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谢清欢穿过人群，步履稳健地走向高台。</p>沿途尽是朝臣的惊叹和奉承：</p>
“谢小姐真是美艳绝伦！与永王，当真般配！”</p>
“是啊……谢小姐出生之时，陛下就曾言明，‘以天下贺之’！”</p>
“啊？是说，谁娶了谢小姐，皇位就是谁的？”</p>
“正是！”</p>
“难怪，永王今日容光焕发……”</p>
谢清欢哂笑一声，心下不屑。</p>
容光焕发？</p>
且看他还能得意几时！</p>
再向前，则是命妇贵女的撒花庆贺。</p>
本该是美好祝愿的环节，谢清欢却听到了许多嘲讽的声音。</p>
“这谢小姐总算追到了永王，今日也算得偿所愿了！”</p>
“是啊，从前日日跟在永王身边，王爷都快被她烦死了。”</p>
“呵……怕王爷不要她呗，如此不要脸面，真是京中贵女的耻辱……”</p>
谢清欢攥了攥帕子，怨愤，却也无暇理会。</p>
有与她们辩驳的精力，她不如想想怎么安然退掉皇上指婚！</p>
咽了咽口水，谢清欢拾步上阶。</p>
在楚永基带着嫌弃的假笑中，站在了他面前。</p>
“清欢，你来……啪！”</p>
一声脆响，楚永基的脸被打歪了。</p>
一旁托着婚书的小厮，吓软了腿；</p>
两侧的几位兄长，掉了手中的礼；</p>
台下的百官和命妇，都目瞪口呆……</p>
正坐在高位喝茶的皇上也愣住了。</p>
“你……你敢打我？”</p>
楚永基脸上红彤彤一片，巴掌印清晰可见。</p>
谢清欢嚣张抬颌，低声。</p>
“打的就是你！”</p>
前世她被称为京中霸王，够张狂吧？</p>
今生她只会更加跋扈！</p>
无他，暴君惯的！</p>
就在楚永基怒不可遏要打回去时，谢清欢的大哥却一步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p>
“王爷恕罪！小妹年幼，无意冲撞！”</p>
“哥哥！”</p>
谢清欢拉住这个前世为夺她尸身，寒毒发作，死在乱葬岗的哥哥。</p>
看着他复又年轻的刚毅侧脸，竟一时有些鼻酸。</p>
谢廷舟又何尝不是诧异？</p>
小妹竟然唤了他，哥哥？</p>
自五岁上，她便不再这样叫他了……</p>
每次见面都连名带姓地叫他谢廷舟。</p>
他可怜的小妹，这次一定是吓坏了……</p>
“不怕，哥哥在。”</p>
其他几位表兄见状也都跪到了皇帝脚前。</p>
纷纷求情。</p>
“陛下，清欢年幼，陛下勿怪……”</p>
看到几位哥哥不问缘由的袒护。</p>
谢清欢有些动容。</p>
想到前世，舅父的四个儿子俱都英年早逝，将军府也因此没落。</p>
徒留舅父伶仃一人，在她死后，为给她正名，孤身战死宣武门！</p>
此刻，看着两位表哥面上的焦急，谢清欢心中暗自发誓。</p>
这一世，她一定要护几位表兄周全！</p>
不叫舅父晚年孤独，也给自己一个强有力的靠山……</p>
出神间，一个不紧不慢，但底气十足的声音响起。</p>
“陛下，清欢虽然年幼，但不会无故打人，更何况……”</p>
说话的人，正是谢清欢的父亲，丞相谢知秋。</p>
他缓步走上人前，回眸看了谢清欢一眼。</p>
向皇帝抱拳躬身。</p>
“众所周知，小女爱慕永王已久，方才此举，必然事出有因。”</p>
要不人说，姜还是老的辣呢！</p>
谢知秋一句话就将谢清欢摘了出来。</p>
皇帝眨了眨眼睛，收起震惊。</p>
虽然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损伤龙裔啊！</p>
但也不得不卖丞相一个面子。</p>
更何况……</p>
谢清欢的舅父，洛将军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呢。</p>
他只能故作亲和地问道：</p>
“清欢别怕，近前来，告诉皇伯伯，你为何当众掌掴永王啊？”</p>
看着皇帝哄孩子似地同谢清欢讲话。</p>
台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p>
台下百官也都面面相觑。</p>
心道，看来这传言是真的——</p>
相府的小霸王，连皇帝都得让三分！</p>
毕竟她可是太后嫡姐唯一的外孙女！</p>
她要是不开心了，皇帝都没法回去给他娘交代！</p>
谢清欢却也没想太多，只是毕恭毕敬地跪上前。</p>
半真半假地抽泣了起来。</p>
“皇伯伯，我知道永哥哥不喜欢我，但是他可以不娶我，为何要在订婚宴上与侍女纠缠，给清欢难堪？”</p>
此言一出，一众文武百官都埋下了脑袋。</p>
纷纷表示，宫廷秘闻，我没听见！</p>
皇帝也怔住了，看向傻了眼的楚永基，勃然大怒。</p>
“当真？”</p>
见皇帝动怒，全场都跪了下来。</p>
楚永基更是吓得快要尿了裤子。</p>
“父皇，父皇您听儿臣解释，那婢女手脚笨，儿臣只是教训她几句，没有……”</p>
“荒唐——皇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p>
皇帝摔了茶盏，楚永基顿时俯伏在地，抖如筛糠。</p>
偏偏洛将军还上前添柴。</p>
“圣上，那这婚事……”</p>
谢清欢闻之，眼泪掉的更连贯。</p>
谢知秋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以头抢地，声声悲切：</p>
“陛下！微臣年迈，膝下只此一个嫡女……陛下，若是委屈了她，臣，有愧亡妻啊……”</p>
大哥谢廷舟见状也跪行上前。</p>
“陛下，小妹冲撞永王，微臣甘愿替她受罚，但求陛下彻查今日之事！”</p>
“哥哥……”</p>
谢清欢泪眼婆娑地看向谢廷舟，一声带着哭腔的哥哥，又瞬间叫他心软得一塌糊涂。</p>
磕头磕得也更卖力，句句恳切。</p>
“陛下，亡母早逝，微臣就这一个妹妹！求陛下为小妹主持公道！”</p>
几位表兄也有样学样，齐声请命。</p>
“将军府和丞相府就这一个妹妹，求陛下……”</p>
“朕知道！”</p>
别说了，叽叽喳喳的一群！</p>
丞相府和将军府就这一个金贵女儿，朕早听腻了！</p>
在宫里母后念叨；</p>
在宫外你们又说……</p>
表妹也真是的，闲着没事，生个闺女干啥！</p>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喝问。</p>
“那个侍女呢？”</p>
早已等候多时的玉竹，急忙命人将婢女押了上来。</p>
皇帝正了正身子，沉声问道：</p>
“今日之事究竟如何，如有隐瞒，以欺君之罪论处！”</p>
那女子当时就吓晕了过去。</p>
又被玉竹泼醒，方才如实道来。</p>
“奴婢浇花，是，是王爷摸了奴婢的手……”</p>
“嗯？”</p>
皇帝一声诘问，那婢女懵了。</p>
“奴婢不敢说谎……”</p>
她怯怯抬首，看见皇帝身后的岁荣公公一个劲儿地朝着她挤眼睛。</p>
这才慌忙改了口供：</p>
“是王爷在教奴婢浇花……”</p>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示意众人将她拖下去。</p>
“杖毙！”</p>
而后不顾那婢女的哀嚎，安抚谢清欢。</p>
“清欢，既然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吉时也耽误了，那定亲一事就延后再议吧！”</p>
如此，既安抚了相府和将军府，也不损皇家尊严。</p>
谢清欢也知道。</p>
她父家母家的权势太大，皇帝不会让这权势旁落。</p>
一定要攥在皇家手里他才放心。</p>
是故……</p>
除了先拖延婚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p>
要是楚寒萧也回来了就好了……</p>
这一次，不用他抢亲，她主动嫁给楚寒萧！</p>
让他做皇帝！</p>
她相信，这一世，有父兄辅佐，他一定不会再被骂暴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