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军的防御只维持了两盏茶的时间。</p>

    燕赵之地的三十万兵马里，有十几万骑兵，西军虽然在不远处扎寨，但着实没防备过燕军。</p>

    用西军统帅的话来说，那燕孤云算什么东西，平日里不敢放开手让儿郎们劫掠，遇到圣旨也只会唯唯诺诺，这会儿皇上的使者已经到了，估计他正捧着圣旨哭呐。</p>

    西军统帅哈哈大笑，然后就听到营盘前蹄声如雷。</p>

    朱棣用兵，向来是其疾如风，侵略如火。</p>

    西军统帅的笑容还没收起来，就听到喊杀声响成一片，他匆匆起身去看，麾下心腹身上扎了六七支箭，痛哭道：「将军快走吧！燕孤云带人杀进来了！」</p>

    西军统帅人都蒙了，他无比悲愤：「凭什么啊？！他凭什么啊？！有种他去砍皇上啊！」</p>

    两盏茶之后，西军统帅被大金刚绑到了朱棣面前。</p>

    西军统帅生无可恋，瞅着朱棣百思不得其解，他道：「你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大家都是听命行事，你为难我干吗啊？」</p>

    朱棣笑道：「报什么仇，哪有仇啊？我是要争天下的。」</p>

    西军统帅目瞪口呆，心想：你这人设崩塌了啊！</p>

    所谓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当朱棣成了燕孤云，就相当于燕孤云黑化了。</p>

    燕军以风卷残云之势拿下了西北，京城里的皇帝坐不住了，贼尼玛震惊，怎么都想不通为啥燕孤云没按剧本出牌。</p>

    皇帝急匆匆派人去接触燕军，声色俱厉，说他们叛逆谋反，想诛九族吗。</p>

    朱棣回复没有没有，哪能谋反呢，是西军谋反，还勾结外敌，这玩意现在不灭了他，等京城反应过来，江山就没了啊。</p>

    朱棣甚至还向皇帝请罪，说军情似火，实在脱不开身，还望陛下照料家人。</p>

    这封信送到京城，看得皇帝眉头紧锁。</p>

    这会儿燕孤云的白月光已经成了皇后，趴在皇帝肩头，冷笑道：「他骗鬼呢？江山跟他有什么关系？摆明了是要扩大势力，好跟陛下讲条件。」</p>

    皇帝默默摇头，他抖了抖信，咬牙道：「燕孤云从不骗朕。」</p>

    皇后一呆，她脑子都不太转了，她说：「陛下，您不会信了吧？」</p>

    皇帝望天道：「朕虽想杀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厮是个为国为民的良将，他写这封信来，未必不是真话。」</p>

    皇后：……成吧，那你俩过呗，你在这儿跟我扯什么淡呢？</p>

    皇帝的目光又落下来，他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信：「即便如此，朕也还是要杀他，他太得民心又太能打仗，朕不凭着对他的恩情把他处置了，等他的位置越来越高，等他身边的人把他哄成另一副模样，朕的江山就危险了。」</p>

    「传旨，调南军开赴中原，平叛！」</p>

    只是皇帝没想到，南军刚刚集结至长江一带，燕军又一次雷霆出击，直接拿下了关中。</p>

    皇帝：？？？</p>

    皇帝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他妈燕孤云就是铁了心造反！</p>

    没有燕孤云的脑子，燕军怎么可能打这么快？没有燕孤云的手段，还有什么将军能把安民抚民跟地方体制处理得井井有条？</p>

    可皇帝怎么都想不通，他大半夜目眦欲裂，冲天怒吼：「燕孤云你全家性命都是朕救的，岂可叛朕？」</p>

    皇后就在边上嗑瓜子，边嗑边冷笑。</p>

    皇后心想：废话，身为燕孤云白月光的我，为了母仪天下跟你进宫，他岂能不恨你？</p>

    皇帝没辙，皇帝很慌，他才发现自己全部的倚仗不过是燕孤云对自己的情义，要是燕孤云不讲情义，他一点打赢燕孤云的信心都没有。</p>

    皇帝揉了揉脑袋，一边加派圣旨，让南军北伐，一边号召中原兵马坚守待援。</p>

    然而已经晚了。</p>

    燕军已经开赴中原。</p>

    山东百姓基本都是朱棣的人，驱逐鞑虏之后，当地官员甚至都是朱棣任命的，二金刚洋洋洒洒一篇文下去，只剩下两三座城不投降。</p>

    至于中原各地，固然有点麻烦，可也不是没有办法，朱棣麾下这四大金刚，个个都是人才。</p>

    大金刚野战无敌，把人逼进城里；二金刚把城围了，也不打，日日攻心，天天往城里写信，蛊惑他们换位思考——要是换了你接到命令，要跟三十万燕军决战，来救这素不相识的城，你来不来？你麾下的儿郎又会不会献了你的脑袋报功？</p>

    城里人心惶惶，三金刚还在围城打援，来一拨探子都让他们尸骨无存。</p>

    到最后，朱棣亲自站出来，一纸诏令下去，说要改改长江以北的制度，要减免百姓赋税，要调整文武官制，这封公文遍行天下。这不是公文，这是改朝换代的明证。</p>

    天下有识之士，都能看出这其中的不凡，天下没读过书的人，也认识赋税的变动。</p>

    两个月的工夫，中原跟山东降的降，灭的灭，偶尔顽强抵抗的四五座城，也被大金刚跟四金刚分别浴血奋战，强行拿下了。</p>

    南军刚刚渡过长江，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南军统帅沉默在秋风里。</p>

    沉默了一小会儿，这位向来以稳闻名的统帅大手一挥：「走，再回江南，守长江天堑！」</p>

    撤得比来得都快。</p>

    只是燕军在长江天险面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几个月的工夫没有寸进。</p>

    皇帝松了口气，又派人去找朱棣，趾高气扬，痛骂他忘恩负义，弃国弃家，便是能划江而治，九族也没了，一个都没了！</p>

    说杀你全家，就他妈杀你全家！</p>

    朱棣冲那使者淡淡一笑，说：「你回去告诉皇帝，两个月后我会带着大军去见他，如果到时候我家人掉了一根头发，我诛他十族。」</p>

    使者：？？？</p>

    使者想了想，语气忽然软下来：「燕将军，先前那些话都是皇上的口谕，不是臣的本心，臣斗胆问一句，长江天险啊，将军真有万全之策？」</p>

    朱棣笑得讳莫如深。</p>

    使者陪着一起笑，身子还忍不住弯了点。</p>

    边上的大金刚咧嘴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p>

    使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