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寒终于慌了神，他翻箱倒柜地把家里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我母亲的联系方式。

 许是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跟我的东西一起扔了。

 他惶然跌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凌乱的家。

 「妈妈，爸爸好像在找东西。」

 「是啊，爸爸在找很重要的东西。」

 「可他再也找不到了。」

 他开始一通接一通地打电话。

 将所有认识我的人都问了一遍。

 「晚晚妈妈的老家吗？我好像记下来过，你稍等。」

 林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对面是我大学同学，我们的关系还不错。

 她在那头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

 「看来晚晚终于把你这颗冰块儿给捂化了，也不枉她那么多年来受的委屈。」

 「什么意思？」林寒一怔。

 「你不知道吗？之前在大学的时候，每天早上给你带饭的是她，你不舒服的时候第一时间给你送药的也是她。」

 「当初你好几天没来学校，替你担下责任的也是她，要不然你就要被处分了。」

 林寒呆呆地听着这一切。

 他原本以为那些都是沈静做的……

 他一直认为，慕晚晚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舔狗，却没想到她竟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沈静的电话打了进来。

 「阿寒，你什么时候把我们接回去啊，然然吵着要睡大床。」

 我听着对面小姑娘嗲声嗲气的声音，拉紧了小宇的手。

 用孩子做借口，未免有些下作了吧。

 可林寒却犹豫了。

 你在犹豫什么呢？那不是你最爱的两个人吗，有什么好迟疑的？

 「抱歉，静静，我这两天有点事，暂时不能把你们接过来。」

 我有些意外，又有些讥讽。

 有什么事，连十分钟的车程都来不及呢？

 这分明就是借口。

 沈静当然也听出来了，可她也只能应下：「好，那你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林寒「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有些不解。

 他这次居然没有跟沈静互道晚安，也没有说「我爱你」。

 明明以往的每次通话，两人都会向彼此表达爱意，这几乎成为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晚晚，你一定是在骗我对吗？」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看见了我。

 但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他只是透过我看向了身后空荡荡的墙壁。

 那里原来挂着一张全家福的。

 可却被他一并扔了出去。

 记得那张全家福是我拉着他去照的，彼时沈静离婚的消息刚传来，他整个人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厌烦。

 可我却浑然未觉地将他冰冷的眼神留在了照片上。

 「你肯定在你母亲那儿，我现在就要去问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起身出门，推开门的一刹那，却被人堵在了原地。

 「我的宝贝大孙子呢？奶奶来看你了！」

 林母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她是林寒父亲的外室，本来是要被赶出家门的，就因为林寒有了林家的长孙，她们母子俩这才拿到了林家分的财产。

 因此在她心里，林宇这个孙子远比林寒这个儿子要重要得多。

 可无论她怎么找，偌大的房子里都不见那个蹦蹦跳跳扑上来叫奶奶的身影。

 林母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小宇呢？是不是你又惹晚晚不高兴，她把小宇带走了？」

 林寒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许是惺惺相惜，当林母知道我也是单亲家庭，由母亲一个人带大时，便格外照顾我，说我们女人都不容易，理应多关照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她是妈妈带大的，你知道当妈的一个人带孩子有多辛苦吗？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儿……」

 「她死了。」

 林母一顿，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谁死了？」

 「慕晚晚，她死了。」

 林母脸色剧变，一个巴掌扇在了林寒脸上。

 「你有种再说一遍！」

 林寒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他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惨然的笑。

 「妈，别找了，慕晚晚和小宇都没了……」

 林母的脸霎时变得苍白，没站稳向后一趔趄，林寒想要伸手搀扶，却被她一下子推开。

 「不可能！明明前几天我还跟小宇打电话说要来看他……」

 林母的胸膛剧烈起伏，不住地摇着头，推开林寒就要冲出门：「肯定是被晚晚带回老家了，我去问问亲家母，我的话她们多少还是听一点儿的……」

 林寒强忍着悲痛去拉她：「妈，我也不愿意相信她们死了，可医院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和你一起去找她好不好？」

 「滚！你给我滚！」林母忽然爆发了，「我当初就不该生你这个小畜生！」

 她忽然间瘫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我的小宇啊，我的孙子啊，你怎么就舍得丢下奶奶走了啊！」

 小宇看上去有些伤心，他轻轻挣开我的手，走到林母面前。

 「妈妈，你能不能把魔法解除掉，我不想让奶奶哭了……」

 我缓缓蹲下身子，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