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雪！是小雪来了吗？”

 漠北寒风刺骨，我刚推开门，却只听见外祖兴奋的声音，顿时浑身的冷意都被吹散了。

 外祖一身羊皮袄，像个寻常的草原人一样桌子上摆起奶糕喝茶。

 “早就听说小雪要来，外祖给你备了一桌子点心，快来尝尝味道怎样？”

 我看着这个老头半弓着的腰，喉头一酸竟是要哭出来。

 他见我要哭，赶忙扯过袖子给我拭泪。

 “来了就好，这几年我听你在外面做的事情，以为你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总是惦念着你，常年睡不着觉。”

 他叹了口气，把烤的香喷喷的羊腿递到我嘴边。

 “别哭了，吃点东西吧。”

 我却哭得更凶了，一个劲得说对不起，长期压抑的委屈终于得到了发泄，我抱住这个老头的脖子，狠狠嗅着他身上来自漠北的苍凉气息。

 我嚣张跋扈，被寻常人家的女子所不齿，可是这个老头却告诉我，我就算是女子，也应该活得恣意。

 他说，他镇国公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软弱无能。

 上辈子哪怕是在他死前也一直惦念着我。

 对了，死前？

 我离开他的怀抱，再次上下打量了这个小老头。

 他身体硬朗，看起来精神矍铄，如果不是花白的头发很难想象他已经到了古稀之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再活个三四十年应该不是问题。

 这不对劲。

 我按一下心头翻涌的疑惑，跟外祖与几个表哥把酒言欢。

 席间，他们笑着调侃我，妹妹可是来建功立业的？

 我昂头，潇洒的挥了个剑花，惹得他们连声惊叹。

 “表妹当真是女中豪杰！”

 在军中为我安排了个小职，我国民风开放，女子参军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听闻我是镇国将军的亲孙女，几个小兵才多看了我几眼。

 他们怕我耍小姐脾气，给我安排的活都是最轻的，我不服气，表哥却劝住了我。

 他说，莫争一时言语之快，等到上了战场再让他们看看。

 他拍拍我的盔甲，笑道：“小雪，你这性子也该打磨打磨了。”

 我知道他说的打磨，和我在父兄那里遭到的折磨是不一样的。

 他要我收起那一生气就与人争执的坏毛病，沉下心来，继承祖父的衣钵。

 很快，我的机会就来了。

 漠北今年遭了大旱，粮食产出极低，蛮族就把心思放在了我们中原人头上，今年屡屡进犯，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当我挑着十余个漠北壮汉的头策马奔驰在草原上时，所有看不起我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们说，洛上雪果然是镇国将军的亲孙女。

 可是这还不够。

 我不会是谁的女儿，谁的孙女，我要让我的名字彻底被所有人记住。

 此同时我也没有忘记祖父上辈子突然的暴毙，我联络了几个医师，好好检查了祖父的身体。

 这一查，果然查出了事。

 祖父的食物里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虽然面上不显，但等到毒物彻底深入骨髓，那将无药可治。

 医师告诉了我毒的名字，我却是眉头一皱。

 只因这毒……竟是从我父亲家里流出来的。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能把手伸到远在漠北的祖父这边？

 我没由来的想起，上辈子我死前，隐隐听说边关战事告急，好像是蛮族联合了几个江湖世家，借助他们的秘术攻破了防线。

 我面色越发苍白，终于明白了为何上辈子这群人要对懦弱的我赶尽杀绝。

 他们在害怕，害怕那个被他们杀死的老将军的英灵，会回魂在这个流淌着他血脉的女人身上。

 所以就连这种血脉存在的痕迹都必须被抹。

 洛家果然出的尽是不忠不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