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几天的吵闹，突然变成今天的安静，我和小雪都有些提心吊胆。

 不知道我们藏身的楼层是否已经被他们发现，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不是我们。暗处的一切我们无从知晓，只能静静等待。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的消失，压抑的气氛到了顶点。我和小雪都没有说话，失去了吃吃喝喝的欲望，两个人发呆似的在窗台观察了许久。

 「曦曦，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不能分开。」

 黑暗里，小雪的声音传来，让我忍不住鼻子一酸。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远处突然出现的灯光吸引了我们。

 是他们回来了吗？我们注定要接受被发现的结局了吗？

 我和小雪紧张地握着彼此的手，死死盯着那道光。

 近了近了。

 那灯光摇摇晃晃，速度却不慢。

 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格外明显，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那辆车开进了我们小区。

 借着模糊的微光，我发现这是下午被偷走的那辆车。

 那个女生还是被发现了吗？

 就在我做出各种猜想的几分钟里，车门被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是她，那个女孩子，她回来了。

 「妈，我把他们带到了丧尸堆里，那群人渣都回不来了！」

 空旷无人的广场上，响起女孩的声音，「可是，妈，我也回不去家了，呜呜呜……

 「我好疼，浑身都疼，妈，我不走了，我会在这辆车里，陪着你。」

 伴随着哭声，车门打开又关闭，女孩把自己关在了车里。

 夜晚，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哭声，悄悄滑过。

 第一束阳光照到大地，我和小雪也跑到了窗前，想看一看那个女生到底怎么样了。

 不想，却看到了被关在车里，双眼无神，挣扎着想出来的人。

 她，已经变成了丧尸。

 谁也不知道她昨天开车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咬到，这个可怜的女生，最终还是回到了家所在的地方。

 「曦曦，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小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满是无奈和悲伤。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没有了什么人，好像丧尸群也少了。

 这天我们照常睡到自然醒才起床，窗外的声响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咯吱咯吱。」

 像是指甲划上玻璃的声音。

 我大着胆子走到窗前，慢慢拉开小小的一道缝，想要一探究竟。

 还没等窗帘拉开多少，我就看到了一只红红的小爪子。

 是鸟。

 细细的指甲，粉红的小爪子，这不是鸟是什么。

 自从丧尸爆发以来，除了行尸走肉般的丧尸群和毫无人性的抢掠者，我们还没见过什么其他的活物，现在窗台上的鸟让我的心情不由愉快起来。

 难道说一切就要结束了？

 我迫不及待地拉开窗帘，想要看一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却被窗帘后残缺的鸟吓了一跳。

 从它残留的羽毛和长长的喙不难看出，那是一只喜鹊，但它的眼睛不再是灵动的，而是像丧尸一样灰蒙蒙的，满是压抑，身上的羽毛更是凌乱，脖子下面有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一节短短的食管从那儿露出来。

 它就那样站在我的窗外，用自己尖尖的长长的嘴去触碰窗户，发出刺耳的声音。

 难道它发现了我们？

 小雪进来叫我吃早餐也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不等我做什么反应，她手忙脚乱地拉上窗帘，更拿了几个枕头把窗子那边又挡了一遍。

 直到拉着我走出房间，关上门才用颤抖的嗓音问出了她的疑惑：

 「那，那是一只鸟吗？」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小雪差点瘫坐在地。

 「太可怕了，为什么那样还能活？它为什么要站在我们的窗外？它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会不会引来其他丧尸？」

 小雪瘫坐在地上，嘴里碎碎念着，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站了起来：

 「曦曦，快，我们要把所有透光的地方再加固一遍，还有，把窗户的开口处用胶带粘起来，它肯定是闻到了味道，它能闻到那其他的也能闻到。」

 看着眼前慌乱无比的小雪，我拉住她，强迫她和我一起镇定下来。

 「小雪，你先安静，安静。」

 过了十几分钟，我们才算真正安静了下来，心照不宣地把房间按照小雪说的全都密封了一遍，窗帘更是不敢拉开。

 就当我们以为一切万无一失的时候，一直安静的外面突然嘈杂起来，不像之前那群抢掠者来的时候的吵吵嚷嚷，而像什么东西成群结队地往前冲的感觉，像是迎头而来的巨浪。

 我们握住彼此的手，趴在窗台上，鼓起勇气从窗帘下拉开了一条缝，迎面而来的场景让我们说不出一句话。

 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出是什么，齐齐地从南往北移动着。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我们看清楚了，是鸟，全都是鸟，乌鸦、麻雀、喜鹊，更有叫不上名来的鸟类，就这样黑压压地往前赶，好像有什么在召唤一般。

 它们只管往前，路上遇到的大树、高楼，都被视若无物，被楼房挡住的只一个劲地往前撞，却并不改变方向，撞得头破血流。

 我和小雪被这一切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尽可能地往南面的窗户上加固，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整个房间有一个破洞，我们俩都将尸骨无存。

 鸟群好像无穷无尽，这样的「迁徙」持续了两天一夜。

 随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再也支撑不住了，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