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为炒饭的狂热爱好者，楼下炒饭店营业第一天，我就成了头号顾客。</p>老板是个东北大姨，热情豪爽，再来几顿，我俩成为忘年闺蜜指日可待。</p>
现在告诉我，东北大姨是老板的妈？</p>
财务总监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敲了敲我的桌子，让我去见老板。</p>
我战战兢兢一步十厘米，背后是同事幸灾乐祸的目光。</p>
这下真的要收拾东西走人了。</p>
可今年稀烂的就业形势，我今天失业，明天就得扫大街。</p>
要不然，进门就给老板跪下？</p>
进去后，我刚准备屈膝，老板抬头扫了我一眼。</p>
「过来。」</p>
我麻利儿过去。</p>
他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的，不锈钢的铁球，我一伸手，铁球一下子落地，滚了几滚。</p>
我：……</p>
这是暗示我铁滚蛋呐！</p>
我抱住老板的腿嚎啕大哭，悉数这几年的功劳苦劳。</p>
老板低吼：「杨瓷你给我起来！」</p>
门口哗啦一声，好像是杯子摔碎的声音。</p>
我越过办公桌抬头，老板的助理脸爆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说：「对不起，你们继续。」</p>
你、们、继、续。</p>
完了，工作没了，清白也没了。</p>
老板黑着脸，捡起铁蛋扔给我：「拿着筷子，去吃你的饭！」</p>
我：？</p>
铁蛋有个凹槽，掰开之后，露出银制的餐具。</p>
哦，还真是拿筷子。</p>
回去之后，张哥、赵姐看我的眼神充满敬畏，实习生小刘殷勤地给我拖开工作椅。</p>
「姐，你跟老板还有这关系啊，太牛了，怎么把那座冰坨子搞定的！」</p>
……啥？</p>
实习生给我看了私聊群，老板助理把办公室的事，用文字冰冷复现了一遍。</p>
「杨瓷跪在老板面前，脸特别红，哭得可怜死了！」</p>
「老板裤子都被撕变形了！还命令去杨瓷捡球！不愧是老板啊！」</p>
「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真的人模狗样！」</p>
我：……</p>
我仿佛看见自己的名誉，和工作一起随风散去。</p>
当然，更惨的，可能是办公室里，莫名其妙成为变态的那一位。</p>
我狼狈逃离公司，徘徊在公司楼下，迷茫得像一只丧家败犬。</p>
炒饭店的大姨兴奋地叫我：「哎，闺女，吃饭了吗？阿姨新研究了老干妈雪花牛肉饭，来尝尝。」</p>
我心说哪敢啊，您现在不是阿姨，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干妈。</p>
但本着对炒饭的热爱，我还是没控制住迈向深渊的脚步。</p>
如果我能预见到十分钟后，我就是饿死，从楼上跳下去，我也不贪那一口饭。</p>
当时我沉浸在雪花牛肉碎中，听阿姨絮絮叨叨年轻人工作之现状。</p>
阿姨托腮，「你们年轻人，太拼了，一忙起来就不吃饭。」</p>
我：「嗯……」</p>
阿姨托腮，「结果钱没赚到，身体垮了，不知道你们瞎忙活啥。」</p>
我：「雀氏……」</p>
阿姨托腮，「最可气的是，一把年纪了还没对象。」</p>
我：「痛，太痛了……」</p>
阿姨总结：「要我说，就趁年轻，找个七八十的有钱老头，等他一死，就拿钱跑路！」</p>
我一拍大腿：「没错，阿姨您这话太对了，我再来一碗！」</p>
我兴高采烈地幻想：「等有钱了，老娘就把这栋楼买下来，一到下午六点就关电闸，我看谁还敢加班！」</p>
身边坐下一个人，嗯了一声，「很有理想。」</p>
我一扭头，看清是谁，就像被攥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p>
本栋办公楼真正户主，我的老板，周孟远。</p>
求问，街道环卫工还缺人吗？</p>
阿姨热情地给我介绍，这就是她那个年纪轻轻工作拼命，二十好几还没对象的，不成器的儿子。</p>
该死的，我就不该相信「不成器」这三个字！</p>
谁会让老妈在自己公司楼下炒饭啊！</p>
「儿砸，这是妈的闺蜜，杨瓷，你以后叫瓷姨就行。」</p>
我手里的勺子，啪嗒跌回碗里。</p>
头顶传来轻飘飘的呵笑，慢条斯理，就像进食前的吸血鬼，优雅地擦嘴，看着猎物痉挛。</p>
「瓷姨。」</p>
我打了个寒颤，艰难扯出一个笑。</p>
「老板——」</p>
哈哈，我要失业啦。</p>
老板嘴角勾了勾，指指我这一碗，说：「妈，来份一样的。」</p>
阿姨刚刚端出一屉小笼包，见状直接塞给我：「见鬼，你不是不吃炒饭吗？」</p>
对啊，老板你不是不吃炒饭吗，我每天中午吃炒饭，都能看见你嫌弃的目光。</p>
合着你不是嫌弃炒饭，你是在嫌弃我啊？</p>
我心更凉了。</p>
捱到吃完，匆忙跑路。</p>
刚出门口，老板追上来，扯住我后襟领。</p>
「顺路，我送你回家。」</p>
我求救地看向阿姨。</p>
阿姨乐呵呵地数钱，头都没回，「开那辆迈凯伦，法拉利留给我。」</p>
阿姨你这合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