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荨烟怔了一瞬，眼底满是晦涩。</p>青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p>
【你与他认识十年，那女人才不过一年。】</p>
许风洲还在等她回答。</p>
沈荨烟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嘴唇微颤：“香，王爷做的汤自然是香的。”</p>
“那你得多喝两口才好，”许风洲看着沈荨烟微颤的身体，心疼道：“荨烟，回房吧。”</p>
回了寝殿后，许风洲一口一口将汤吹凉，再一口一口送入她口中。</p>
明明很是鲜甜，她却只觉反胃，只能将那汤生生地吞咽了下去。</p>
喉间立马发烫，翻涌着一股酸涩。</p>
喝完后，许风洲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珍珠步摇。</p>
接着，他又将那步摇小心地戴在了沈荨烟的发髻上：“那日去市集上看到这支步摇觉得甚是好看，想着荨烟你定会喜欢。”</p>
光是端倪还不够，他还特意站起来，满脸欣喜地绕着沈荨烟瞧了一圈：“好看，我的王妃跟这簪子一样好看。”</p>
沈荨烟强咽下心中苦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笑：“王爷费心了。”</p>
这一晚，许风洲一如往常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p>
沈荨烟微闭双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可她的心却翻江倒海。</p>
大抵两刻钟后，许风洲轻声唤她名字：“荨烟，你睡着了吗？”</p>
沈荨烟没应他，装作安然入了睡。</p>
许风洲轻轻抽走任由她枕着的胳膊，轻手轻脚拿的起外袍走了出去。</p>
他此刻是去哪呢？去找槐娘子吗？</p>
沈荨烟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屋外离开的影子，心沉似水。</p>
于是，她跟着起身，匆匆拿上大氅追出门，远远地跟在了他身后。</p>
行至西苑，许风洲终是停了步子。</p>
若即若离跟着的沈清迟躲进拐角，再探出头来时，她心猛然一抖，只见许风洲轻轻拥着槐娘子进了房。</p>
沈荨烟抿了抿发涩的唇，原来他是去找槐娘子了。</p>
槐娘子也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悄然回头朝她一笑，又对着许风洲娇嗔道：“开着门吧，透透气。”</p>
许风洲满心扑在槐娘子的孕肚上，俯下身去把头靠在槐娘子的孕肚上，一脸安然。</p>
槐娘子伸手摸了摸头上那支珍珠玉瑶，似是炫耀：“王爷，这支珍珠玉瑶买一送一，那赠品你可别拿去送给王妃，这些腌臜物件可配不上她。”</p>
许风洲没接她的话茬，话音一转，满是期待：“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p>
沈荨烟蓦地对上了槐娘子那双眸，眸里是掩不尽的得意。</p>
她面色苍白，宛如一个满是怨恨的窥探者，强撑着转过身去，下一秒却眼泪决堤。</p>
她捂着胸口，顿着步子落荒而逃。</p>
许风洲的话语在脑间骤响——</p>
“荨烟，生不了也没关系的。”</p>
“荨烟，我不要子嗣，我只要你。”</p>
原来是这样，她生不了又何妨。</p>
世间如此多的女子，那便换一个人来生就好了。</p>
过往恩爱种种如海市蜃楼坍塌，沈荨烟跑出数米远，踉跄着站不住，就在这时她被一双熟悉温暖的手托住。</p>
回头看，是满脸担心的小英：“娘娘，你怎地跑到此处来了？”</p>
沈清迟不语，小英循着沈荨烟的目光，她才恍然大悟。</p>
她心疼地扶着沈荨烟：“娘娘，自古男子最多情，你也得为自己多多筹算。”</p>
沈荨烟眼眶微微发红，自然是知道小英是何意：“我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可该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p>
小英眼光一闪：“没有就先过继一个，有了嫡长子，任那些莺莺燕燕也翻不了天。”</p>
“娘娘，槐娘子一旦生下长子，王爷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的！”</p>
小英还想说些什么，沈荨烟却拂了拂手，示意她合上嘴。</p>
她何尝不知这是个法子，但她不想也不愿用子嗣来巩固地位。</p>
自始至终，她在乎从不是王妃之名，她在乎的只有许风洲的心意。</p>
小英将她搀回了寝殿。</p>
约莫两个时辰，许风洲还是没回来。</p>
沈荨烟独坐冰冷床榻，拥着被躺在床上静静等他。</p>
他此刻是在哄槐娘子入睡，还是为肚里的孩子取名，抑或是盘算着如何将她迎入府中？</p>
沈荨烟不敢往深处去想。</p>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男人轻手轻脚上了床榻。</p>
许风洲从背后搂着她，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她的颈脖处：“荨烟，正好你今日才施了针，这时效果想是最好的。”</p>
许风洲大手覆上她的柔软，沈荨烟一惊，侧过头去却看见许风洲脖上还未擦尽的口脂。</p>
不肖想，必定是槐娘子故意留下的。</p>
沈清迟一把抓住许风洲的手，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皇后曾说要将三皇兄膝下的第六子过继到我名下，日后也有皇室血脉继承你的爵位。”</p>
“凤洲，你觉得如何？”</p>
许风洲的手停滞在她的腰间，他的眼眸覆上一层氤氲。</p>
“荨烟，只有你生的孩子才配继承我的王爵。”</p>
可他明知道，她不会有孩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