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吃完晚餐后，两个小鬼头嚷着让莫尚霖给他们讲故事，正在厨房的维依也听到了响动，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很快想到什么，笑容又转换成失落。

 “阿姨已经讲过给我们听了，就只差叔叔你了。叔叔，你快点讲吧。”悠悠蛮横起来，连她爸妈都招架不住，何况毫无经验的莫尚霖。莫尚霖有点头疼地看着小朔，小朔也只是笑着说：“我也想听叔叔讲故事，叔叔你就给我和悠悠讲讲，什么都可以的。”

 莫尚霖拗不过这两个小的，只好给他们讲了一个天方夜谭，虽然没有绘声绘色，不过配上他醇厚的嗓音，听起来也还不错，比起她第一次讲故事给小朔听好多了。两个小孩平时听得多就是《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较为深奥点的就是《伊索寓言》。天方夜谭，倒是从没有给他们讲过，看他们听得着迷，维依也拿起一本书，边听边翻她手中的杂志。整本杂志翻下来，什么内容都记不住，只有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仿佛经由他这么一说，书上的人物都变得鲜活起来了。

 不知道讲到多久，反正维依觉得她坐着屁股都疼了，手都酸了，他还在讲。维依干脆放下了杂志，听他讲，讲到正精彩的时候，他却停下来，维依奇怪地看向他，发现他正小心翼翼的动着身子，维依发现不对劲，走过去，两个孩子都靠在他怀里睡着了。这样的画面，美好让维依不忍心上前打扰。

 维依忙把小朔轻抱起来，四岁的孩子还是蛮重的，小朔动了下，嘴里呢喃，“叔叔，你讲得故事好好，我都没有听过，明天还给我讲，好吗？”

 “这个孩子还挺黏你的。”维依无意识的话语出来，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再看莫尚霖，直直地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给看穿一样，维依只好慌张地抱起了小朔进她的房间。

 等她出来，看到莫尚霖仍然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没动，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有点尴尬，幸好门铃声响起，她才舒了口气，跑去开门。

 “小朔妈妈，不好意思啊，我们家悠悠今晚一定给你们添了很多乱，我现在接她回去。”维依拉开门，就见到熟悉的笑脸。她正想说些什么，她背后已经有人替她回答，“没有，你的女儿今晚非常乖，现在睡着了。要不要帮你抱下去？”

 “噢，谢谢你啦。就几步路，不麻烦你了。哈哈......”悠悠妈妈受宠若惊地把悠悠抱在怀里，看着睡着香甜女儿，心也突然变得柔软，她抬头看向维依和莫尚霖，觉得眼前两人越看越配，“小朔妈妈，这位是？”

 莫尚霖这次没有再接话，因为他也很好奇维依要怎么介绍他的身份。

 维依看了眼莫尚霖，之后笑着说：“是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他来出差。”

 “噢，我还以为是小朔的爸爸来着。很晚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悠悠妈妈半信半疑地说道。但是别人家的事情，如果维依不愿意说，就算了。而且悠悠妈妈向来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她只是希望小朔妈妈能够有个依靠，不要过得那么辛苦。当初第一次见到维依的时候，她一个人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另外一只手也不空着，推着推车，里面有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悠悠妈妈走后，客厅只剩下了维依和莫尚霖，莫尚霖想说什么，看到维依满脸倦色，只好说道：“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恩。”维依点点头，走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却也没有一下子睡着。恍恍惚惚中，她听到客厅刻意压抑的脚步声，想了下，又从床上爬起来，想让外面的男人去小朔的房间睡。

 虽然小朔的房间不大，可是相对来说，比起那个小沙发要舒服得多。

 维依走到门口，刚把门开了一条缝隙，就听到他压抑地声音，笑着说：“乐乐，怎么了，想爸爸了？在美国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咪的话？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维依重新把门关上，突然有点自嘲地笑了。

 林维依啊林维依，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知道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关心。现在听到了吗？在他心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才是他的孩子。看到躺在床上的小朔，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替补，弥补他生活中的空缺。

 那边不值得关心的男人正与乐乐通完了电话，现在正与乐乐的妈妈聊天。

 “尚霖，你那边应该很晚了吧？乐乐那丫头，刚来还不习惯，老是要打电话给你，这不拗不过她，就给你打电话了。这么晚了，你不会还在公司加班吧？”宋美依柔美的声音传来。

 莫尚霖盯着窗外，暗沉一片，在B市，早已是灯红酒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再繁华又怎样，没有牵挂的人在身边，仍然是一座枯城。他转过头，看着那扇关闭的房门，心里仿佛有了着落。

 “恩，没，在C市。”莫尚霖简短的答道。

 “仍然那么惜字如金啊！C市？你动作倒是挺快的，这让我有点意外，希望下次回国就看到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宋美依开心地说道。

 “等你回国看到的就不是一家三口了。”莫尚霖淡淡地笑了，再次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是充实的。

 “恩？”宋美依疑惑。

 “将会是一家四口。”莫尚霖轻笑着说。

 “......”宋美依静默了许久，“既然你那么有自信，那我就不担心了，祝你们幸福，一定要幸福。”

 挂断了电话，莫尚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喧着，他们一家三口......不对，一家四口会幸福的。

 第二天早上，小朔起来，只看到维依一个人忙忙碌碌，在客厅里搜寻了一圈，没发现莫尚霖的身影，他揉了下眼睛，在各个角落的位置都寻找了一圈莫尚霖的身影，都没有发现，他奇怪地问道：“妈咪，叔叔是下去买东西了吗？”

 维依端着盘子手顿了下，看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的小朔，才笑着说：“叔叔，回去了。”

 “噢，回去了。”小朔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赶紧跑到窗口探望楼下，“叔叔这就回去了，他怎么没跟我说。他昨天还答应我，要留久一点儿的。”

 “小朔啊，叔叔本来就不应该在这儿，他的家在B市，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维依没想到，才那么短时间，莫尚霖就赢得了小朔的欢心。想想，钟媛媛可是花费了好多功夫，才让小朔接受她的。

 钟媛媛还拍着她的肩膀，小声抱怨道：“你儿子真难哄，不过难哄，也代表着不会让人轻易拐走。”

 “恩，妈咪，你是不是不喜欢叔叔？”小朔收回落在楼下的视线，抬头用他澄澈没有杂质的双眼看着维依，维依愣怔了下，摸了摸小朔的头，“没有不喜欢。”只是已不能再喜欢了。

 “小朔你要记住妈咪的话，叔叔跟干妈咪一样，也会有家庭，以后也有自己的小孩子，到时候......”他就不会想起他们，不会记得他还有一个儿子。看到小朔突然红了的双眼，维依叹息地把他抱进怀里，这样的话连大人听了都会心寒，更何况孩子呢？

 “小朔，今天想去哪里？妈咪带你去。”维依想借此转移话题，毕竟一个四岁的孩子，再过些日子也会忘了的，如果她也如孩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就会过得轻松一些呢？

 “恩，妈咪想去哪儿？”小朔反问道。

 “嗯，今天早上妈咪得买点书。”维依想起报纸上最新出了几本书，她想去书城买来看看，“小朔要不要去？还是去悠悠家玩，下午妈咪再带你出去。”

 “我也想去书城买些书，妈咪你给我买的书都看完了。”小朔笑着说，“悠悠家的书，我也看完了。”

 “这么爱看书，你这一点倒是随我。”维依摸摸小朔的头。她也不想想，孩子自从能安静地坐着后，维依都很少逗他玩，只是让他安静地陪伴在她身旁，他也似乎习惯了，每次跟维依要了一本故事书和漫画书，就开始看起来，很少哭闹。

 “妈咪，我爱看书像你。那我哪里像爸爸？”维依不知道小朔为什么最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爸爸，不会因为他的出现吧？

 维依脸色变了几变，只是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妈咪也不知道。”

 他的样子长得像他，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看着她的时候，总会让她心悸，莫名其妙地牵引着她的心。他偶尔拖着下巴，装老成思考的样子，也像极了他。但是纵然有那么多像他的地方，可他仍然是她的孩子，她依然会选择生下他，不后悔。就算是后来，因为当初怀小朔的时候，遭遇了那么大的创伤，她仍然没有后悔过，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