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p>

    “松萝！”谢凝喊道，指着地上的断臂，“把它拿到道童房内，放在太清身边。快!”</p>

    松萝早已吓傻，浑身抖如筛糠，壮着胆拿起还滴着血的断臂，向东厢房走去。</p>

    东厢房一丝动静也无，道童的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一股怪异的茶香扑来，太清太虚各自歪倒在自己床上，人事不省。</p>

    事已至此，松萝顾不上害怕，借着夜色，将断臂塞入太清怀中，又把太虚拖到床前，调整好姿势，让两人缠斗在一起。</p>

    谢凝早已换过衣衫，牵着驴车，在门外等她。</p>

    此时，松萝心神稍稳，看见白驴，她突然想到，自己从未赶过驴车。</p>

    “公子，我、我不会赶车。”</p>

    谢凝跳上车辕，抽出鞭子，“上车。”</p>

    森寂的夜空，一记鞭响，驴车载着主仆二人离开了广灵观。</p>

    阴风阵阵，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细雨，初时，只是零落几滴，落在脸上，丝丝凉意。渐渐，雨滴越落越密，洇湿了车帘。再后来，雨越下越大，夹杂着冰粒，砸落下来，一阵密，一阵疏。</p>

    “公子，公子。”松萝探出车帘，车外雷电齐鸣，大雨倾盆。</p>

    谢凝的衣衫尽湿，雨水沿着发髻流下，模糊了双眼，她抹了一把脸，头也不回，“回去，坐好！”</p>

    山间羊肠小道，本就不易走，这会儿更是泥泞难行，好在那白驴是走惯了这条道的，虽然走得艰难缓慢，总算赶在天亮前下了山。</p>

    晨光熹微，又是一度清晓。</p>

    有香客早早到了广灵观。</p>

    “奇怪，观门怎么没有关？”</p>

    香客推门，正殿中一个人也无。</p>

    “黄观主呢？道童哪里去了？”</p>

    香客来到后院，房门大开，推门进去，却见两个道童抱着一条断臂，昏死在地，身子早就凉的透透的。</p>

    “啊！杀人啦！”</p>

    篮子里的祭品洒落在地，香客四散而逃。</p>

    胆子大的香客报了官。</p>

    捕快到了广灵观，查看三人尸身，再看太清怀中断臂，有了主张。</p>

    “定是贼人看中了道童，道童不从，贼人用强，三人厮打中砍断了贼人臂膀。”</p>

    虽经一夜暴雨，室内的茶香还未完全散去，捕快闻着茶香有异，着人把茶叶渣取回检验。</p>

    经皂吏勘验，茶中混了曼陀罗花和断肠草，饮后人会昏睡不醒，肠断而死。</p>

    整个太和县，喝得上龙凤团茶的，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捕快很快锁定了几户人家，再命人暗中盯着，看哪户外出采买止血的药材。</p>

    张茂回家的第二日，便有捕快上门。</p>

    “叫张茂出来！”捕快喝道。</p>

    “我家员外身体抱恙，不能见客。”管家回道。</p>

    “生的什么病？可是断了左臂？”捕快问。</p>

    “爷爷说笑了，无怨无故，怎会断了左臂？”管家讪笑，忙命人上茶。</p>

    丫鬟上了茶，捕快尝了一口，“好茶！好茶！”</p>

    管家凑近，“这是当今的贡茶，龙凤团茶，爷爷若瞧得上，拿些回去！”</p>

    捕快突然摔了茶碗，掏出搜捕文书，“还在这里装傻充楞，给我搜！”</p>

    衙役们在后院搜到奄奄一息的张茂，伤口处与断臂吻合，再加上张家搜出的茶叶，与观里的茶叶一般无二，证据确凿，即刻将张茂收押归案。</p>

    张茂卧房里有一间暗室，衙役打开时，里面竟有十数个男童，个个衣不蔽体。</p>

    回县衙的路上，民众把烂菜叶子、臭鸡蛋扔向张茂。</p>

    “收了二十七房小妾还不知足，连孩子都不放过。”</p>

    “禽兽不如，畜生！”</p>

    “知县大人开明，就判他个斩立决。”</p>

    当张茂的判决出来时，谢凝已经到京城，太和县的一切都被她抛在身后，仿佛从来不曾经历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