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们试着自已叠，有不会的步骤可以问我。”</p>几个人不敢怠慢，回到各自的床边弯腰叠了起来。</p>
顾惜朝慢条斯理的，一点也不着急，一边叠着还一边和徐峰唠嗑。</p>
“徐班长，你是周教官带的兵啊？”</p>
徐峰没想到顾惜朝会主动和自已说话，哪怕顾惜朝的一双眼都盯着被子呢，他还是红了脸。</p>
“我来部队的时候，参谋长已经不带兵了。”徐峰挠挠头，“不过参谋长说了，我好好表现，就让我进特种大队。”</p>
顾惜朝套他的话：“进不进周教官还说了算啊？”</p>
“参谋长可是我们特种突击大队的队长。参谋长可厉害了，每次出任务，都……”</p>
徐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再往下说了。</p>
顾惜朝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徐峰欲哭无泪的表情。</p>
参谋长还说了，让他不要什么事都和别人说。毕竟部队这个地方，还是涉及很多机密的。</p>
顾惜朝招招手：“班长，你看我叠得可以吗？”</p>
徐峰小跑过来，认真地看了看，竖起大拇指：“特别好。”和参谋长叠的是没得比，不过比他刚入伍那会儿要好一些呢。</p>
顾惜朝想起从前她和周怀谨在一起的时候，她缠着他让他演示怎么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他宠溺她，转身就拿出一床军用的被子开始叠。她看着看着手痒了，又缠着他教她。</p>
她不是个好学生，他来来回回教了数次她都叠得皱皱巴巴。他也不是个好老师，她叠得那么差都不凶她，还会亲亲她温软无瑕的脸。</p>
顾惜朝真正学会怎么叠豆腐块，还是在驻外的那段日子里。</p>
想周怀谨的日子里，她就一遍一遍地回忆他那时候教她的模样，一遍一遍地叠。</p>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想念一个人，居然能到这种穿肠蚀骨的程度。偏偏又是她自已选择的，隔了大半个地球，回不去，见不到。</p>
曾月是第二个叠好的，徐峰过去看，算是合格了。</p>
顾惜朝拉了个小马扎坐在苏眠床边指导她，不时又看看贺小玲那边的情况。只有曾月一个人立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其他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p>
苏眠叠得实在不好，只好让徐峰过来教她。</p>
两人叠被子时挨得近，苏眠脸都红透了，徐峰也好不到哪儿去，脸通红通红的，像是火在烧，手也不好使了，感觉在哆嗦。</p>
顾惜朝主动将小马扎搬远一点：“徐班长，你今年多大了？”</p>
她这是在帮徐峰缓解尴尬和紧张呢。</p>
“下个月就二十一岁了。”</p>
“你入伍多久了？”</p>
“一年多了。”</p>
顾惜朝若有所思：“那很快就要退伍了。”</p>
“我不想退伍。”徐峰气嘟嘟的。</p>
和顾惜朝聊着天，徐峰慢慢不紧张了，手也不抖了，可算能给苏眠做个不错的示范了。</p>
“哦，对，你刚才说想去特种大队呢。特种大队平时都做些什么？”</p>
徐峰想了想：“缉毒、反恐……”</p>
顾惜朝眼中掀起微澜：“都很危险，你为什么偏要去呢？”</p>
徐峰嘿嘿笑两声：“参谋长说了，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责任。”</p>
顾惜朝眉眼弯弯：“他说什么你都听。”</p>
徐峰咧嘴笑：“我觉得参谋长说的都对。”</p>
手底下的被子也在同时叠好了，徐峰偏过头去问苏眠：“会了吗？”</p>
苏眠呆了，刚才光顾着听他们聊天了。</p>
“我出去一下。”顾惜朝突然说。</p>
“你去干什么？现在是整理内务时间，出去要打报告。”徐峰看着顾惜朝离去的背影急眼了。</p>
顾惜朝留下三个字：“去厕所。”</p>
她们住的这一层楼是专门为外交部的人员来军训腾出来的，长长的走廊上只有周怀谨一个人。</p>
他在走廊的尽头，半个身子靠在墙上，手里拿着顾惜朝的那只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p>
顾惜朝穿过大半个走廊，快到周怀谨那儿时，周怀谨骤然抬头。</p>
顾惜朝笑笑：“我来上厕所。”</p>
周怀谨轻哼一声：“走反了。”</p>
被揭穿了谎言，顾惜朝也不窘迫：“好吧，其实我是来看你的。周教官这么闲，都不去检查内务吗？”</p>
她来时看见另一间屋里，两个班长可是没闲着，仔仔细细地给人讲整理内务的要求。</p>
周怀谨盯着顾惜朝看了一会儿：“可不是，手下的人太能干。”</p>
顾惜朝踮着脚往前凑了凑，莹白的面孔几乎就要贴到他的下颌上。</p>
周怀谨垂下眸子，能看见阳光下顾惜朝面上少许绒绒的毛，竟然觉得有点可爱。??</p>
“我觉得，你也很能干。”顾惜朝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他耳旁的一阵风似的。</p>
可她说出的话又极撩人，撩得他心思都有些紊乱。</p>
他面上镇定，漫不经心地舔了下嘴角：“说得好像你试过一样。”</p>
“那就试试？”</p>
下午的训练从站军姿开始。</p>
徐峰先给众人讲了站军姿的要领，一声令下，一个班的人都有板有眼地站了起来。</p>
午后的太阳正是一天中最烈的时候，一群姑娘穿着作训服戴着帽子就这样在大太阳底下站着。</p>
顾惜朝脑子都被晒晕了，眼前一阵阵地泛着黑。</p>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听见徐峰喊了一声“好”，曾月弯下腰来双手拄着膝盖就开始喘粗气。</p>
徐峰只说让她们擦下汗，整理整理衣帽，休息五分钟。</p>
顾惜朝和贺小玲离曾月最近，赶紧把人扶着给徐峰打报告。</p>
曾月不要人扶，双手一挥把顾惜朝和贺小玲搀着她的手都给打掉了。</p>
顾惜朝自已也晕，被曾月打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p>
徐峰走到三个人面前时，顾惜朝一脸懵懵懂懂地看着徐峰，自个儿都没想明白怎么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p>
徐峰问：“怎么回事？”</p>
苏眠赶紧把顾惜朝给拉起来，贺小玲给徐峰解释：“我们看曾月快晕了，想扶她呢，可她不要我们扶。”</p>
徐峰看了看曾月的面色，确实很不好，顾惜朝的脸也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p>
“贺小玲、苏眠，你们俩扶曾月和顾惜朝到医务室看看。”</p>
曾月缓过劲儿来了，直起腰一股子倔劲儿地站着：“报告班长，我没事了，我能坚持训练。”</p>
“你确定？”训练场上的徐峰气势十足。</p>
“我确定。”</p>
徐峰转过头看顾惜朝。</p>
“我可以的。”顾惜朝说。</p>
徐峰点了点头，转身往队伍最前方走：“全体都有，站军姿准备，两手夹紧，双腿用力，脖子紧贴后衣领，下颌微收，抬头，挺胸，提臀，身体前倾，后脚跟不要用力。”</p>
周怀谨给政委余建国汇报完工作，两人从行政楼一同出来，面前是宽阔的训练场，正在训练的土兵们喊声震天，气吞山河。</p>
余建国看了看训练场：“今年外交部那边的新兵怎么样？”</p>
怎么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