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孙嬷嬷脸一沉：“让她闭嘴，哭嚎什么？”</p>

    抓着那姨娘的两个婆子，便抡起胳膊，狠狠打了两个巴掌，那姨娘被打的懵了，嘴角淌了血都没顾得上擦一擦。</p>

    舒小妤被唬的一哆嗦，连忙抬手捂住了脸，心里觉得比起挨两下巴掌再跪，还不如干脆就跪呢。</p>

    不止她，院子里的女人们都被吓到了，哭泣声齐齐一顿。</p>

    祁桓这时候才开口：“都齐了？”</p>

    他的大丫头翡烟连忙应了一声，他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们：“谁做的，自己出来。”</p>

    底下鸦雀无声，祁桓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要吃人的，谁敢在这时候认？</p>

    祁桓也没强求，只扫了眼众人，目光略过舒小妤时，连停都没停一下。</p>

    舒小妤心里失望，但没敢吭声。</p>

    “翡烟，盯好了。”</p>

    祁桓说完这话抬脚就走，大约是要去看看白郁宁的情况。</p>

    舒小妤就跪在门边，祁桓是贴着她的身体走过去的，等他身上那股檀香味钻进舒小妤鼻子里的时候，她脑子突的一糊，鬼迷心窍的似的抬手抓住了祁桓的衣角。</p>

    祁桓脚步一顿，低下头目光冷淡的看着她。</p>

    舒小妤被看得一个激灵，连忙松了手，祁桓却误会了她，只当她也是要闹腾，眉头很快拧了起来，话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吩咐的随从云水：“若是谁不肯安生跪着，就去池子里泡一泡。”</p>

    舒小妤其实没见过他几次好脸色，但这么凶的时候，还是头一回，她心里生出一点点酸涩来，她明明真的什么都没做。</p>

    白郁宁身娇体弱，泡了一会冷水，一直睡到晚上。</p>

    主院里姨娘们也身娇体弱，没几个时辰就接二连三的晕了过去，只有舒小妤吃惯了苦，受惯了罪，虽然身上难受的厉害，也冷的厉害，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可意识却仍旧算是清醒。</p>

    因而一直坚挺的跪着，直到主院的院子彻底空荡下来，只剩了她一个人。</p>

    翡烟打了个呵欠，借着灯笼瞧了眼舒小妤，嗤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和小丫头说话：“要不怎么说是贱骨头呢，跪一天了没事人一样……”</p>

    小丫头捂着嘴笑起来。</p>

    舒小妤哆哆嗦嗦的搓了搓冰冷的手，没怎么有心思搭理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觉得自己该装晕了，不然要是半夜撑不住了真晕过去，再没人瞧见，她不是要冻死在这院子里？</p>

    她迷迷糊糊的琢磨什么姿势晕的最自然，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祁桓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清晰起来：“……告诉太医，用最好的药，务必不能留下病根。”</p>

    舒小妤一个激灵，迷糊的脑子勉强清醒了一些，费力的扭过头去盯着门外看，难得能遇见一回祁桓，她得把该说的话说了……</p>

    她就跪在门口，灯笼明晃晃的照着，祁桓远远的就瞧见了她的影子，忍不住有些诧异：“不是说都晕了？怎么还有人跪着？”</p>

    云水摇头：“院子里是翡烟姑娘照看的，奴才也不晓得。”</p>

    祁桓眉头皱了起来，长腿一迈，几步就进了院子。</p>

    “爷，您回来了？”</p>

    舒小妤连忙喊了一声，下意识的往他跟前凑，腿却又僵又麻，没能挪动，身体一晃，险些歪倒在地上，险险靠手撑着才稳住了身体。</p>

    祁桓认出了她，眉头微微一皱：“怎么是你？”</p>

    舒小妤觉得这话不像是好话，仿佛是带着点嫌弃似的，只好讪讪笑了笑，垂下了头。</p>

    “来个人，把凤姨娘送回去。”</p>

    舒小妤被这句话唤出了勇气，抖着手抓住了祁桓的衣角：“爷，我有件事想求求您……”</p>

    祁桓垂眼瞧着她白的没有血色的嘴唇，脑海里突兀的浮现出她昨夜媚眼如丝的样子来，眼神微微一闪，神情越发冷硬，他看了眼翡烟，开口时语调却不见多少情绪：“没长眼睛吗？还不把凤姨娘送回去？！”</p>

    祁桓性格冷淡，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说话这样不客气已经是动了气的样子。</p>

    翡烟被吓了一跳，知道今日白郁宁出事他心里不痛快，不敢耽搁，连忙答应了一声，小跑过来。</p>

    舒小妤眼神暗了下去，只当祁桓是不想听自己说话，笑容有些僵，慢慢的松开了手，替他抚了抚抓起来的褶皱。</p>

    翡烟顾不得她在做什么，一伸手就要拽她，心里很是不满，总觉这窑子里出来的狐媚子，是故意撑到这时候的，好在她家侯爷跟前装可怜，因此下了死力气。</p>

    但舒小妤早就冻得没了手脚发麻，几乎没有知觉，被她这一拽，腿还僵着没动弹，上半身却被扯得往前扑，不偏不倚一头撞在了祁桓膝盖上。</p>

    祁桓纹丝不动，舒小妤却被撞得有点懵，只觉得本就不清醒的脑子越发糊涂了，直到两只手伸过来，插在她腋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她这才感受到膝盖上的疼，神智也被这份痛楚拉了回来。</p>

    祁桓松了手，目光冷淡的瞥了眼翡烟：“送她回去。”</p>

    翡烟心里有些恼火，越发认定她是故意的，哪就那么凑巧能撞上她家侯爷？</p>

    “凤姨娘，奴婢送你回溪兰苑。”</p>

    她手死死抓着舒小妤的胳膊，半分也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半拖半拽的带着她出了主院。</p>

    舒小妤一边含糊的道了谢，一边艰难的扭头去看祁桓，却只瞧见了他颀长冷清的背影，这人真是半分耐性也不肯给她……</p>

    她只得收回视线，心里有点酸，酸里还带着点疼，直往鼻梁上冲，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下眼睛。</p>

    “你们两个，送凤姨娘回去。”</p>

    翡烟唤了两个粗使婆子过来，也不等人走到跟前便迫不及待的将舒小妤从身边推开了，而后抬手用力拍打了几下衣裳。</p>

    “奴婢还得伺候爷沐浴就寝，实在不得闲送凤姨娘回去，您就将就着扶着这两个婆子吧。”</p>

    舒小妤“嘁”了一声，觉得翡烟是在胡说八道，祁桓沐浴从来不许丫头伺候，翡烟就是回去的再急，最多也不过就是在门外头当个木头站着。</p>

    但翡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话一说完就匆匆回去了。</p>

    舒小妤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羡慕，要是能每天见到祁桓，她其实也愿意去做个丫头……可惜祁桓不喜欢瞧见她。</p>

    她叹了口气慢慢将身体靠在了灯柱上，走了这几步，腿疼的要命，可她却朝两个婆子摆了摆手：“不用你们，我自己能回去……”</p>

    这不是逞强，只是不得宠的妾室，使唤不动府里的下人，她月例银子不多，实在舍不得花钱打赏，还不如自己慢慢挪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