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温梨的遥远记忆里，牧川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p>

    关于牛棚里的那头老黄牛，算是系统替她铺好的路，不曾想，刚走上两步，就撞上了真正寻回黄牛的正主，温梨眼睫低垂，嗓音故作娇憨：“牧川，你帮帮我呗，就这一次，免除莫须有的麻烦……”</p>

    牧川皱眉，汗水从鬓角滑落，他随意撩起汗衫胡乱的抹一下，不经意间露出结实的小腹，和裤头上的一小撮腹毛。</p>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他澎湃的雄性荷尔蒙。</p>

    院内的争吵越演越烈，余光瞥见温梨长睫低敛的乖顺样，牧川喉结滚了滚，破天荒的‘嗯’了一声，随即离去。</p>

    大片金芒从云层投下，气温飙升，路旁的洋槐枝桠拂过男人的肩，他似无所觉，更远处，稻穗青黄，郁郁葱葱，温梨眼中笑意淡去，在萌娃系统的欢呼声中，扭头迈向另一条路。</p>

    ……</p>

    知青宿舍建在山脚不远处，前身是仓库，被分割成两块，左边是男宿舍，右边是女宿舍。</p>

    宿舍外还开垦着菜地，女知青刘燕正蹲着拔草，齐耳短发愈显利落。</p>

    瞧见温梨远远奔来，她眸中一亮，大喇喇道：“阿梨，你真的把谢寅礼给绿了？哈哈哈哈，简直不敢想，当初我表弟就因为和你多说了两句话，都差点被谢寅礼给揍个半死，他……”</p>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先换身衣裳。”温梨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她，进了宿舍。</p>

    瘸了腿的桌子靠在最右面，左边是一铺大土炕，摆着五床被褥，温梨在炕的旁边寻到自己箱子，利索的打开。</p>

    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多，除去两身衣裳后，就是钱和票子，最下面放着一本陈旧的菜谱，她还在里面找到了三块用油纸包着的核桃酥，因为受潮，已经开始变软，口感不是很好，但温梨却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饱腹感让她差点落下泪来。</p>

    等找好衣裳到隔间换时，她余光瞥见腿弯处的青紫，心情不免复杂，从目前看来，牧川喝醉后是不记得那些事情了，她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捂得严严实实最好。</p>

    衬衫扣子还没系上，竹帘‘唰’地一下就被拉开，刘燕端着个印红双喜的脸盆闯了进来。</p>

    “知道你是个爱干净的，快来擦洗，顺便和我说说昨晚到底是咋回事？”刘燕刚把帕子递过来，视线蓦地凝在温梨那吻痕斑驳的雪白肩头。</p>

    正当后者心情忐忑时，就见刘燕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一脸惊恐道：“谢寅礼个鳖孙，他是不是对你动手了？我……我真后悔劝你留下来！”</p>

    “……”</p>

    刘燕和温梨，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同谢寅礼都是大院里的。</p>

    作为他们感情的见证者，刘燕没少操心，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还想不想结婚的……”</p>

    温梨一把抱住她，笑得云淡风轻：“燕子，谢寅礼就像掉在屎上的大团结，咱们都别捡，他很脏的。”</p>

    “说什么胡话？满帝都谁不知道他爱你爱得发疯，就因为那次进山打野猪，伤了脑袋，他暂时性的失忆。</p>

    我知道他做过很多蠢事，但是阿梨，你真甘心把他让给张尽欢那个婊子吗？她分明就是冲着你男人来的，居心不良。”</p>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温梨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我是饿了，但没兴趣吃感情的苦，我权当他死了，谢寅礼死在65年春天的那场火灾里了，我知道的。”</p>

    不顾小伙伴那悲痛的眼神，温梨把毛巾投进水里，凉幽幽的毛巾擦过肌肤，她微微仰头，露出优美的天鹅颈，窈窕曼妙的身段虚若无骨，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风情。</p>

    刘燕咽了咽口水，愣了下道：“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p>

    气氛无端的凝滞了两秒，温梨似有所觉，扭头刚好瞥见张尽欢来不及收回的惊艳眼神。</p>

    她站在宿舍门口，瘦弱的身躯遮住了日光。</p>

    和温梨不同，张尽欢美则美矣，实际寡淡了些，再加上瘦弱的身躯，像没发育的小孩，可她性子恬淡温柔，哪怕被温梨指着鼻子骂，都不会反驳半个字，因为，她是女知青宿舍的组长。</p>

    譬如此刻，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她都还能端着那碗深褐色的姜糖水，对温梨说：“队长夸你辛苦，吃碗糖水。”</p>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p>

    温梨从箱子里拿出一物，递到张尽欢的面前，似笑非笑道：“当初和谢寅礼订婚时，他在菩提寺跪了三天替我求来这玉环，算做订婚礼，现如今我和他再无关系，这玩意儿，其实不属于我，要不给你？”</p>

    玉质温润清透，一看就是好东西。</p>

    张尽欢藏住贪婪的眸光，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可以帮你转交。”</p>

    她刚伸手，还没够着，就见温梨舒展掌心，漂亮的玉环倏然掉落，砸在地上四分五裂。</p>

    张尽欢身体一僵，就连旁边的刘燕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唯有温梨歪了脑袋，嗓音很轻，一字一顿格外清晰。</p>

    “既喜欢捡破烂，应该不介意再捡一次吧，你做人做事虽下贱，但没关系，我知道你在做自己。”</p>

    张尽欢气得脸红脖子粗，她刚想怒怼回去，耳边忽然捕捉到熟悉的脚步声。</p>

    下一秒，</p>

    张尽欢眼中滚起泪花，她倏然蹲下身，把破碎的玉佩捡起，闷闷道：“温梨，我不否认寅礼曾喜欢过你，他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对我的喜欢或许也是真的，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而不是借机辱骂他，他是个好人。”</p>

    刘燕和温梨齐齐的翻了个白眼。</p>

    闻讯而来的谢寅礼第一眼就瞧见了被摔烂的玉，他眉头微皱，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张尽欢给拽了起来，阴鸷的嗓音中藏着温柔：“被她碰过的玩意儿，不要也罢，我嫌脏。”</p>

    张尽欢泪眼汪汪的看向他：“这是你跪了三天求来的……”</p>

    “……”谢寅礼忽略内心的烦躁，他瞪了眼温梨等人：“欲擒故纵的把戏没用，我警告你，再敢羞辱尽欢，弄死你信不信？”</p>

    “你滚！”温梨冷笑，在迎上张尽欢那震惊的眼神时，温梨不耐烦道：“你也滚，别脏了我的眼。”</p>

    见两人没动，温梨失了耐心，抓起箱子里的东西反手掠他的喉咙。</p>

    她所有的招式都是谢寅礼手把手教的，根本不是对手，还没锁住对方肩膀，提膝盖上击，就被男人扣住肩膀一扭，卸去了力道，可纤细指间夹着的刀片径直划向谢寅礼的喉咙。</p>

    脑海里的萌娃系统吓得尖叫，发出尖锐暴鸣。</p>

    梨梨！击杀男主会遭到反噬，你活够了？可我还没出生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