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人互相防范着，把各自的卷子捂得严严实实，但是却各抱各的心思。</p>俞晚宁是心虚的，她那张卷子上面十题里面有八题是瞎蒙的，恐怕是错得很惨烈。而旁边这位听说是常年拿满分的那种变态，被他看见了，肯定不知道要在心里怎么嘲笑她。</p>
至于陆京珩，却无奈地低笑了一声，心想捂什么捂，刚刚她瞎蒙的那副蠢萌模样早就被他看见了。</p>
小姑娘看起来还是有几分作为尖子生的修养的，就算题目都没看懂，也会认认真真地在题目上划出几个隐藏条件，然后连算都不算，直接勾了个答案。</p>
下午的天气似乎柔和了一些，阳光被窗帘隔绝了大半的燥热和耀眼，落进教室里的光线只剩一点点暖意，照在人身上不那么热得难受，反而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p>
吴戈站在讲台上，环视教室一周，漫不经心地说，</p>
“好了都把笔停了。现在同桌交换试卷互改。”</p>
俞晚宁：“...”</p>
合着她刚刚捂了个寂寞。</p>
俞晚宁在心底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又郁闷地放弃了可有可无的自尊心。</p>
反正自己的这点水平迟早是要暴露的，早死早超生好了。</p>
她生无可恋地把自己的卷子挪了过去，又乖乖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卷子，然后摁了只红笔，抬头开始照着吴戈写在黑板上的答案改起卷子来。</p>
陆京珩的卷子干净得像是提前把答案背好直接写上去的，一溜烟改了十几道题下来，不但全都正确，卷面上连划重点的笔迹都没有。</p>
这还是人么？俞晚宁有些不可置信。</p>
她好歹在高级中学的时候也是常年占据年级前五的尖子生，从来没觉得自己在智商方面有什么缺陷。可是相对比起这种智商逆天的生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p>
改到第二面的时候，俞晚宁终于找到了一道错题，立刻干脆利落地在上面打了个叉叉，随后还探过半个身子好心提醒他，</p>
“你这道题做错了噢。”</p>
陆京珩侧头掠了一眼，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反而写满了不可能的满满自信。</p>
俞晚宁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正想指指黑板笃定地告诉他从老师的答案来看确实是他错了，然后下一秒就听见他漫不经心地喊了声，</p>
“吴老师。”</p>
全班唰地一声，目光全部朝他们这边投了过来。</p>
俞晚宁坐在他旁边，瞬间被这些热情的目光误伤。</p>
她躲避不及，只能麻木地接受了某人附带送给她的万众瞩目的目光洗礼。</p>
大可不必，真的大可不必...</p>
都21世纪了，不用还搞连坐这一套的。</p>
俞晚宁一边被大家好奇的目光打量，一边在心里无语地碎碎念。</p>
陆京珩倒是永远都是那副傲然不羁的模样，抬手点了点桌上的卷子，对站在讲台上的吴戈说，</p>
“第39题条件错了。BC两个答案都可以选。”</p>
他这句话一说完，全部立刻又窸窸窣窣地低声议论了起来。</p>
这些议论声主要是分为两派，一派是卧槽条件错了吗我居然没看出来，另一派是卧槽我居然把正确答案都排除掉了选的是A/D。</p>
俞晚宁这道题是瞎蒙的，也不记得自己最后选了个啥，于是很木然地坐在位置上，像是完全置身事外。</p>
吴戈垂头看卷子，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赞赏地说，</p>
“是的，39题的答案有问题。选B或C都算得分。”</p>
全班发出很轻的几声欢呼，看来是有不少人因此多得了2.5分。</p>
让全班帮着同桌对完答案之后，吴戈捏着手里的卷子问，</p>
“有没有满分的？”</p>
俞晚宁举起手，指了指身边的变态。</p>
底下立刻一阵窸窸窣窣的惊叹和议论，</p>
“不愧是珩哥啊！又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我们！”</p>
“我要是能考90分就得笑死了！满分想都不敢想！”</p>
“为什么不敢想！大胆想！人虽然丑了点，梦想还是要有的！”</p>
周围爆发出小范围的哄笑声，有人笑骂着作势要把说这话的那张欠揍的嘴给撕开。</p>
然而这些夸赞都已经让陆京珩的耳朵听出茧子了。毕竟从高一开始，他的数理化基本不是满分就是只扣了一两分，优秀得让人根本无法望其项背。</p>
一般的优秀让人嫉妒，而实打实的优秀让人真心实意地佩服和赞叹。</p>
所以他一骑绝尘领先整个年级那么久，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试图挑战他年级第一的地位。</p>
吴戈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位得意门生很是骄傲，随口又问了俞晚宁一句，</p>
“那你呢？多少分？”</p>
俞晚宁的卷子还压在陆京珩的手肘下，他散漫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应道，</p>
“50。”</p>
众人：“...”</p>
全班的话题中心，一下子就从陆京珩转到了俞晚宁身上了。</p>
“不是吧？能转到我们班上的转学生居然就这种水平？”</p>
“我早就说过她是关系户吧！”</p>
“咳咳，这种话小声点，小心被某位领导听到了给你穿小鞋。”</p>
能进实验班的学生，多少都是有点儿傲气的，大家都是凭借着真才实学进来的，一切都是用成绩说话，所以这会儿望向俞晚宁的视线里，也就在惊讶之余，夹杂着许多不屑和轻挑的意味。</p>
这个卷子的难度其实换做其他班的学生来做，50分都恐怕没几个，可是这里是尖子生云集的战场，50分估计就已经在中等偏下的水平了。</p>
吴戈也有些傻眼，“50分么？居然错了一半？”</p>
俞晚宁也很不可置信，居然才错了一半！</p>
她虽然成绩好，但是除了高一参加过一次奥数竞赛之外，就没有正儿八经地接受过奥赛训练，四分之一的正确率，居然能被她瞎蒙成二分之一。她这手气也太好了吧。</p>
俞晚宁发懵的这会儿功夫，陆京珩拿着矿泉水瓶喝水，眼神却朝身边瞥去。</p>
小姑娘目光有点儿迷蒙，看起来好像被嘲笑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似羞似怯。</p>
陆京珩把手里的矿泉水喝完，随手倏地丢进了抽屉里。</p>
塑料瓶子和铁做的抽屉撞击，发出哐当一声巨大声响，全班像是一下子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猛地全部沉寂下来。</p>
有胆子大的偷偷抬眼看了陆京珩一眼，只见那位大少爷依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长腿踩着桌子前面的横杠，身子懒散地仰靠在椅背上。</p>
但是和陆京珩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少爷脸色越是云淡风轻，底下酝酿的越是疾风暴雨。</p>
这种占尽世间好风水的天之骄子，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开口怼人从来不留余力，就连老师们也拿他没有办法。</p>
吴戈惊讶了几秒，也被陆京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对待转学生不应该太苛刻，也许人家在以前的学校里根本没练过奥赛题呢。</p>
他冲俞晚宁点了点头，安抚道，</p>
“没关系，不懂的题目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者问问陆京珩。”</p>
他这句话一说完，本来已经鸦雀无声的班上又开始响起低低的议论声。</p>
“老吴想什么呢？让她问珩哥，珩哥就会搭理她了吗？”</p>
“珩哥上回跟女生说话还把人家弄哭了，希望这位新同学有一颗坚强的心脏...”</p>
“哎，看在她成绩那么差的份上，同情她一秒...”</p>
然后下一秒，全班都听见后排传来男生吊儿郎当的声音，拖腔带调地说，</p>
“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