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p>

    “夏夏……我好想你，你别离开我。”</p>

    喝过酒后的顾清宴意识模糊，温热的鼻息洒在苏怡宁耳后。</p>

    迷醉的吻落在她身上，她却只觉得冰冷刺骨。</p>

    他刚才念出的名字，分明是“宁夏”。</p>

    从不轻易示人的吊坠垂在眼前，上面同样是“宁夏”！</p>

    苏怡宁呼吸稍窒，顾清宴搭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分明是湿热的掌心，可是苏怡宁此刻只觉得像是毒蛇舔舐。</p>

    彻骨的寒意和深切的背叛感化作铁链，一寸寸缠绕在她身上，她几近窒息。</p>

    她声音发颤：“清宴？”</p>

    顾清宴似乎清醒过来，秋水般的眸子看向她，微怔之后，翻倒在床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p>

    苏怡宁有了片刻喘息，坐起身，随意裹了一件薄衫下楼。</p>

    客厅里被朋友送来的新婚礼物堆满，各式各样的礼盒散落各处。</p>

    只有一个银白的盒子格格不入，像是被人精心安置在一边。</p>

    苏怡宁走近，拿起盒子上的贺卡，是简单的一句祝福——【新婚快乐】。</p>

    落款是“宁夏”，而卡片翻转，背面是顾清宴的一句回复。</p>

    “念你爱你，永远永远。”</p>

    苏怡宁眸光朦胧，捏住贺卡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有些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p>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让顾清宴爱上了自己的。</p>

    脑海中一个熟悉的机械声响起，将她的疑惑解开。</p>

    【宿主，抱歉，您的攻略结果发生错误。】</p>

    系统冰冷无情的电子声让她有些恍惚。</p>

    五年前，它曾亲口宣布：“攻略成功”时，苏怡宁便以为一切都到此结束了。</p>

    是的，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个穿越者。</p>

    五年前她因车祸变成植物人，被系统带进这个世界。</p>

    系统告诉她只要攻克这个世界里最大的反派顾清宴，她就能在现实中活下来。</p>

    她重复走了99遍剧情才终于攻略成功，顾清宴彻底爱上她，向她求婚，答应给她最体面的婚礼。</p>

    随着他话音落地，最后的云端界面随之展开，面前是一黑一白的门，一去一留。</p>

    系统询问她的最终选择，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她坚信顾清宴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p>

    那时候的她对他们的幸福未来充满憧憬。</p>

    可仅仅只过了五年，它却又满是遗憾地告诉她：“结果错误。”</p>

    苏怡宁红着眼，一字一句都是酸涩：“所以他还是没有爱上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徒劳？他对我的好都只是虚情假意？”</p>

    苏怡宁的质问让系统陷入沉默，半晌之后，一组数据图在她眼前展现。</p>

    是顾清宴的感情指数图，一半橙色，一半蓝色，泾渭分明。</p>

    橙色数值上标注着宁夏的名字，澄澈透亮。</p>

    而另一半蓝色数值上苏怡宁的名字忽明忽暗，像是虚无缥缈的一束微光，转瞬间就会彻底熄灭。</p>

    苏怡宁垂下头，泪水无助地从眼角滑落，又砸在地毯上，最后消失不见。</p>

    系统再次发声：【您也可以选择前往下一个世界。】</p>

    走吗？</p>

    犹豫之间，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苏怡宁只觉得身上一沉，酒味混着香根草的香气将她周围的空气挤占，身后的人强势地将她圈紧：“阿宁……”</p>

    苏怡宁觉得耳廓微凉，是顾清宴轻之又轻的一个吻。</p>

    她闭了闭眼，收敛好一切情绪，回过身。</p>

    顾清宴的眼睛因为酒精蒙上一层雾色，眼波流转，看向她时像是注视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p>

    苏怡宁又在这样的注视里轻易地缴械投降：“房间里暖气开得太足，喉咙有些不舒服，我下来透口气。”</p>

    顾清宴表情有些懊悔，轻轻捏着她的指骨和她道歉：“是我考虑不周到，明天让管家准备一台加湿器。”</p>

    话毕，他又将苏怡宁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护着她往楼上走：“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明天带你去万盛堂吃我小时候经常吃的七宝粥。”</p>

    苏怡宁体虚又不愿意见人，所以五年来，顾清宴不论多忙，都会抽空陪着她出门。</p>

    她怕冷，顾清宴每晚都将她搂在怀中，更是在地板铺上了厚厚的毛毯，生怕她有闪失。</p>

    她爱的就是顾清宴对她的这份无微不至。</p>

    带着顾清宴体温的被子罩在苏怡宁身上，手脚同样被他揣进怀里，身上逐渐回暖。</p>

    苏怡宁回握住顾清宴的手，望着他俊朗的侧脸，感受着他的温度，向系统回道：“感情指数不是还有一半吗？我还有机会。”</p>

    系统怔愣半秒，很快恢复正常。</p>

    【祝你得偿所愿。】</p>

    深夜，眼角的润意还是将枕芯浸透。</p>

    苏怡宁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顾清宴，努力强迫自己不再乱想。</p>

    可这夜，既漫长又冰冷。</p>

    第二天。</p>

    苏怡宁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了顾清宴的身影，冰冷的床侧让苏怡宁心里一空。</p>

    她才走下楼，就看见顾询板正坐在沙发上，浓密的眼睫忽闪，视线却没有离开眼前的东西。</p>

    苏怡宁上前一步，出声询问道：“清宴，你在看什么？”</p>

    听到动静，顾清宴回过头，站起身走到苏怡宁身旁，手掌轻轻摩挲她的发丝。</p>

    “公司的文件，这几天堆的太多了。”</p>

    顾清宴凑近，和平常一样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实际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p>

    苏怡宁注意到他遮掩的动作，表情僵了一僵，偏着头躲过他的亲近：“今天是要去吃七宝粥吗？”</p>

    顾清宴淡淡一笑，指腹勾过苏怡宁的鼻尖：“是，你先去洗漱，我去换身衣服。”</p>

    等到顾清宴离开，苏怡宁脸上原本漾起的笑意慢慢消失。</p>

    她走近，将顾清宴合上的文件翻开，却看见里面夹着一张相纸，相纸的边缘明显有些毛糙，不知道被主人翻看了多少遍。</p>

    而那相片上的人正是宁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