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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檀在民政局坐到了中午,临近饭点才接到周南均的电话。</p>

    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疲惫,“抱歉,昨晚我被袭击了,现在才醒。”</p>

    “哦,那....今天还离婚吗?”</p>

    周南均无奈的笑了声,“下次吧,等我病好了。”</p>

    “哦。”除了这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该回什么。</p>

    两人沉默了片刻,周南均柔声道:“明天晚上有时间吗?爷爷奶奶都很反对我们离婚,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和青韵说说好话,劝一劝。”</p>

    沈檀心里一阵抽痛,“....好。”</p>

    “那明天我来接你吧。”</p>

    即将升为前妻的自己和从前的情妇兼现任女友苏青韵一起坐一辆车?这可太奇怪了。</p>

    沈檀毫不犹豫的拒绝,“不,不用了。你和苏青韵一起吧,我可以自己开车去老宅。”</p>

    周南均没有强求,就好像他刚才说来接她其实只是客套话。</p>

    沈檀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愚蠢到真要去坐他的车。</p>

    第二天傍晚,沈檀出于礼貌,提前来到了周家老宅。</p>

    赶巧,她正好碰上挽着周南均的苏青韵。</p>

    几天不见,周南均的气色差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受的伤太重,他走的每一步都比往日要沉重。</p>

    深邃的轮廓在落日余晖中更添了几分病弱的英俊,沈檀强迫自己移开视线。</p>

    苏青韵是个出身江南的柔婉女子,一身白色长裙素净典雅,说起话来柔声细语。</p>

    “檀姐姐,你也来了啊。”她似乎有些惊讶,微凉的手虚虚握住沈檀的手。</p>

    周南均揽着苏青韵的肩膀温柔的说:“她来帮我们说说好话。”</p>

    “檀姐姐,那我们一起进去吧。”她亲昵的举动让沈檀有些不适,但当着周南均的面,沈檀到底没有抽回手。</p>

    她觉得自己脑子有病,都要离婚了,还管他怎么想的干嘛!</p>

    一进屋,一个剃着寸头小男孩就冲了过来。</p>

    周北淮是爷爷和奶奶的老来子,今年刚八岁,是个调皮爱闹的小祖宗。</p>

    周北淮抱着沈檀不撒手,小孩几日未见越发粘人,“檀姐儿,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啊!”</p>

    周南均见沈檀被周北淮冲得一个踉跄,拎着他的后颈想要将他拖走,“撒手,周北淮!”</p>

    但周北淮只管死死的抱住沈檀的腰,一副撒泼样,“大侄子!你怎么跟你小叔说话呢!”</p>

    奶奶扶着爷爷从屏风后走出来,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见沈檀就亲热的不行。</p>

    奶奶更是把热情的把周北淮夹在中间拥抱了沈檀,“我的好孙媳妇,你可想死奶奶喽!”</p>

    周南均揽着尴尬的苏青韵退至一边,有些烦躁的看着自家老爷子也加入了对手戏,“行了,差不多得了。我今天来——”</p>

    老头子忽然咳嗽起来,把周南均的话堵在了喉咙里。</p>

    三人将沈檀团团围住,推着她入座晚席。</p>

    沈檀一人难挡众手,最后只能被按在周南均的左手边。</p>

    周南均也很强硬,他硬生生给苏青韵搬了把椅子插在了他和周北淮中间。</p>

    这可把周北淮气坏了,他踩着凳子试图和周南均掰扯。</p>

    沈檀其实没怎么见过苏青韵,印象里她的话好像一直都很少。</p>

    今天也是,她似乎永远都听从周南均的安排,只是偶尔在气氛紧张到无法调和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扯一下周南均的衣角。</p>

    老爷子板着脸用拳头敲了敲桌子,“闹够了没有!家里的位置得端正,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北淮,把椅子撤了。”</p>

    周南均还想说什么,但被老爷子一个眼神驳回了。无奈,他只好求助沈檀。</p>

    沈檀心里一涩,开口道:“爷爷....”</p>

    跟沈檀说话时,老爷子的面色立刻缓和了不少,他摆摆手打断她,“檀檀啊,你也是风水里的行家,这老祖宗定的规矩能变不?它不能变啊!”</p>

    沈檀张了张嘴,无言以对。</p>

    老爷子说话还是讲究,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所有退路。</p>

    与此同时,老爷子给老太太递了个眼色,老太太立刻接话道:“北淮啊,给你南均的情妇递个末尾的座儿。”</p>

    这话像是触及了周南均的逆鳞,他蹭一下站起来,沉声道:“奶奶!”</p>

    对于这样的周南均,老太太也有应对之策。她立刻捂住胸口,往后一倒,开始呼吸困难。</p>

    周南均见此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只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奶奶啊,你别这样....”</p>

    沈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她只好也有样学样,捂着腰喊旧伤复发。</p>

    “爷爷奶奶,我身体不舒服,我先回去了。”</p>

    奶奶的病奇迹般的好了,她健步如飞的冲过来拉住沈檀的手,丝毫看不出任何身体不适的样子。</p>

    “檀檀啊,回去干什么啊?咱们家有私人医生,我这就把王医生叫来。”</p>

    沈檀欲哭无泪,“奶奶,我....”</p>

    这一次,老太太依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老泪纵横,“我们老周家啊,从没有离婚的先例,祖辈们个个都是从一而终的情种,没想到啊,到了南字辈啊,出了个这么个玩意儿....”</p>

    沈檀尴尬的看了看周南均,显然“这么个玩意儿”是在说他。</p>

    苏青韵为了不让周南均为难,主动坐到了末尾。周南均心疼她,也陪着她坐到了尾座。</p>

    周南均按了按眉心,疲惫的说:“闹够了吗?吃饭吧。”</p>

    一顿饭总算在这样的闹剧下草草结束了。</p>

    沈檀准备吃完就走,老太太抓住她极尽挽留,“檀檀啊,别走呀!就住下吧,跟南均住一块儿!”</p>

    沈檀尴尬的瞥了眼周南均,经过刚才一事,他的表情已经有些麻木。倒是苏青韵,她的举动倒是不同寻常。</p>

    四目相对,苏青韵以主人家的口吻开口挽留,“是啊,檀姐姐,你就留下吧。山路崎岖,现在也晚了,开车很危险的。”</p>

    沈檀还是不想留下,想一想就知道真住在这,晚上会有多尴尬。</p>

    老爷子敲了敲手杖,“南均啊,怎么不留你媳妇?晚上开车这么危险,万一出了事,你对得起檀檀这么些年对你的救命之恩吗?”</p>

    沈檀连连摆手,“爷爷,您真是折煞我了。”</p>

    周南均揽着苏青韵往屋里走,只留下一句不太情愿的话,“留下吧。”</p>

    沈檀望着他们的一对璧人,心中酸楚不已。</p>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他永远只会把背影留给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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