做无谓的挣扎。徐斯衍没想到，有生之年会见到裴弈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徐斯衍去找了一趟院长，想要他帮忙安排一下和朱院长见面，却被告知，朱院长已经搬离港城了，也很久没和他们联系。这条线索，就此中断。从福利院回去的路上，裴弈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但他没有要接的意思。震动声一直不断，徐斯衍在等红灯的时候，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屏幕上是个陌生号，没存名字。徐斯衍：“四哥，不接电话么？”裴弈直接掐断了，对着屏幕操作了几下，看着是把号码拉黑了。徐斯衍觉得稀奇，第一次见他把人拉黑。但也没清净几分钟，裴弈很快就收到了程锦的短信轰炸。【哥哥你去哪里啦，怎么不接电话呀？】【梁助说你去出差了，去哪里啦？】【我想你了，别不理人嘛。】每一句语气都是娇滴滴的，看着这些文字，裴弈的耳边已经自动响起了她的声音。徐斯衍又余光瞥了一眼裴弈的手机，这回正好看到其中一条短信的内容。这下都明白了，合着刚才的电话也是程锦来的。徐斯衍觉得裴弈这样子很像闹别扭的小情侣，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徐斯衍想再提醒裴弈几句，但裴弈回到酒店就摔上房间的门隔绝了一切。裴弈脱下西装走到落地窗前，手机又进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