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警察局里热闹起来了。</p>

    妈妈要为我主持公道，她在外面撒泼打滚，说是有人故意要害我。</p>

    “谁要害你女儿？”围观的路人问。</p>

    “不知道。”她就只是哭，浑浊的泪水从浑浊的眼珠子里流出，流过她满是沟壑的脸，我飘到她旁边蹲下，好奇地看着她。</p>

    “王招娣是你女儿吗？”围观的路人问。</p>

    “是啊，我的女儿啊。”她干嚎地很大声，却再也挤不出眼泪来。</p>

    挺搞笑的。</p>

    17岁那年她就把我赶出家门，跟着一辆破旧面包车颠簸了三天，我就来到了定关。</p>

    “你已经长大了，该为家里人分忧了。”我妈说。</p>

    老家的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跟着一辆面包车，一去就是几十年。</p>

    走的那天晚上星星很亮，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如释重负。</p>

    面包车上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蝉鸣不绝。</p>

    我只知道，夏天到了。</p>

    “王招娣。”带头的人指了指我。</p>

    “把脸洗干净。”</p>

    然后我就被介绍到了理发店当学徒。</p>

    湖街上的人都夸我漂亮。</p>

    理发店的老板还主动和我握手，虽然他捏的我有些疼。</p>

    那些别的跟我一起来的女孩子去了餐厅里当洗碗工，男生被带到了工地上搬砖，除了我。</p>

    “你是她们中间最好看的。”带头的人说，然后拍了拍我的肩，用手掠过了我的马尾。</p>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但他确实帮了我。</p>

    城里人喜欢喝酒，喜欢打领带，她们会踩着高跟鞋，路过的地方空气都是香的。</p>

    夸张的耳环和他们的笑声撞在一起，十分响亮。</p>

    阿美是她们给我取的新名字。</p>

    在这里，没有人叫我“王招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