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p>

    回到设计室，温川从笔筒里掏出彩铅，打开面前的设计稿修修改改。</p>

    只听“咣当”一声，沈曼风风火火进门，将样品往桌上一放，开口道：“温川姐，你知道吗？陆总把秘书室解散了。”</p>

    温川抬头看沈曼，“那几个秘书是从陆氏集团调来的，工作一向认真严谨，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解散了？”</p>

    “估计是因为上午那事，陆总给你出气呗。”沈曼捧起水喝了一口，“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第一把火就烧了秘书室。现在公司上下谁敢说你坏话，陆总这一招真是绝啊。”</p>

    她突然灵机一动，“温川姐，你说陆总会不会突然醒悟，浪子回头了？”</p>

    “我曾见过他在一场商业斗争中，自毁根基，不惜让自己深陷漩涡之中。待对手沾沾自喜放松警惕时，突然蓄力反扑，最终轻而易举赢得胜利。”温川轻笑，“他从不是一个只想着吃喝玩乐的纨绔浪子，这次的事，也未必是因为我。”</p>

    正说着，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了震，温川垂眸去看，陆泽的微信赫然呈现在屏幕上——晚上一起吃饭。</p>

    葱白修长的手指飞快敲击着屏幕，拒绝的话还没发送，那头又发来一条信息——老爷子想见你。</p>

    温川抿唇，删掉对话框里的一行字，回了一个“好”字过去。</p>

    傍晚六点半，温川准时走出商业大厦，一眼就看到停在街边树下的黑色轿车。</p>

    “太太，您这边请。”陈助理注意到人，赶忙迎上前去，注意到温川眼中的不解，面上挂着客套的笑，“我是陆总的助理，陈聪明。”</p>

    眼前的男人书生气十足，黑色圆形镜框架在鼻梁上，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身浅灰色古板职业装，活脱脱的企业模范好助理，举手投足礼貌又分寸，仿若宣传册上印刷的人儿一般标致。</p>

    温川敛眸，矮身上车，在陆泽身边坐下，“换助理了？”</p>

    陆泽懒散搭腔，“用着不顺手，就换了。”</p>

    温川，“那她们人呢？遣回陆氏集团了？”</p>

    陆泽没说话，驾驶位的陈助理扫了眼后视镜，笑着开口，“哪能啊，陆总嫌她们几个叽叽喳喳的太吵，送公司旁边的花鸟鱼虫市场去了，也算是专业对口。”</p>

    陆泽抬脚朝驾驶位踹去，笑骂道：“就你多嘴。”</p>

    陈助理讪讪噤了声，没再说话。</p>

    车抵达陆家老宅时，已是暮色西沉。</p>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行至门口时，温川肩膀一沉，男人宽厚的外套落了下来。</p>

    陆家老宅座落在半山腰上，傍晚寒风刺骨，撩起衣摆时，带着一股子清香味。</p>

    温川拧眉，“你喝酒了？”</p>

    陆泽“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带着笑意，“放心，你交代的那些文件，我都签好字了。”</p>

    他脚步一顿，顺势牵起温川的手，两人跨过台阶，继续道，“一个不落。”</p>

    二楼书房窗口闪过一道人影，温川下意识挽住陆泽胳膊，无视他眼中的戏谑，淡声道：“也是为陆总好。”</p>

    小两口手牵手进门，刚到客厅，陆远昌就笑眯眯的从楼上下来。</p>

    ——</p>

    “舍得回来了？”</p>

    陆远昌今年七十二岁，但保养得当，身子骨倒也硬朗。</p>

    他将茶叶倒入壶中，视线扫过陆泽，漫不经心开口，“光是一个陆氏集团就够你忙的了，可你又非要自创品牌，是不是在气爷爷年过半百，还垂帘听政啊？”</p>

    “不敢。”陆泽散漫笑着，“Indigo主抓民族文化，形成品牌对集团也有好处。”</p>

    听到陆泽的话，陆远昌点点头，递茶过去的同时看向温川，“阿泽常年在国外忙生意，家里这边多亏有你打理，我才能忙里偷闲落得几日清净，真是有心了。”</p>

    温川微笑，“应该的爷爷。”</p>

    陆远昌呷了口茶，“当初你们结婚，刚刚接手陆氏不久，又忙着自创品牌，国内国外两头飞，我一直没说过什么。但如今Indigo成立公司，集团又无大事，你们小两口也该商量着，要一个孩子了吧。”</p>

    “这事——”温川正要推辞，陆泽抢先一步开口，道：“爷爷说的是，我们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着要个孩子了。”</p>

    陆远昌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好好好，可别让我等太久啊。”</p>

    吃过晚饭，温川先一步上楼画图，陆泽则陪着老爷子，进书房下棋。</p>

    “还记得小时候，你跟明山总喜欢缠着我下棋，明山胆子大就坐在我怀里，你性子沉稳又不爱说话，看似毫无章法的乱下，实则步步为营，尽在你掌握之中。”</p>

    “如今一晃快两年过去了。”陆远昌叹息，“你们兄弟二人天各一方，咱们爷孙仨再想一起下棋，可是难喽。”</p>

    陆远昌有两个孙子，长孙陆明山在国外深造，自老爷子七十大寿后就没回来过。次孙陆泽接管陆氏集团，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有名分无实权。</p>

    “陆氏家产上千亿，总要交到有能力的人手里，爷爷想在我和他之间挑选接班人，难免会设置些考验，二择其一。”棋盘黑白泾渭分明，陆泽执黑子先发制人，“这些道理，想必他远在国外，也都懂得。”</p>

    注意到称呼，陆远昌抬眸，试探性问，“这么多年了，你还怨恨着他？”</p>

    陆泽低头不语。</p>

    “当年那事蹊跷，若不是碍于面子，我绝不会让你和温川这么快结婚。”陆远昌深感自责，“只是你怎么就能确定，往温川酒里下药的人，一定是明山呢？”</p>

    “除了他还能有谁？”陆泽哧鼻，“勾结外党，不惜利用女人的名节做生意，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吗？”</p>

    “胡说！”陆远昌厉声喝斥，“他可是你哥哥。”</p>

    陆泽耻笑，“我可没有这样的哥哥。”</p>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这个。”陆远昌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我知道你因为你父亲的事，对明山有意见。但那孩子的本性我了解，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绝对不会做。”</p>

    “好。”</p>

    黑子落盘，胜局已定，陆泽潇洒起身，跟陆远昌对视数秒，勾唇道：“那就等我查到证据那天，亲自提他来见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