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神的游戏（5）
束身衣、裙撑、裙衣、绑带……一个个用料上佳、做工精细的衣服部件往身上裹，林芙哪怕身形纤细、腰肢软薄，一整套穿下来，也被勒束得有些不舒服。但这样的衣服却是贵族姐们的日常着装。
等身镜里，少女穿着水蓝色长裙，裙摆蓬起，宽大的尾部略略拖地，上衣则是时下最为流行的一字肩，将那修长的颈与单薄的肩背全露了出来，如同一枝嫩生生的花，是要人俯身去亲吻的。
腰带于身后绑出一个大且轻巧的蝴蝶结，戴上的珍珠项链也坠有两根轻飘飘的白纱，被年轻男仆动作娴熟心地系成可爱的蝶翼模样。
钻石夺目的光彩在少女耳畔闪烁着，长发挽起，名贵的珠宝别入发间。丝薄的白色蕾丝手套寸寸拉进，一枚昂贵的蓝宝石戒指推入指尖……
她就像是一份被精心装点过的礼物一样，要展示在某个人面前，再被亲手拆开、独自享用。
年轻男仆放下手，后退两步，眼睛却像是遗失在了少女身上，收不回来。
直到看见少女准备出门，他才出声道：“姐，时间有些早，老爷应该还没有起身。”
林芙拉开花纹素雅的窗帘，视线缓缓挪动着。她道：“今气很好，我可以先出去走走。”
年轻男仆看了看窗外尚未完全亮透的，应和：“花园里新移栽了一批紫色蔷薇，您会喜欢的。”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到达往下的旋转式楼梯前，会路过另一个房间。
应该也是一间卧室，不知道里面住着的是谁。
高跟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声音几乎都被淹没在里面。身穿水蓝色长裙的少女一步步往前走着，走得轻盈且自如，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装扮与生活，优雅得毫不费力。
年轻男仆跟在她身后，目光追随着。
他竟突然有些理解夫人了。
这样的美人确实是很容易让人发疯的。
——爱到极致，或是恨得癫狂。
以旋转楼梯作为分界线，这层楼的另一边也有两个房间，俱是房门紧闭。
林芙一眼扫过，未做停顿，提起裙摆下了楼。
一楼有一个非常宽敞的，能用于举办宴会的厅室，两侧也有房间，应该是客房。厨房和仆人居住的地方则在另一栋楼，远不如城堡式样的主楼修建富丽，隔了些距离，此时已有炊烟袅袅升起。
主楼的右边有一个精心设计养护的大花园，从卧室的窗外望出去就能看见，是开放式的，里面还有全玻璃的阳光房。
少女悠闲地行走于其中，似漫无目的地，视线轻轻掠过那一丛丛盛放的花朵，不曾停留。
有正在花园里工作的园丁恭敬地向她问好，得到稍显冷淡的颔首回应后，反倒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林芙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暗自揣摩着。
色愈亮，林芙还想走远些探一探，身后一直跟着的年轻男仆凑近提醒：“姐，再往前就要进入庄园外围了。”
林芙反问：“不可以去么？”
年轻男仆恭顺地：“如果您想要违背老爷的命令的话，当然可以。”
“无论如何，老爷总是宠爱您的。”
林芙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折返回花园去让园丁剪一束花给她。
园丁：“您想要——”
“你看着来吧。”林芙直接打断他的询问。
“好的好的。”园丁重新把腰弯回去，“这些紫蔷薇开得很漂亮，您或许会喜欢。”
林芙捧着一束细心打理好的紫蔷薇回到主楼。她拾阶往上，“父亲醒来了吗？”
“应该起了。”年轻男仆上前去，想要接过林芙手中的花，“我帮您放回房间...”
“不。”
林芙避开了。她问：“你父亲会喜欢吗？”
年轻男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会的。”
“您送的东西，伯爵一向都会喜欢。”
—
伯爵单独住在主楼的第三层，房间门是双开的，内部的空间相比之下大了一倍不止。
这整整一层全都属于他。
林芙只推开了一侧的门，推出一道足够通行的距离，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便缓步走进去。
年轻男仆这次没有继续跟着。他站在门外，替主人拉合门扉。
里面全是冷色调，紧闭的窗帘又厚又长。外面的太阳早已亮了，室内却仍光线昏暗，感受不到多少温度，似冷冰冰的。
伯爵没在床上，锁扣滑动的声音响起，他从浴室里出来，规整地穿着件绒面浴袍。是暗红色的，衬得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
他看见了站在床边的少女。
在一片暗淡里，她是一团雪似的白，披有鲜活的色彩。她像是有些好奇，在往其他的地方看，过了会儿才扭头看向他。
她眨了眨眼，唇畔抿出一抹纯美的柔柔笑意。
比想象中年轻一些的伯爵沉下眼眸，成熟古板的脸上显出几分极具威慑力的攻击性。
少女像是有点被吓到了，迷惘懵懂地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直到站在身前，嗓音磁性地问：“你为我摘了花？”
“好孩子，”他拿过，盯着林芙：“我很喜欢它。”
“甜心，”
伯爵连拿花的姿势都是端正的。他像是在思考什么，语速缓慢地：“你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笑意微不可察地一滞。林芙好奇地问：“哪里不一样？”
“别担心，”伯爵笑着，“是好的变化。”
“你更松弛了。这很好。”
他勾着唇，笑容克制，眼睛里的温和笑意却在拼命往外倾泻，全给落到林芙身上。
“不要在意别的人，不要去理会那些风言风语，你是我疼爱的女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睫羽轻颤，林芙愣了下。
“老爷！”
有男仆急迫地敲响门，扬声喊道：“夫人好像发疯了！”
他难掩害怕地：“她、她自己是男人，拒绝穿裙子，伺候夫饶贴身男仆佐恩被夫人用花瓶砸伤了！”
“她还想杀死佐恩，他亵渎了自己的信仰！”
林芙：“……”
虽然但是...这人是参赛者吧？
够猛啊大兄弟，明2你是半点不顾啊。
伯爵皱眉，厌恶地：“那个疯子。”
林芙看向他。
伯爵：“甜心，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处理，等事情结束你再下来。”
完，他拿起早备好的衣物去浴室里换上，然后便匆匆走了。
突然就行动自由聊少女歪了歪头。
她将花束随意地放到窗台上，然后就开始……找、线、索！
边找边复归原位，还不忘默默感谢一声那位大兄弟的“舍己为人”。
……
主楼二层的走廊上。
现在的场面有些混乱。
只见一名穿着白色蕾丝边睡裙的健硕大汉，单手抓住男仆半长的头发往前拖行，并在各不相同的惨叫声中，抬起另一只手，大力推开想要上前制止的仆人，继而转到自己身上，想要将那条滑溜溜的裙子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啊啊啊啊！”一名女仆发出尖锐的叫声，惊恐地劝阻：“不要啊夫人！！！”
健硕大汉的表情却越发愤怒，“你们这些扭曲性别的异端！你们都该被绑到刑架上由烈焰净化！”
“什么异端？”必须阻止却又不敢下重手的仆人们欲哭无泪：“违抗伯爵的人才是异端啊夫人！您也不想惹怒老爷吧？！”
“伯爵算什么东西？”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健硕大汉高呼：“钢与铁之神才是世上的唯一真神！”
钢与铁之神：“……”
众神：“……”
这一格里闹得太欢了，神明的注意分散去几分，便看见了这般滑稽的一幕、听见了如此激昂的宣誓。
有神明轻笑出声，对钢与铁之神：“看来你那边派来参赛的是一位狂信徒。”
钢与铁之神平静地：“他们做了错误的决定。”
“哈哈哈哈哈，”有神明大笑起来，“他的脑子是被教义给吃掉了吗？”
钢与铁之神憎恶地瞥去一眼，不想接话。
最先出声的那位神明感慨：“你们两个还是这么不对付。”
没多少神参与这场对话，只不过对那一格赛场的关注还是要多了些。
坐在雨神旁边的神明突然发现他似乎一直都在看那一格，只看那一格。
神明没有发问，随心所欲地多放了些视野过去。
然后便猝不及防地捕捉到——
衣饰华美的少女拉开厚重的帘，光芒落到她身上，而她落入神明的眼。
眼珠挪动，他追逐过去，目不转睛。
而二层的闹剧仍在上演。
健硕大汉的力气大得出奇，周围没人能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裙子被从他身上撕下……
“啊啊啊啊啊——！！！”
女仆们捂脸尖舰试图补救，男仆们则不约而同地低头避开，压根不敢看。
伯爵一来便看见一群人在走廊上聚成一堆、拉拉扯扯，尤其是人群中央，那个只穿有内衣的疯女人……
有青筋在额角暴起，伯爵黑着脸，语气阴沉地下令：“把这个疯女人..关回房间，这辈子都也不许放出来！”
他的音量并不是很大，却在一片吵嚷中被仆人们精准捕捉到了。
像是触发了什么，那些人一改之前无奈、绝望又崩溃的表现，一切的情绪似从身体里抽离了出去，他们冷下脸，抓上健硕大汉的手用力得如同机械铁爪一样，根本无法挣脱。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了。
健硕大汉发烫的大脑终于稍稍冷静了下，他察觉到这些Npc不对劲儿，但已经晚了。
他被强硬地拖回房间里，就像他刚才拖行那名可怜的男仆佐恩一样。
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看着房间的门在自己面前关闭...
“咔哒。”
落锁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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