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友

    这一夜，江清晚又被梦魇惊醒。

    叶言琛离开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重演，那决绝的背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整张脸布满了泪痕。

    窗外一片漆黑，江清晚蜷缩在床榻角落，消瘦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到天亮。

    起床后，她和往常一样，亲自去了厨房给叶言琛准备早膳。

    只是今日，她还多了一件事——

    收拾行囊，择日离开。

    整理过一番后，江清晚发现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六年，除却一些衣物首饰，能带走的只有一个轻便包裹。

    侧厅，江清晚刚布好碗筷，便看见叶言琛走了过来。

    她故作轻松道：“待春节过完，我们便执婚书和生辰贴去官府印章吧。”

    叶言琛执筷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稍纵即逝。

    “嗯。”

    二人皆是沉默着用膳，再无一丝多余声音。

    良久，江清晚低着头，敛去语间的苦涩：“若你早些告诉我，也不会耽误你至今……”

    叶言琛眸色微变，张了张薄唇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缄默。

    用过早膳，叶言琛如常去了德臻阁办公，金宝跟随左右。

    院子里有忙碌的下人，江清晚却依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

    突然，下人来报，吏部千金北茉来访。

    北茉是江清晚多年好友，二人时常一同品茶赋诗。

    热络一番后，北茉感叹道：“我真羡慕你，能嫁给叶言琛这样好的男人，年纪轻轻便被今上封为定远侯。”

    江清晚微微一怔，苦笑着未做任何回应。

    世人皆知叶言琛的好，却无人知她的苦。

    “清晚，你也莫要执着爱与不爱的，至少这些年他一无妾室二无通房，人是你的便好了。”

    江清晚扯了扯嘴角，一时间没了继续同她寒暄的心思。

    北茉走后，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江清晚想起叶言琛出门前未曾带伞，她拿上伞出了门。

    德臻阁。

    透过雨幕，江清晚清楚的看到叶言琛和一个娇小的白衣女子站在屋檐之下。

    那女子她认得，是京城中最大盐商之女苏环儿。

    江清晚握着伞柄的手攥紧了几分，正要走过去，忽的看见苏环儿拿着手帕擦拭叶言琛脸上的雨水。

    叶言琛没有躲开，更没有丝毫不悦。

    刹那间，江清晚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她与叶言琛，不知多久都没有这般亲昵的举止了。

    苏环儿不知说了什么，叶言琛点了点头，她便乖巧的转身往德臻阁内走去。

    江清晚紧抿着唇，抬腿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走过去。

    “言琛。”江清晚收敛情绪，将伞递过去，“我来给你送伞。”

    叶言琛看着她，微微蹙眉：“下着雨，以后这种事让下人来即可。”

    江清晚看着苏环儿离开的方向，轻声问道：“她……便是你的心仪之人吗？”

    叶言琛蹙着的眉舒展开，坦然点头。

    江清晚知道他没有说谎，那带着悸动的眼神骗不了人。

    “言琛，环儿借到伞了，我们走吧。”

    苏环儿抱着一把油纸伞走来，看到江清晚顿住了脚步。

    “言琛，她是？”

    叶言琛正要开口，江清晚抢先应道：“故友，偶然遇上而已。”

    叶言琛静静看着撒谎的她，清冷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苏环儿闻言，不失礼节的对着江清晚笑了笑：“你好。”

    江清晚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叶言琛，“我先走了，改日再叙。”

    说完，她转身撑伞，一步步走进雨幕。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血从鼻腔慢慢滑过下颌。

    她知道，自己只有十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