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整个司家，也只有司老太太敢在司霄面前提起这个人了。</p>

    听到母亲提起自己的父亲，司霄忍不住捏紧了拳头。</p>

    “你不能再逃避自己了，阿霄。”</p>

    梁媛看了一眼有些发抖的男人，轻轻握住了他紧绷的拳头。</p>

    想起那件事情，梁媛也忍不住叹息。</p>

    司霄的爸爸，也就是司老先生，在十一年前因为车祸去世。</p>

    当时的司霄亲眼见证了自己父亲的离世。</p>

    那天正好是司禹出生的日子，司老先生爱孙心切，说什么也要去到医院里等着自己孙儿的出生。</p>

    不曾想，在赶往医院的路上，那辆车撞上来的瞬间，司老先生用尽全身力气压在司霄身上才得以让他活下来。</p>

    司霄当时人在医院里，一边是自己最敬爱的父亲的离世，一边又是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出生，他不知是喜还是悲。</p>

    巨大的精神折磨降临在他身上。</p>

    老爷子的忌日就是司禹的生日。</p>

    在司霄的认知里，司老先生是因为司禹才会去世的。</p>

    这怎么能让司霄对此不膈应，不排斥呢。</p>

    他利用这个心理企图让自己心中没有这么难受。</p>

    但事实就是，他不仅逃避了现实，还不配做一个好爸爸。</p>

    男人眼底黯黑汹涌，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艰难地闭了闭眼，心中五味杂陈。</p>

    梁媛有些担心，“阿霄……”</p>

    司霄摆了摆手，低着头，忍了忍，最终还是妥协：“那就按您说的来吧。”</p>

    说完，也不管司老太太什么反应，起身回了书房。</p>

    梁媛想跟上去，司老太太叫住了她，“媛媛，你别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p>

    梁媛欲言又止，最终咬着嘴唇点点头。</p>

    “行了，你也出去吧，让许管家进来陪我说说话就行了。”</p>

    司老太太在眼泪流下来的瞬间转过身去。</p>

    司霄何其难过，她又不是呢？</p>

    本以为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接孙子，结果喜事丧事一起砸在司家头上。</p>

    她拿起床头前的相框，细细描摹相框里那个精神焕发的司老先生，再一次陷入了悲情之中。</p>

    几个大人各怀心事，小司对此一无所知。</p>

    她满心期待着周岁宴的到来，期望能见到自己哥哥。</p>

    ------</p>

    夏日炎炎，最是暑气旺盛时期。</p>

    司禹回来的时候M国天气不太好，航班延误了几个小时，但最终顺利回国。</p>

    司禹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周围气温的升高。</p>

    精致的男孩有些烦躁得扯了扯领子。</p>

    保镖早已等候多时。</p>

    “小少爷，小小姐的周岁宴已经开始了，司少爷催您赶紧回去。”</p>

    十一岁的小少年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本应是撒泼玩耍的年纪此刻带上了一抹沉稳的气质。</p>

    白皙的脸面无表情，眼睛里毫无波澜。</p>

    “那就走吧。”</p>

    尽管他装模装样地包装自己，有些稚嫩的音色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年龄。</p>

    但没人会去调侃他。</p>

    一路上，司禹内心不似表面这么平静。</p>

    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小小一团的婴儿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场景。</p>

    司禹眼底流过一丝温柔。</p>

    但很快就黯淡了下来。</p>

    这么久了，那个小家伙可能都忘记他了吧？</p>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回国，因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p>

    没人喜欢他。</p>

    他孤身一人在国外，除了司老太太偶尔会打几个电话，司霄和梁媛一次都没有。</p>

    连生育自己的父母都不喜欢他，还有谁会去关心他呢？</p>

    一开始在M国那会，他还对他们抱有一丝希望，期望着哪天保镖对他说爸爸愿意让他回来了。</p>

    可是没有。</p>

    一次都没有。</p>

    他们甚至连个问候都没有说过。</p>

    司禹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心中对父母的那点憧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p>

    车很快就到了司家老宅门口。</p>

    里面不知是在举办什么活动，说话声音此起披伏，还伴随着阵阵笑声。</p>

    他本以为碰到这种场景会很难过的。</p>

    但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十分平静，平静得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p>

    许管家早就得到消息在门口迎接他。</p>

    “小少爷，夫人和少爷都在里面接待客人，所以让我来接您。”</p>

    司禹对此没有什么反应。</p>

    他知道许管家只是在给他们找借口罢了。</p>

    “小少爷您快看，小小姐正在抓周呢。”</p>

    司禹寻着声音往里面看去。</p>

    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红色的公主裙，柔软的发丝披散在肩膀的位置，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p>

    她被众人簇拥着坐在一个高高的台面上。</p>

    在她的面前摆着一张银行卡，一条粉钻项链，一把复古大门钥匙，一把劳斯莱斯的车钥匙以及各种杂乱的东西。</p>

    司老太太坐在小司对面，宠溺地对她说：“小司，喜欢哪个抓哪个。”</p>

    司霄一身黑西装站在小司旁边护着她，避免她掉下去。</p>

    身穿白色礼服的梁媛则在小司耳边道：“宝宝，只要你都拿起来，这些东西都是你的。”</p>

    小司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真要说的话，平时司老太太给她的就已经非常多了。</p>

    但她也不想坏了周围人的兴致，象征性地随意拿起一串项链和车钥匙。</p>

    唉，什么都比不上她哥。</p>

    要是现在司禹在场，她铁定直接抱上去，然后向所有人宣布：她最喜欢哥哥！</p>

    没有什么比刷她哥好感还要重要的事情了，毕竟事关她的未来。</p>

    周围人见小司恹恹的神色，有些担忧道：“小司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是不舒服吗？”</p>

    小司忽然很想给说这话的人比个大拇指，她确实不太舒服，不过是心里的。</p>

    013此时突然对她说：“别玩了，快抬头！”</p>

    小司下意识地看过去，忽然间，她眼前一亮，一改方才的颓废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最喜欢的东西，立马放下手上的钥匙，不管不顾地朝那个方向爬起来。</p>

    嘴巴一张一合，“格格！”</p>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往小司爬行的方向看过去。</p>

    司禹刚好被许管家带到了门口，他回过神，那团小小的人已经扑进了他怀里。</p>

    熟悉的奶香味从鼻尖袭来。</p>

    而待在司禹怀里的小司非常激动。</p>

    她终于能讲话了！</p>

    天知道为了让司禹以为她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喊他“哥哥”，她憋了差不多一个月。</p>

    一个月前她就会零零散散地讲话了，常常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练习。</p>

    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p>

    啊啊啊！太激动了！</p>

    小司为了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一直“格格格格格格”的喊。</p>

    众人都忍俊不禁，013也有点看不下去。</p>

    它无语道：“你能不能别喊了！跟只鸡一样！”</p>

    “你管我！我憋了这么久，现在就想喊个不停。”</p>

    “那你就不能换个字吗？”</p>

    “不行！在其他人眼里我可是刚学会讲话的，你别管我了。”</p>

    说完就把013屏蔽了。</p>

    013：……啊啊啊真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