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姜念能说不愿意吗？</p>崔红绣那人虽阴毒，可碍着姜默道的面子，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p>
侯夫人发起狠来，可是能直接掐死她的！</p>
她生平第一回觉得，崔红绣这人也还行。</p>
“义女？”倒是姜鸿轩眼睛一亮，连忙替姜念开口，“能入侯夫人青眼，那真是小妹最大的福分！”</p>
姜念跌了两跤浑身都痛，这会儿却只能陪着众人笑。</p>
她们努力攀扯旁人保命，侯夫人不杀她，但要把人扣下。</p>
真是个中庸的法子。</p>
她与韩钦赫相视一眼，皆长长舒口气。</p>
男子眼光下移，又落到姜念手上，“既然皆大欢喜，那不如先给阿念包扎一下吧。”</p>
姜鸿轩也看向姜念，“妹妹受伤了？”</p>
“方才院里屏风被吹倒，得亏阿念推开了夫人。”</p>
韩钦赫的谎话随口就来，侯夫人眼底讥笑难掩，却也没得反悔，只能认栽。</p>
她转头吩咐：“带姑娘过去处理伤口。”</p>
姜鸿轩：“我......”</p>
“我陪他去！”</p>
也不等人反应，韩钦赫已追过去。</p>
只是路过侯夫人身边时，他低声说了什么，旁人都没听清。</p>
转身背过人，姜念的脸色彻底垮下来，被男人搀扶着手臂，左腿膝弯处一阵一阵疼。</p>
“你为什么非要说娶我？”她为此事心烦。</p>
“做戏要做全，”身旁男子压低了声线，“你要她信我们是一对，可不就得这样说？”</p>
姜念身上也就一点擦伤淤痕，进到屋里，女使打了盆水取了金疮药，也就没再请大夫。</p>
“你出去，这里有我。”</p>
得知这二人见不得人的关系，女使也没硬留着碍眼，转身退到了门外。</p>
男人浸湿巾帕，仔细为她擦拭手中血迹，低垂眉眼难得显露专注。</p>
姜念却气不打一处来，“要证明我们好了，分明可以有其他的法子。”</p>
“可这个最快，”他分神瞥她一眼，“就刚刚那种时候，你还能想到什么？”</p>
姜念不说话了，放任男人在他手上撒药，在他要用纱布包扎时，她才随意提手躲避。</p>
“这么点擦痕，不用小题大做。”</p>
韩钦赫看了看她的手，又看看手中纱布，点点头，“行。”</p>
“刚才看你走路不利索，腿也伤了？”</p>
腿上不比手上，不合适让一个陌生男人看见。</p>
“我自己来，你出去等。”</p>
他这人爱纠缠，遇上这种事却不犹豫，转身避到一边。</p>
“出是出不去了，我不看你就是。”</p>
姜念也不矫情，撩开裙摆，挽起裤脚，果然看见膝头一片青紫，高高肿起一大块。</p>
幸亏没破皮，淤痕褪了就不会留疤。</p>
她俯身处理时，听男子的声音自帘外递入：“方才若我失信，你当如何？”</p>
姜念没想到他会问，本性暴露无遗，也没什么好瞒的。</p>
“我会说，是跟着你，还有岑太保的孙儿、吏部齐尚书的幼子，一路进来的。”</p>
帘外人惶惑：“为何还多两个？”</p>
瓷瓶被重新塞好，姜念放下裙裾，“今日能保命，面子是你爹给的；你守诺帮我自然最好，若你不仁，这朝中有头有脸的不止你爹一个。”</p>
她不信，宣平侯夫人能掐死自己，难道还能把这些人的儿孙一气掐死？</p>
只要把水搅浑，她的生机就来了。</p>
男人听得笑了声，“你一个应付三个，撑得下吗？”</p>
“我自小胃口好。”</p>
也习惯了，退路不能只留一条。</p>
两人一直被关到入夜时分，才又被带到白日审讯的那个院子。</p>
这回主屋内不止侯夫人，在她身边那张交椅上，男子身躯修长，眉眼沉沉打量过两人手臂交融处。</p>
姜念身躯微僵，是谢谨闻。</p>
韩钦赫何等敏锐，转身看向姜念，眼中带着询问。</p>
姜念没理会，低头看自己鞋面去了。</p>
“夫人，我都说没写字条，也压根不知道您的秘密，您还要做什么？”</p>
招待了大半日的宾客，侯夫人不再年轻的面上透着些疲惫，慢悠悠取了盏茶递到唇边。</p>
啜饮一口，她才拨着杯盏道：“白日里忘记问了，你二人情投意合，又各自不曾结亲，缘何要到我的园子里私会？”</p>
私会一事，谢谨闻有所耳闻，此刻眼光灼灼望向那少女，也在等一个解释。</p>
可惜姜念并未打算开口，身前韩钦赫又道：“我二人只是看对眼，若挑明了，岂非要被逼着成亲？”</p>
他是个浪子，还没有安定的心思。</p>
侯夫人不置可否，只转头吩咐：“把世子请进来。”</p>
姜念低着头，不自觉攥了衣角。</p>
宣平侯世子名叫萧珩，今年才十六岁。</p>
老侯爷战死已是去年的事，这位世子跟着走失，今年年初才找回来，又重伤在身，迟迟没法承爵袭位。</p>
“阿珩，到为娘身边来。”</p>
只看一个背影，姜念就认出来了，就是当时池塘边那个少年人。</p>
待他转过身，她只觉那句奉承没有错，这人的确很好看。</p>
他生了一张十分干净的脸，因着年轻，下颌锋利却又单薄俊秀，一双眼睛明澈有神，极易叫人生出亲近。</p>
只是可惜，他左侧面颊上有一道疤痕，似是刀剑划伤后留下的。</p>
“母亲。”</p>
姜念敏锐地察觉到，他这声喊得略显生涩。</p>
却也没心思多想，因为侯夫人已开口问：“这两个人，你见过吗？”</p>
萧珩先是看了看韩钦赫，缓缓摇头。</p>
望向姜念时，他明澈的眸子定定看了许久，眉头渐渐蹙起。</p>
姜念回望着他，心乱了，面色却不能乱。</p>
侯夫人也察觉了不寻常，再次问道：“你见过这个女人吗？”</p>
萧珩有些苦恼地低下头，“我不知道。”</p>
继而又道：“我房里，似乎全是这样的人。”</p>
姜念重重松一口气。</p>
这小世子，他居然分不清女人的脸！</p>
韩钦赫也是被他吓着了，“候夫人，我们也是第一回见世子。”</p>
所有人悬着的心，都在此刻落地。</p>
侯夫人很清楚，这个儿子，他是不会说谎的。</p>
“带世子回去休息。”</p>
萧珩临走前，又仔细看了看姜念。</p>
平常是分不大清，可她有一双很亮的眼睛，面容白皙像陶瓷烧制的娃娃，他一眼就记住了。</p>
不过不能说，说了，她就会被人狠狠摔碎。</p>
一切尘埃落定，姜念悄悄扯了扯韩钦赫的袖摆。</p>
男人立刻开口：“夫人，不早了。”</p>
侯夫人顺势要安排他们住处，身边缄默良久的男子却忽然出声：“等等。”</p>
姜念朝他看去时，谢谨闻也恰好望过来。</p>
“其余人可以走，”他抬手指了指姜念，“你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