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谢清欢推开房门，脚腕还有些痛，走路不稳。</p>“小姐，您的脚怎么了？奴婢去叫府医来？”</p>
“不必。”</p>
她自己就是郎中，没必要找别人。</p>
若是惊动了父兄，反而不好解释。</p>
“玉萝留下侍奉，玉竹，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p>
二人颔首称是，皆有不解。</p>
小姐让玉萝留下侍奉……</p>
侍奉谁？</p>
屋里的那个下人？</p>
还让玉竹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住？</p>
小姐对他未免也太好了吧！</p>
二人对视一眼，只能照办。</p>
谢清欢独自穿过长廊，来至正厅。</p>
玉桐紧跟过来伺候，扶着她入内。</p>
谢清婉一见她，就积极地迎过来。</p>
“姐姐！我听说今日……”</p>
“放肆！”</p>
谢清欢见她竟亲昵地挽上了她的手，怒斥道：</p>
“林姨娘没教过你礼数吗？庶出见了嫡出理应屈膝行礼！你若不会，我让玉桐教你——”</p>
玉桐得了眼色，掩下心头惊诧，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屈膝礼。</p>
“庶小姐请看好，‘给嫡姐请安。’”</p>
这一句庶小姐，叫得谢清婉立时就红了眼眶。</p>
她委屈地站得规矩，帕子擦着眼泪。</p>
“姐姐……可是妹妹做错了什么，惹了姐姐不悦？”</p>
谢清欢眉头一皱，喝道：</p>
“你是没长耳朵吗？谁准你叫我姐姐的？”</p>
谢清婉也不是什么小白花，见她屡次三番提她出身，便直接拉了祖母打压。</p>
“是祖母说……家中只有你我两个女儿，便不论嫡庶……”</p>
“呵……你是在用祖母压我？”</p>
这个似笑非笑的劲儿，月琼苑的下人不要太熟悉。</p>
人说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过如此。</p>
见状纷纷跪在了地上。</p>
常撺掇谢清欢为非作歹的谢清婉自然也很清楚。</p>
她心知眼下祖母不在，没人能护住她，不敢惹怒小魔王。</p>
只能扑通一下，双膝跪地。</p>
“嫡姐恕罪，清婉不敢……”</p>
“哼，你倒乖觉。”</p>
谢清婉想不通，这个谢清欢今天到底抽什么风？</p>
当众揭发永王的丑事，还无缘无故地冲她发火！</p>
脑子被驴踢了不成？</p>
一身的戾气。</p>
刚要提着裙子起身，谢清欢却坐在主位，端着茶盏乜着她：</p>
“让你起来了吗？就这么说吧，什么事？”</p>
“什么？”</p>
谢清婉呆愣地跪在地上，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她让她跪着说话？</p>
把她当下人了吗？</p>
谢清欢啜饮热茶，轻掀长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p>
“怎么，没听清楚吗？”</p>
“没……”</p>
谢清婉捏了捏帕子，想到永王已被禁足王府，还是硬着头皮打探道：</p>
“我听说……嫡姐的订婚宴，推迟了？”</p>
“呵……”</p>
谢清欢轻笑道：</p>
“妹妹的消息好生灵通，你还知道什么啊？”</p>
“没……没有！”</p>
谢清婉急忙否认。</p>
“我只是听嫡长兄说起……”</p>
笑话！</p>
哥哥怎么可能和你说这个？</p>
和你说话都不会吧！</p>
但她并未揭穿她和楚永基的往来，只是装作委屈的模样，吸了吸鼻子。</p>
“是啊……永王竟在订婚宴上与婢女拉拉扯扯，置我于何地啊？”</p>
又故意恐吓她：</p>
“你知道，皇伯伯要怎么处置那个不知廉耻的婢女吗？”</p>
谢清婉心虚地抬了抬眼皮，嘴角抖了抖。</p>
“不……不知。”</p>
“杖，毙！”</p>
谢清婉腿有些软，但还强撑着跪直，像以往一样“规劝”：</p>
“可是姐姐，您也太冲动了，您这样对永王，他怎会喜欢上你呢！”</p>
呵，喜欢。</p>
他的喜欢，狗都不要。</p>
“那你说该怎么办？”</p>
谢清婉咽了咽口水，膝行两步，凑近。</p>
“姐姐，不如您去和圣上求个情，放了王爷，或许……”</p>
“哈……”</p>
谢清欢朗笑一声，满眼嘲弄。</p>
“不如这样吧，清婉，我帮你向圣上请旨，让你与永王订婚？反正都是相府小姐，你与我又有何不同？”</p>
“妹妹不敢！”</p>
谢清婉大惊，慌忙叩首。</p>
想不明白，往日那个头脑不清楚的，今日怎么这样警觉？</p>
竟还攀扯上她和永王……</p>
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p>
随之连连低首。</p>
“妹妹不敢！妹妹只是担心嫡姐，失了永王的心……”</p>
“不敢就休要置喙我的事！”</p>
谢清欢一墩茶盏，厉声道：</p>
“记住，只要将军府不倒，你娘就永远别想爬上主母的位子，而你……也永远是个庶出，是半个下人！随意议论主子，可是要被割舌头的！”</p>
“……是。”</p>
谢清婉垂首拧着帕子，眼底露出阴毒。</p>
咬牙切齿地应着。</p>
谢清欢满意她的反应，勾了勾唇角。</p>
“还有别的事吗？”</p>
“没了……清婉，告退……”</p>
“嗯。”</p>
谢清婉柔柔弱弱地起身，退出门却在低声咒骂。</p>
“一出生就死了娘的克星，得意什么？早晚要把你拉进泥潭，扔到山野里喂狗！”</p>
“小姐……慎言，这还在月琼苑里呢……啊！”</p>
谢清婉回手甩了她一巴掌，泄愤低骂：</p>
“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一个个只会拿庶出的身份来贬低我！若我出生在主母肚子里，我不会比任何人差——”</p>
浮萍急忙跪在了地上，脸上已经肿了起来。</p>
忍着眼泪，一个劲儿地告罪。</p>
谢清婉却不依不饶。</p>
“掌嘴二十，自去领罚！”</p>
浮萍咬着下唇，止住眼泪，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她。</p>
却见她狠狠道：</p>
“知道该怎么说吧！”</p>
浮萍怔了下，认命一般地闭了闭眼。</p>
“是……”</p>
谢清婉哼了一声，抬步走了出去，还不忘往自己胳膊上也狠狠拧了几下……</p>
与此同时，谢清婉被赶出月琼苑的消息也传到了各院。</p>
远香院中。</p>
谢清欢的继母，也是她的亲姨母洛锦云，闻之皱了皱眉头。</p>
“清欢真这么说？”</p>
“是。”</p>
“倒是……有些意思。”</p>
而揽星院中的谢廷舟，则一不小心折断了狼毫。</p>
“此话当真？”</p>
“绝无半句虚言。”</p>
谢廷舟清俊的眉眼压低，心下狐疑。</p>
小妹今天，真的与往日大有不同……</p>
究竟，为何？</p>
而引发各院骚乱的谢清欢，还浑然不觉。</p>
正翻找着府上的医书，研究该如何治疗楚寒萧的哑症。</p>
玉竹来报：</p>
“小姐，房间收拾好了，要将那个下人挪进去吗？”</p>
“不必，让他住在我房里就好，以后我住在旁边。”</p>
什么？</p>
玉竹懵了，那个下人到底什么来头？</p>
竟让小姐这般偏宠，连房间都让给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