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擦完药要吹一吹
客厅的白炽灯很亮，四下空荡安静。</p>乔予羡窝在沙发里，刚刚喝了梅姨给熬的醒酒汤，现在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平稳。</p>
忽然，寂静的客厅出现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渐大。</p>
乔予羡倏然睁开眼睛，眼底通红，带着凌厉。</p>
对上顾砚璟冷峻的眉眼，她愣了愣，又窝回了沙发里。</p>
她的头太晕，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完全就是凭着感觉在行事。</p>
她感觉不到危险，身体又完全放松了下去。</p>
顾砚璟没管她那一瞬的警惕戾气，把手里的药扔在茶几上，又去拎了把椅子，放在了乔予羡对面，拉过她的手给她擦药。</p>
他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已经在尽力小心了。而且乔予羡的手在他手里显得很小，指节又软，他也不敢用力。</p>
可乔予羡还是皱着一张小脸喊疼：“轻点，疼。”</p>
“别乱动。”声音不太有耐心，但动作还是轻了几分。</p>
“擦完要用嘴吹一吹。”乔予羡声音软软道。</p>
顾砚璟听不见。</p>
乔予羡用脚碰了碰他的鞋，执着道：“吹一吹。”</p>
顾砚璟看了一下自己被踢的皮鞋，指尖一用力，手里的棉签折了。</p>
而乔予羡见他不动，又踢了两下：“吹一吹。我爷爷奶奶给我擦药，擦完都会吹一吹。”</p>
顾砚璟扔了棉签，拧着眉，冷着脸，低头，在她手上很敷衍地吹了一下。</p>
感觉到手上轻轻一凉，乔予羡嘿嘿笑了起来。</p>
顾砚璟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笑什么。</p>
刚刚还噘着嘴生气，这么一会儿又开始傻笑。</p>
他把药收好，起身去卫生间洗手。</p>
等再回来，乔予羡把电视打开了，拿着遥控正在换台。</p>
顾砚璟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发现她似乎也不知道想找什么，便喊了她一声：“乔予羡。”</p>
“到。”乔予羡忽然举手答到。</p>
眼睛醉得朦朦胧，却也含着干净清澈的笑。</p>
右胳膊弯肘举起，左手拿着遥控器垫在了右手肘下，很标准的小学生举手姿势。</p>
顾砚璟抬手捏了捏鼻梁，冷淡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一丝无奈：“上楼睡觉。”</p>
乔予羡看着他，没有动，无声地反抗</p>
“是我扛你上去还是自己上去。”顾砚璟道。</p>
乔予羡不知被他的冷声吓到了，还是想起了刚刚被扛着不舒服，利索起身，晃晃悠悠往楼上走。</p>
顾砚璟走在她身后两步的位置，跟着她一起上楼。</p>
乔予羡走在前边，上了二楼，看见一间卧室，突然小跑了两步，推开门进去了。</p>
可能是上次跟着顾砚璟到过这间卧室的门口，所以推门的动作很熟练精准。</p>
顾砚璟慢了她两步，她又跑了几步，等他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p>
乔予羡关上门，落了锁。</p>
顾砚璟：“............”</p>
在客房收拾的梅姨出来，便看见了这一幕。她看了看顾砚璟黑沉的脸，道：“先生，客房打扫好了。”</p>
梅姨在顾家许多年，五十多岁了，人有些微胖，很慈和，对顾砚璟还算了解。</p>
顾砚璟顿了顿，偏头看向梅姨，淡声道：“辛苦了。”</p>
然后走向了客房。</p>
...</p>
翌日，乔予羡六点多一点便醒了。</p>
她一睁眼，看着陌生的房间，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p>
站在床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都还在身上，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之后，她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头疼。</p>
“嘶——”</p>
她抬手胡乱揉了揉头，把头发往后拢了拢，打量着房间，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p>
房间的装修是蓝灰系的，让人有种凉凉的压抑感。</p>
乔予羡扫视了一圈，脑袋里也想了一圈。</p>
她只能想起来昨天在饭店遇到了顾砚璟，和他上了车，之后的事情便一点印象都没有了。</p>
现在只能大概确定自己可能是在枫林别苑。</p>
而且据她判断，这房间这么大，怕是...不是客卧。</p>
想到此，乔予羡按了按眉心，先出了房间。</p>
门一打开，顾砚璟正好刚刚走到门口，听见动静也看了过来。</p>
他今天穿了一身的浅色休闲服，前额的碎发垂着，比平时多了几分的慵懒感。</p>
平时像座冻了千年的冰山，现在更像是蓬松厚软的冬雪。</p>
四目相对，一个眉眼沉沉，一个惺忪呆滞。</p>
“顾少。”乔予羡先露出了一个笑容，“早。”</p>
据了解，她喝醉之后很不安分，也不知道昨天有没有惹什么事儿，现在略有不安。</p>
顾砚璟的视线在她耳后不知为何翘起来的一撮头发上定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了她的左手。</p>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的手，乔予羡抬起来看了一下。</p>
左手手背上青了一块。因为皮肤白，所以格外显眼。</p>
看着这块淤青，乔予羡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了顾砚璟给她擦药的画面，还低头轻轻吹了一下。</p>
手背上似乎又感受到了那一丝清凉。</p>
乔予羡瞳孔一颤，蓦地捂住了自己的左手。</p>
顾砚璟见她动作，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下楼：“药在楼下。”</p>
乔予羡站在门口，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p>
长长的睫毛一连眨了很多下，她才抬手揉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耳朵，也下楼了。</p>
她到楼下的时候，顾砚璟已经不在客厅了。</p>
梅姨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她，温和道：“乔小姐，醒啦？头疼吗？”</p>
“不疼。”乔予羡左右看了看。</p>
“先生出去跑步了。”梅姨的笑中，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先生每天早上都有运动的习惯。”</p>
乔予羡点点头：“梅姨，我上次来买的东西放在哪儿了？”</p>
“在楼上。”梅姨道，“我带您过去。想要穿哪件，您先拿给我，我洗一下，烘干。”</p>
“谢谢梅姨。”</p>
乔予羡去了客房，拆买的东西，洗漱......</p>
等她收拾好，衣服也烘干了，换好衣服，再次下楼。顾砚璟已经换了西装坐在沙发上了。</p>
乔予羡快走了几步，到他跟前，笑盈盈道：“谢谢顾少。”</p>
顾砚璟抬眸看着她。</p>
乔予羡觉得自己有点神奇，明明顾砚璟每次不说话的时候，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她却知道他想问什么。</p>
“谢谢你昨晚给我擦药。”她眼睛弯弯的，“爷爷奶奶走了之后，好久都没人给我擦过药了。”</p>
顾砚璟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p>
“我小时候太皮了，总是磕磕碰碰。”乔予羡蹲在茶几旁，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绳，又从茶几下边拿了一小袋坚果拆开，“我爷爷奶奶总是换着给我擦药。他们说，给我擦过的药，都可以养活一个制药厂了。”</p>
顾砚璟看着她眼底因为提到爷爷奶奶而流露出来的幸福感。</p>
“先生，乔小姐，早餐好了。”梅姨从厨房出来道。</p>
“好。”乔予羡起来，跟着梅姨又进了厨房，“梅姨，能不能给我装一份？”</p>
“乔小姐不和先生一起用早餐吗？”梅姨问道。</p>
“我是挺想的。”乔予羡遗憾道，“不过我今天开学，导员通知八点之前开个会，我只能在车上吃了。”</p>
梅姨看了下时间。从这儿到京都大学车程不过十分钟，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确实也有些来不及了：“我用保温盒装一些。”</p>
“谢谢梅姨。”</p>
装好餐，乔予羡拿着保温盒从厨房出来，对顾砚璟道：“我先走了。”</p>
“乔予羡。”顾砚璟喊住她。</p>
“啊？”</p>
“药，拿着。”顾砚璟看了下茶几上的药。</p>
乔予羡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走到茶几旁，把药装在了包里：“走了。”</p>
顾砚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处，收回视线起身去了餐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