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俊听不懂我话里的反讽，迫不及待的告诉我：

 “卡里有二十万，够你养好身体了。等你养好身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之前不是说想生两个吗？我配合你！”

 曾经，我总闹着想给方俊生一儿一女凑个好，他听了会立马拒绝。

 只因他兄弟姐妹多，每个人既得不到完整的爱，也得不到最好的教育。

 所以，他一直坚定的说我们只生一个，不论男女，给她全部的爱和金钱，让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我的女儿，距离做最幸福的孩子，只差一步。

 这一步犹如天堑，永远不可能实现。

 因为，她有一个并不爱她的爸爸。

 而方俊在女儿尸骨未寒时，竟施舍般的同我说，可以配合我再生两个孩子。

 当真不是他怀揣十月，他压根就不懂一个生命逝去的痛。

 又或者，他只是没那么爱我了，所以我的孩子，他也不甚在意了。

 “二十万？什么时候害死一条人命是不需要付出代价而用金钱就能弥补的？”

 方俊不禁皱眉：

 “何瑶，你别太贪得无厌，二十万已经够多了！要不是看在熟识份上，你觉得自己能得到多少钱？”

 “女儿已经死了，你该接受现实，这已经是我能替你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你为何就不懂呢？”

 失望、愤怒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也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整颗心如同被满是刺的荆棘死死捆住，疼到窒息。

 在方俊眼里，女儿的命不值一提。

 若非我坚持为女儿讨公道，恐怕他连来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吧？

 或许，女儿正是感知到自己即使出生，也做不了世上最幸福的小孩，所以她连睁眼看我这个妈妈都不愿意。

 “她刘子茹要不是心虚，怎么可能给钱？女儿为何会死，你一个主刀医生比我更懂吧？”

 面对我的质疑，方俊强硬的把卡塞到了我手里：

 “女儿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说实话，这钱我拿着都烫手，要不是小茹执意给你，我是不会替她跑这趟的！你收下这钱，小茹才会没那么愧疚！虽然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

 我捏紧了银行卡，任尖角狠狠陷入掌心，疼的钻心却无法让我的怒火平息。

 原来，即使证据确凿，他也要颠倒黑白的为刘子茹辩解。

 到底是钱烫手，还是心疼刘子茹，我不想拆穿了。

 方俊说的没错，我闹到最后，也不过是得到一笔赔偿。

 于刘家和刘子茹而言，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嫁给方俊，都算高攀的普通人。

 见我情绪稳定了，方俊的神色也温和下来。

 “我给你定了月子中心，出院了过去好好调理身体，过去的一切都别想了。”

 他甚至宠溺的揉揉我的发顶：

 “老婆，你受累了。”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嫌恶道：

 “滚，别碰我！”

 他为何会以为，我拿了钱，我和他之间就能恢复如初呢？

 “何瑶！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理解你，但不代表你可以把气撒我身上！”

 “我实话告诉你，小茹接生过无数孩子，你是唯一一个在她手里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你但凡争气点，女儿也不至于死！”

 “不是你失去了女儿，就有理由去肆意伤害其他人！”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PUA我，不忘把女儿的死怪罪于我。

 恐怕，这才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吧？

 “这就受不了了？刚好，我也嫌你恶心，签字离婚，一别两宽！”

 看着我再次递过去的离婚协议，方俊恼怒地将其撕碎，摔门而去。

 好在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不然我会连哭都没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