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小茗。」

 「梅娘，她告诉了你哪些事？」

 我抬头望向主座上那位，尽管他的半张脸被浓密的胡须覆盖，但那锋利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睛与我如出一辙。

 初次见面时，我并未察觉，只担心自己冒犯了主人，因而在恐惧中将来意和盘托出。

 出乎意料的是，当大官听闻梅娘子的死讯后，他平静地反复询问了十几次，确认她的死讯后便沉默不语。

 我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感到一丝异样，刚抬头便被下人带去沐浴更衣，待我整理干净后，再次被带上前来。

 沐浴时，我逐渐明白了梅娘子所说的「看你的本事」究竟是何意。

 虽然追求富贵总是伴随着风险，但经过深思熟虑，我还是回答道：

 「梅娘子说，她有位老朋友在洪阳王府任职，如果我来投奔，至少能保证我有口饭吃。」

 我的回答依旧平淡无奇，似乎让那人感到失望，他再次陷入了沉默。旁边的随从见主子不悦，便催促我继续说些什么。

 于是我重复了之前的话。

 我是江城梅楼老板娘的养女，一场洪水摧毁了整个江城，老板娘带着我逃离，却不幸途中染病去世。她让我来投奔她的老朋友，只求不饿死……

 「她去世后，你们是如何处理她的后事的？」

 「官兵担心是疫病，匆忙中将她火化了。我没有什么容器来装她的骨灰，便在一棵枯梅树下撒下了她的骨灰。」

 他再次沉默，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第二次被带进来时，我没有再跪下，但高位者的气势让我感到不安。

 「关于那位老朋友，她还告诉你什么了吗？」

 同样的问题再次被提出。

 我注视着脚下的地毯，这是一块来自西域的珍贵物品。梅娘子曾有一块同样大小的，虽然薄如围巾，却足以抵得上我十年的薪水，她将它挂在大厅墙上作为装饰。然而在这里，它只是一块供人踩踏的普通地毯。

 「老朋友家境富裕，能保证我不会饿死。」

 「还有别的吗？」

 「老朋友一定会照顾我。」

 「你多大了？」

 「十三岁。」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我是梅娘子收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