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听宋晚栀说完，师长一脸诧异。

    “仲林同志对你们婚姻不忠？是不是有误会？”

    宋晚栀摇了摇头，心头酸涩。

    江仲林和宋夏青的事在军属院都已经人尽皆知了。

    怎么可能有误会？

    “所有证据我都整理在信封里，您一看便知。”

    “这军婚，我离定了。”

    说完，宋晚栀朝着厉师长深深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这一刻，她终是感到久违的一身轻松。

    宋晚栀回到军属院，再次带着母亲的骨灰盒和行李箱去了汽车站。

    坐上了回老家信阳的大巴。

    大巴车上，坐在宋晚栀身侧的是一对母女。

    小女孩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坐在她妈妈的身上，笑的格外可爱。

    “妈妈，我们要多久才能见到爸爸呀？”

    年轻妈妈抱着她，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

    “还要两个小时，等我们下车后爸爸就会骑自行车接我们回家了。”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宋晚栀心间又隐隐泛着酸涩。

    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也是这样坐在母亲的怀里去看在军区工作的父亲。

    只不过那时候坐的是绿皮火车，摇摇晃晃一天一夜才能到达。1

    可惜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突然，大巴车一阵剧烈的晃动，随即失控般加快速度往前冲。

    “刹车失灵了！”

    司机在前面惊慌大喊。

    宋晚栀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得一声巨响！

    大巴车好像撞了到了什么，车身翻转，整个车厢内的人一片乱滚尖叫。

    嘭！！

    车窗玻璃被撞出一个破洞，碎片纷飞。

    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小女孩母亲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抛出了窗外。

    “妈妈！”小女孩吓得大喊，身体随着惯性也往外飞。

    宋晚栀下意识拽住了小女孩的手，本能的将她紧紧抱住。

    一根树枝穿透破洞玻璃窗户伸了进来。

    车厢翻转，宋晚栀只觉胸口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被血水浸红的树枝，直直穿透了她的胸腔。

    霎时，血腥味扑鼻而来。

    “妈妈……妈妈……”

    小女孩还在哭着要妈妈。

    宋晚栀两腿被卡在座椅缝隙中，无法动弹。

    她虚弱地抬手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后背，安抚着她。

    “别怕，会有人去救你妈妈的……”

    小女孩身上都是被碎玻璃刮擦的血痕，她全身都在止不住颤抖。

    “阿姨，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宋晚栀的意识在逐渐涣散，但她还是竭力宽声安抚小女孩，轻声说着。

    “不会的，会有解放军叔叔来救我们的……”

    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大巴车下去。

    胸前淌流的血水越来越多，将她的衣服全都染红。

    她强撑着力气从口袋里掏出纸笔，一笔笔歪歪扭扭地写下遗言——

    “爸，女儿不孝，没能将妈带回家，还要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请您照顾好自己，我和妈妈会永远——”

    最后，她实在没力气握笔，在纸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眼前却越来越黑，意识也愈发昏沉。

    恍惚间，宋晚栀好像看到了母亲逆着光微笑着朝她走来。

    她伸出手：“栀栀，妈妈带你回家，咱们去见你爸！”

    宋晚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的闭上了眼。

    她手中的笔跌落到车厢的地板上，浸染在蜿蜒的血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