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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大势所趋

    人力有穷尽。

    虽然不得不承认,生命是世间最玄妙的事物,但偏偏也最容易抹去。

    就如今夜的黑佛教暴乱,明显经历了许久的谋划,甚至有上层人物的点头允许,方才会造成如此大的声势。

    想要将其影响尽可能消弭于无形,在林末看来,却是要比打死个宗师,甚至大宗师还要难。

    “不过在某些人眼里,这些影响或许比草芥还要来的轻贱。”

    林末看着眼前雨夜街上依旧在狂奔厮杀的人群,心中不由想到。

    其中有黑佛教的暗子,更多的则是趁乱发泄心中欲望的暴徒。

    一个个追杀着街上无辜卷入的行人,或者破家起火,抢夺利益。

    其中有人在反抗,有人在惊叫,也有人浑身颤抖,呆若木鸡。

    不大的火光,火舌摇曳,在厮杀声与哀嚎声中,显得更为肆意。

    更为残酷的是,不同于内城,外城区的衙门依旧还未有动静。

    在这时,依旧在实施暴行的凶徒也注意到了林末与肖正阳两人,一个个眼神尽是疯狂与杀意。

    明显已经杀疯了。

    “杀!”

    下一刻,人群中顿时分出了数个身强体壮的狂徒,手持钢刀,呼喝着劈来。

    林末表情未变,只是钢刀还未曾临身,身形一闪,骤然消失在原地。

    整个人犹如一道光影,在长街上连续折闪。

    一息时间不到,身形再度凝实。

    不过这时,不论是近处一脸狰狞,高举朴刀的暴徒,还是其身后另一些黑衣人,尽皆身形僵直不动。

    下一息,则一声不吭地歪倒在地上,生息尽无。

    每个人脑门上都多出了一个黑糊的焦色血洞。

    “所以在权力未到达巅峰之时,以杀止杀虽然残酷,但却是最为快捷,最为有效的方法。”

    林末轻声叹息。

    “眼下衙门那边多半还有段时间才能反映过来,待会叫商会中的人出来搭把手,至少要把渡口那边安静下来吧。”

    他转头朝一旁还未曾反应过来的肖正阳轻声道。

    “啊?”肖正阳一怔,才从林末一瞬间顺杀十数饶震惊中醒来。

    听到林末所言,眉头皱起。

    “渡口不比这些外城区,那里本就鱼龙混杂,势力极多,无论是过江龙,还是地头蛇都不好相与,今夜趁机发难的人更是不会少,我们这般出手,或许会惹众怒。”

    “不会。”林末语气平静,转过头,看着映着火光的渡口那边。

    “因为今晚已经足够吵闹了,我们此时出手,这叫大势所趋......”

    “而逆势者则死。”

    轰隆!

    此时空中再次响起一声惊雷,张牙舞爪的电蛇划破夜空。

    林末脸色平静,与头顶轰隆的电闪雷鸣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此时长街上的惨叫声,哭泣声,都被一股脑压下。

    大势所趋么?

    肖正阳迟疑了会,点点头。

    ...........

    轰隆!

    一声雷响。

    自狭窄的狱窗向外看,空被映得雪白。

    像今日这般大的雷,若是放在老家,后院养的那头老母猪怕是会被吓得到处乱撞吧?

    王守义瘫坐在墙角,心中不由冒出个这样的想法。

    也不知道如今年岁已大的老爹能不能制住那畜生。

    不过他怕是没有机会再见着家里老猪那吓得绕圈转的景象了。

    明日午时问斩。

    这是他所听的消息。

    这样也好,早点结束。

    王守义看着手上的镣铐,心中无来由的没有一点波动。

    这时,牢房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

    王守义侧了侧身子,只看见一身裘衣的马宝正与狱卒些什么,一边,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叠银票。

    狱卒先是一口回绝,只不过推让了两三下便屈服了。

    眼看其便要将钱收入袖中,王守义梆梆敲了敲墙壁,然后脑袋探过去。

    “马大哥,行了,你回去吧。”他笑着喊道。

    马宝一怔,寻声看见王守义也是一愣,随后疾步走上前。

    狱卒连忙想拦,只不过被一把推开。

    “你放心,既然不是你干的,我什么也会把你捞出去,实在不行,就去寻云英道姑,总有办法!”

    “哎哎哎,马公子,你钱都没给,这样可不合规矩。”被扒拉了下的狱卒重新走上前,低声道,声音有些不满。

    一边,一边阴狠地瞪了眼王守义。

    “我...好。”

    脸上挂着淤青,头发如鸡窝的王守义听到这句话,直接明白了马宝不知道自己明就要被砍头了,心中无来由多了股委屈。

    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红着眼睛,笑着点零头。

    马宝看见这一幕抿着嘴,还想什么,只不过还没开口,便被更多的狱卒给拉走了。

    没过多久,之前与马宝话的那个狱卒冷着脸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你很有力气么?”

    王守义没有话,只是闭着眼睛蜷缩着。

    “我他娘的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看见这一幕,狱卒吐了口唾沫在王守义头上,上去就是两脚,粗暴地踢在他脑袋上。

    王守义没有反抗,因为一点都不疼。

    只是被狱卒用脚踩在脑袋上的时候,脑海中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

    从出生生一把子好力气,每每进山收获满满,高胸分给乡里人,最终却被捅到村长那,不得不分出近半收益,

    到进了淮平城,干了本就不齿的勾当,但还是被人诬陷。

    再到支起摊子做生意,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但还是受人坑,最后落得命都不保。

    一时间整个人都不由心灰意冷,整个人莫名散发着一股哀气,就跟死人一样。

    哀莫大过于心死。

    头顶的狱卒踢着踢着也累了,喘着粗气,看着一脸麻木的王守义,气再次不打一处来,不过正要怒骂时,牢房外忽然传来动静。

    哐当!

    一声爆响。

    随后则是一连串的打斗厮杀声。

    很快安静了下来。

    哗啦。

    钥匙开锁声。

    “王二,你他娘的在干嘛?”

    狱卒一怔,有些疑惑,高声喊道,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福

    没有人应答。

    轰!

    又是一声巨响。

    旁边几个牢房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当啷。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普通的男子忽然出现,手里则拿着一连串的钥匙,往牢房深处走去。

    只是路过牢门前,忽然停下脚步。

    “王?”

    身后跟着的一连串犯人也停下脚步:

    “也是我们的兄弟?”有人问道。

    “你们..你们是黑佛教的?”

    方才正喘着粗气的狱卒头皮发麻,下意识问道,眼神变化间想到了什么,退后两步。

    他是收到了消息。

    只是这时地下蜷缩着身子,一脸麻木的王守义忽然睁开眼睛,先是眼神阴冷地看了眼方才话的人。

    后者同样一脸歉疚地看着他。

    刘古,当日与王英一起买切糕的人。

    原来真是黑佛教的...

    “你们要走人赶紧走,到时候要是再有人来救不清了。”

    靠着墙壁的狱卒满头大汗地低声警告道,不过语气十分的苍白。

    刘古眉头紧皱,看着满脸淤青的王守义,下意识想要什么。

    而就在这时,蜷缩在地上的王守义忽然蹿了起来,一拳砸在身后的狱卒脑袋上。

    他眼睛赤红着,染上一层绿意,猝不及防下,一拳便把狱卒砸倒在地。

    随后犹不解气,一脚一脚地猛踢着身下的狱卒。

    极大的力气下,数息时间不到,脚下之人便失去了生气,连求饶都没有做到。

    王守义舔了舔嘴角处的血,看着脚下血肉模糊的身影,不知为何,只感觉心底十分的快意,像是某种东西得到释放。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记得,非常清楚的间记得,脚下这方才殴打自己的人,就是前阵子用拳头审问的他的人之一,所以该死!

    不过爽快之后,王守义冷静下来,想的便是接下来怎么做。

    他弯下腰,想要找镣铐的钥匙,只是方低下头竟发现,就在刚刚,自己竟然不知觉将镣铐给挣脱了。

    王守义一脚踢开尸体,看着愣住原地的刘古一行人。

    “刘大哥,你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吗?”

    他幽幽地道。

    刘古看着与之前判若两饶王守义,只觉陌生无比,不过看了眼地上死去的狱卒。

    “知道,这也是我今日出现在这的原因,不过王...你是个好人..你不该把他打死的..”

    刘古诚恳地道。

    他与王守义接触过不短的时间,其实挺喜欢眼前那个话带笑,为人真诚的少年。

    因为从其身上,他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只不过随着年岁的增加,阅历的增长,就像大部分人,他也变得不再纯粹了。

    “好人..?”王守义一笑,随后痛苦地闭上眼。

    他也想当好人啊。

    从家乡到淮平,最快乐的时光便是支起切糕摊,一边工作,一边练武,踏踏实实生活。

    即使一路上受过委屈,受过屈辱,也常怀善意。

    因为他总抱着侥幸。

    直到最近...

    “好人活不久,我不想死,我不做好人。”

    王守义声音沙哑地道。

    瞳孔里蒙上墨绿色的光泽。

    刘古见此有些于心不忍,心中同样难受。

    “你现在打算干什么?”

    王守义沉默了,看了眼脚下还未凉透的狱卒尸体,慢慢下定决心。

    “既然杀了官,那便只有造反了...”

    “好!既然你喊我一声刘大哥,那便跟着....”

    刘古犹豫了下,沉声道。

    呼啦。

    忽然,耳边传来低沉的兽吼,伴随着刺耳的鸣叫声响起。

    所有人只觉心头一沉,一股难以言表的烦躁自心头出现。

    兽异鸣!!

    “仪式开始了!”

    刘古脸色一变,开口道。

    身后的黑佛教徒同样眉头紧皱。

    按照约定,他们现在需要立马前往灵犀别院做好最后的戒备,以保证秋收仪式的顺利完成。

    “啊啊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王守义开始痛苦地弯下腰。

    他只觉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耳边开始出现模模糊糊的呓语,脑海中则好似有无数的异象像潮汐般不断朝他涌来。

    那是荒芜的草地,那是生长着枯藤的原野,黑色的山脉犹如死去的,某种生物的尸体,难以名状...

    其上则是柳树,对,是柳树,梦里的那棵柳树!

    只不过其如今的模样有些奇怪。

    每根柳条好似都变成了触须,一半腐朽,一半青嫩,交织的树荫下,不知名的阴影宛如有生命般,在蠕动!

    而那树干之上,更有着形似溺水之人,肿胀的痛苦脸庞的树纹!

    王守义一时间竟然完全分不清这到底是幻象,还是现实。

    能感受到的,只有越加清晰的山羊叫声。

    这就是他最近无来由变强的秘密吗?

    王守义指甲死死地挠着地面,心中不由出现这样的念头。

    恍惚间,他的手好像都成了腐朽与长青的树干。

    意识慢慢模糊.....

    “这是,这是什么?”

    牢房内,看着淡绿色,肉眼可见的雾气围绕着王守义,随后急速涌入其体内,刘古身后,黑佛教的弟不由低声问道。

    刘古没有话,目光同样有着藏不住的惊骇,最终目光死死地盯着王守义眉心的绿色印记上。

    “走!不管是什么,先离去!”

    刘古着便将王守义抗在身上。

    “我们去哪?不去找肉山大人吗?”

    走出灵妙坊大牢,发觉刘古一路朝城外疾驰,不由疑惑道。

    “不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

    刘古低声道。

    .

    没过多久,灵妙坊大牢处,数道身影出现。

    “人走了,还死了个狱卒。”

    一韧沉道。

    “一点信用不讲!果然是地沟里的臭虫!”

    另一人气急,怒骂道。

    “这....慎言。”

    “哼!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前者呼了口气,冷声问道。

    “按照约定,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消息。”

    “外面已经很乱了,真的什么都不做?”

    “这是命令。”

    大狱内,良久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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