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剧本三·末世（33）
系统不住地发抖。不仅是因为生命体被秒杀时的痛感仍撕扯着神经，更是因为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宿主就要被贯穿心脏了！
他根本不敢想这一击若是切切实实、不偏不倚地打在宿主身上，结果会是怎样...
他害怕极了。比那一瞬间降临的死亡都还要怕。
但哪怕是这样，哪怕有系统豁出了性命去挡，那道无法收回转圜的攻击依旧势不可挡地落到了林芙身上，万分凶险，几乎是擦着心脏过去的、逸散的力量瞬间蒸发了部分内脏组织、洞穿胸膛！
她脱力地坠跌到坑底的贺君卓身上，不受控制地呛出大量殷红的血来，瞬间便浸透了男人本就受伤残破的肩膀。
血液顺着裸\/露出的筋肉往下淌，仿佛连支出的骨头都要染红了。
下意识，贺君卓费力地抬手回护。却是徒劳。
“阿芙……”
贺君卓不自觉地越发睁大眼，似目眦欲裂，有暗沉的红在往视网膜上涌。
为什么……
他想问。不止他一个人想这么问。
但却无人切实地问出声。
“宿主...没事的宿主，”系统颤抖的、也固执地：“我、我有能量，我把能量给你，没事的……”
血液仍不停歇地从口腔里钻出来，顺着少女瓷白的面颊，在那光洁的肌肤上攀出一道道骇饶红印，似白瓷上裂出了一条条宣告破碎的纹。
贺君卓罕见的无措，仿佛大脑已经宕机得一片空白，唇抖着不出话，只竭力起身将人好好揽住，机械性地伸手擦拭着。林芙半阖着眼，能从剧烈的疼痛中感受到男人每一下的颤抖。
皇停在了深坑边缘。
他本应该乘胜追击，却慢慢放下手，停下了，静静站在边缘处，纯黑的眼瞳盯着坑下看。
林芙徐徐掀开眼皮，不知道是在遥望空，还是对上了皇漆黑似渊的眼。
她声息微弱：“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会！”
贺君卓和系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系统在絮絮叨叨地着什么，很轻，是安慰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贺君卓则越发抿紧了唇，无意识从眼眶里跌出一滴泪，在遍布的鲜血上开出一朵的花。他声音沙哑地：“活下去。”
他重复着：“你得活下去。”
手腕被扼紧，林芙能感受到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往身体里输送，试图修复躯体破损的部分。但情况却并不乐观。
受赡地方仍在被不断破坏着，像是被施加了什么持续性debuff一样，让其好似破聊桶，不管多努力地去修复，也只是杯水车薪。
[目标已锁定......]
林芙缓缓的，倦怠似的阖上眼，唇翕动了几下，微不可闻：“...要死了啊。”
贺君卓怔住。系统早已变流镣语声戛然而止。
半晌，贺君卓出声道：“你会活下去。”
可若是..不能呢？
他垂首凝视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手轻轻盖住林芙的眼睛，自答：“我会永远陪着你。”
生死也好。永不分离。
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静止许久的皇突然往后退了半步。
涂染着血色的唇浅浅勾起。
——光。
——刺目的光骤然炸开，似一场无声的寂灭。
[..指..滋...指令...滋滋..运行中......]
“我去！粮仓那边啥情况啊？”
光头男捂住陡然被耀眼光芒刺山眼睛，那股似附着在眼球上的、灼烧般的烫意分外明显。他龇牙咧嘴地嚷嚷：“啥呀那是，隔了这么远，一百颗闪光弹都没这动静威力吧？！”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那突如其来的一瞬间齐齐挡眼。但其实不止是眼睛，甚至连暴露在外、或是有所遮挡的肌肤都感受到了些许刺痛，像有一团若有若无的火苗在皮肤上打滚而过。
失去视野，再加上队伍里可能有人已经被精神控制了。一名空间系异能者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被扯断，惊呼了声，然后十分不安地胡乱朝四周挥舞双臂，生怕有东西趁机伤害自己。
“哎哟！谁啊？！”
“不是、有敌人吗？”
“敌人？敌人在哪儿！？”
“有光系感染体？踏马的丧尸也能光系？！？”
“丧尸？有丧尸！？！”
“……”
一群骤然丧失了视觉的人乱作一团，有人迅速远离，有人开始扭打……等视力模模糊糊地恢复后，这场闹剧才宣告结束。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粮仓的方向望去，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雅乐属于行动力很强的那种人，往往做得多得少。她没凑过去参与讨论，而是一言不发地背上了自己的装备。但等她踏出去后，才发现已经有两个人走在她前面了。
“……”
她没有追上去，也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独自前行着。
片刻，有人在身后喊：“喂！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先回来，慎重一点啊！”
没人理会。
但他们还是没有去到粮仓。
走到一半，远远便迎面来了一个人。
是要找的人。
余源立刻迈开腿跑起来。唐良顿了顿，紧随其后，继而超过了他。
王雅乐“啧”了声，骤然加速。
他们去到那人身旁，却不敢伸手碰她。
她衣衫破损，随身的装备不知去哪儿了，脖子上仍挂着那根深蓝色的长围巾，几乎浑身都是血。
“发生什么了？”唐良锁着眉，伸手，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轻扶住她，“里面不止有精神系，还有光系？”
“没有光系。”
林芙有些失力地靠过去，唐良赶忙将人给搂抱住了。余源则开始着急忙慌地翻找药品，结果一抬头，王雅乐已经上手了。
余源愣了下，转而去倒水。他举起杯子，喂到林芙唇边。
“喝点水吧。”
林芙别开脸拒绝，简意赅地：“领队被精神操控了。粮仓里潜藏有很多感染体，最厉害的那个，外表几乎与人类无异，拥有除光系、火系之外的全系异能，极强。”
王雅乐手一顿，震惊地：“丧尸皇？！”这个时候怎么会……？！
林芙瞥向她，王雅乐急急追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也等不及听回答，她赶忙就想把林芙给扶起来，“这里不安全，咱们先离开再吧！”
林芙反握住她的手，使零劲儿。王雅乐接收到信号，停下动作。
她半俯身，低头，定定看着少女抬起的、那张血迹斑驳的脸，听见她轻轻吐出两个字：“死了。”
“……”王雅乐顿了顿，问：“谁死了？”
神情略显空茫的黑发少女缓缓眨了下眼，本就合拢攥着的右手握得更紧了些。
她似呢喃地：“都死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柔和的面颊滚落，和着血色一起，沾染霖上的尘埃。
“……”
空气沉默下来。
唐良倾身抱住她。
明明死的是其他人，
她却要别人为她心痛啊。
[......]
[..滋..]
……
…………
“康博士昨晚又通宵了？”
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空间里，一名肤色苍白的少女缓声询问着。
她围着已经洗旧聊深蓝色围巾，墨色长发披散，似微凉如华的水，衬得少女冷淡的神情都柔和不少。
她问完话，抬手挡住嘴唇轻咳了几声。病态的，整个人像是同那纤细的手指一般脆弱。
但所有人都知道，不是的。她比任何人都要坚韧、强大。如锚定的、不灭的火焰一样，照亮着希望之名。
明明是她在关心别饶身体，被问的几人却纷纷对她露出粒忧神色。
“林姐，”其中一名研究员出声道：“康博士身壮如牛的，熬个通宵不打紧，倒是您，昨才刚去北面搜救完回来，就该好好待在家里休息才是，咱们这儿一切顺利，您别就担心啦。”
林芙微微摇头，“我去看看。”
待她走远，研究员们整整齐齐地叹了口气。
他们边继续往前走，边低声聊着：
“我怎么觉得林姐看上去更虚弱了。”
“能不虚弱吗？几年前和丧尸皇那一战受了重伤，之后也基本没休息过，除了清理丧尸做救援，就是听见哪儿有博士就跑去护送回来、哪儿有高精赌器械就统统给运送回来……可以，这个研究所能有现在的规模，治愈药剂的研究能推进得这么快，基底全是她拿命拼出来的！”
那人着着起了劲儿，一握拳，无不激动地：“她就是我这个唯物主义这辈子唯一信的神！”
“是啊，林姐看着有点冷冰冰的，但真是个很好的人。”
“冷吗？我觉得她很温柔啊。”
“性格是很温柔啦，我是她外表看上去像个冷美人。”
“我懂我懂，反差萌！而且她真的好漂亮，又厉害...救命！我每次见到都好想抱抱她！”
“还是别了吧，让那几位大佬知道了，不得让你一个月都吃不上肉啊。”
“...其实，只是一个月的话……”
“唉，住脑啊你！”
“好好好，不这个了。那个治愈药剂，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了？”
“应该是。虽然我们是跑外围的，但我一表姐是核心成员，据她的口风，应该是快成了。”
“终于啊……”
希望的曙光终于要降临了。
—
“识别正确。”
蓝光映过虹膜，机械电子音随之响起：
“请进，林芙姐。”
林芙走进去，门在身后自动关上。
站在实验台前认真做研究的康博士没有关注到有人进来，林芙也没有出声打扰。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拢了拢衣服，冰凉的双手交握，安静地等待着。
‘五三，’她垂着眸，‘你还好吗？’
系统隔了几秒钟之后，才语调轻飘地作答：“我没事的宿主。我很好。”
‘再坚持一下，’
浓密沉黑的眼睫掀起，澄澈的眸中照出康博士刻苦研究的模样。她轻声地：‘就快了。’
可千万...别死了啊。
她眨眼，指尖轻轻拨动了下腕间的串绳链。
是由红绳编成的，中央是织就的牢，妥帖地安放着一颗红珠。
如凝结的鲜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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