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北澹三年,大雪纷飞。</p>
昭阳殿里啜泣娇吟的动静断断续续响了一夜。</p>
直到天亮,裴君屹才从榻上离开。</p>
不等他发话,李公公就熟稔地给姜若嫤端来一碗红花汤:“若答应,请。”</p>
姜若嫤身上都是裴君屹留下的粗暴痕迹。</p>
她拢紧衣衫,望着那碗黑幽幽的凉药,心脏抽痛。</p>
“这次能不能不喝?”</p>
“这宫里太寂寞了,我想有个孩子陪着我……”</p>
话音未落,裴君屹就阴沉着脸掐住她下颌:“姜若嫤,朕不杀你已经是恩赐,你还妄想有朕的孩子?做梦!”</p>
说罢,他拿过药碗亲自给她灌了进去!</p>
药味苦涩,姜若嫤被呛到,伏在榻上咳得脸上发热。</p>
心却随着四肢百骸一起冷了下去。</p>
她原是南诏国的公主,可四年前南诏国灭,她被抓去做了军妓,受尽侮辱。</p>
绝望自尽时,身为北澹皇子的裴君屹如神明般出现,将她救走。</p>
他说他只爱她一人,也毫不介意她那段灰暗的经历。</p>
可大婚当日,他却又临阵反悔。</p>
将她的胞姐姜云惜,立为了皇后!</p>
自那之后,姜若嫤面对的就全是折磨。</p>
裴君屹摔碗离开。</p>
李公公无声叹了口气,临走时提醒了句。</p>
“娘娘,今日皇上要和皇后娘娘一起去寺庙还愿,您得快些抄好金刚经呈给皇上。”</p>
姜若嫤动作一滞,心脏闷痛起来。</p>
半晌,她才淡淡应了声:“知道了。”</p>
前些时日姜云惜病了。</p>
裴君屹听说誊抄金刚经可以渡福,当即就派了一道口谕给姜若嫤。</p>
“你就给惜儿抄一百遍,多一遍,你就多渡一份福气给她。”</p>
可她哪还有什么福气?</p>
寒风萧索,摇得窗柩咯吱作响。</p>
姜若嫤伏在书案前,喉间似乎卡着一颗难以下咽的苦果。</p>
没有手炉和炭火,她握笔的手指很快冻疮发作,疼得钻心发痒。</p>
婢女莲心心疼不已:“娘娘,皇上这分明是为难您。”</p>
“明明从前您和皇上那样好……”</p>
姜若嫤顿了下,从前?</p>
她手上的戒指,是当年裴君屹亲手用玉石打磨的定情之物。</p>
送她时,他笑意绵长:“戒指代表圆满,我想用它圈住你一生一世。”</p>
可人心瞬息万变,短短瞬息就物是人非。</p>
她鼻尖一酸,摇摇头:“罢了,皇上还在等我的经卷,磨墨吧。”</p>
……</p>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p>
姜若嫤抱着抄好的经卷刚走到殿前,就听殿内传来姜云惜和裴君屹的欢声笑语。</p>
李公公将她拦住,悻悻赔笑。</p>
“皇上说,您要跪着背诵一遍金刚经,才更有诚意。”</p>
莲心大惊失色:“我家娘娘当年为了救皇上,如今腿上旧疾还会发作,不能跪!”</p>
姜若嫤却明白,自己没有选择。</p>
裴君屹就是要折磨她,来哄姜云惜高兴。</p>
她深吸了口气,径直往雪地里一跪:“如是我闻……”</p>
很快雪水湿透衣衫,寒意从膝盖往骨头里钻,冻得姜若嫤脸色逐渐发白。</p>
她身子发晃,眼看就要撑不下去。</p>
忽然门开。</p>
姜云惜抱着暖炉,披着一身金贵狐裘,耀武扬威地抚摸自己隆起的小腹。</p>
与衣着单薄,唇无血色的姜若嫤,形成鲜明对比。</p>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若嫤,似笑非笑:“辛苦妹妹了。”</p>
“听闻妹妹曾在军中抚慰将士数月,学会了很多讨人喜欢的舞,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跳一支?”</p>
姜若嫤狠狠一怔,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p>
那一件一件脱衣服的动作……怎么能称作舞?</p>
她将最后的期望投向一旁的裴君屹。</p>
然而男人神色冷漠,吐出的字句如冰刺一般:“还等什么,跳吧。”</p>
“以供人取乐存活,不是你最擅长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