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个人相爱的概率
言澄眼睫快速扑闪两下,走过去。咖啡店内暖气十足。
言澄解开围巾,也脱下外套。
她刚坐下,言霁就起身。
言霁冠冕堂皇地找了个破理由:“我有点事,去去就来。”
其实这个时候,言澄不希望言霁走。
因为要她独自面对季慎,怕是还会有点小尴尬。
她这个哥哥,从小和她不对付,讨厌又可恶,但…是有安全感的。
“言小姐,你的咖啡。”季慎伸臂,把提前叫好的咖啡放到言澄面前。
言澄的视线这才从离开的言霁背影上收回,她礼貌道:“谢、谢谢。”
季慎微点头,主动询问:“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言澄理解是指自己的身体。她点头:“好多了,谢谢。”
季慎瞥一眼对面垂着脑袋,搅乱咖啡顶部拉花的小姑娘。
从他的角度看,她眼睫像小刷子,唇像娇艳欲滴的花瓣。
季慎:“言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言澄抬起眉眼,好奇地望过去。
季慎嘴角微微上拂,抛出上半句话:“人的一生大概会遇见2920万人。”
言澄听过这话,只是没想到季慎还看这种。
所以,现在是……撩她吗?
有点土。
但气氛突然轻快很多。
言澄坐正,看他的眼色变了,小眼神涌动,自然而然地接出后面的话:“两个人相爱的概率大概是0.000049%。”
话落,言澄睨着季慎,指尖卷着发丝别到耳后。
季慎顿了半秒,接着笑了一下。
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
季慎的笑意,让言澄疑惑地偏了下脑袋,自疑自己难不成记错了小数点?
季慎微敛笑意,把原本想说的话整句脱出:“人的一生大概会遇见2920万人,可会留在身边的屈指可数,在你不被别人选择的同时,也是你的人生在行使排除法的权利。”
额……
言澄慢半拍地回味这段话后,明白季慎是在宽慰她何魏佳的事。
她了然的点头。
下一瞬,她自恼地埋头,手掌挡住额头,遮住自己的眉眼。
所以,她刚才接的那句‘两个人相爱的概率大概是0.000049%’是什么牛鬼蛇神啊!
丢死人了!
言澄的习性,让季慎想起雨后花园里的蜗牛。
总是敏感地往壳里缩。
但又会一直伸出触角来试探。
比如现在,她用手遮住眉眼,嘟囔了一句:“你还挺关心我。”
不等季慎搭话,她又放下手,半转头张望,念叨:“我哥怎么还不回来?!”
依旧不等季慎搭话,她坐正端起咖啡杯,杏眸抬起一瞬:“其实刚才那事我没放心上,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影响我的心情。”
小姑娘装作洒脱。
季慎笑笑,语气带着暖意:“你也可以讨厌她。”
言澄顿了一下,傲娇道:“我才不讨厌她。”
她放下咖啡杯:“你知道吗?她就是我们这次考核团队选出来的Leader。”
季慎配合的摇头。
言澄公平地述说对何魏佳的认知:“她是个优秀的Leader。她处事雷厉风行,解决问题干练果断,组织能力也很强。而且最后选择组员代表进行方案演讲时,她并没有因为讨厌我就否决我。”
“嗯。”季慎认真的听着,微点头。
言澄杏眼转转:“还有,我们课业很忙,她还能兼季兼职和学业,其实我们都挺佩服她的。”
“嗯。”季慎又点头。
“就是稍微有一点奇葩。”言澄滑稽地掐掐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在外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老话诚不欺人。”
季慎笑笑,把桌上的小糕点推过去:“没有坚果,你尝尝。”
圆形白色小瓷盘,瓷盘边缘有一圈小花。糕点三角形,侧面能看见很多层次,面上整铺覆盆子。
“谢谢。”言澄拨了一下头发,慢条斯理品尝着甜点,“其实还是有点影响我的心情。”
“嗯?”
言澄抬起眼眸,怒目娇嗔:“她那话什么意思?是看不起谁?难道我来留学是为了交朋友,或者为了镀一层金玉其表的金吗?”
季慎笑笑,否认:“自然不是。”
言澄根本不管季慎的回答是不是客套,顶着一脸疑问,眨巴眼睛:“你为什么觉得不是?”
季慎倒是没什么犹豫,脱口而出:“言小姐很优秀,以优异成绩考入北都大学‘广告’专业,主动申请学校交换项目选择‘市场营销’专业,事事有想法,事事有行动。除此之外还多才多艺,让人很是自愧不如。”
言澄喜欢听好听话,被夸得飘飘然。
原本预想的小尴尬居然根本并不存在。
两人聊了一会儿,言澄也能开玩笑。
她偏着脑袋一乐,用手掩住嘴巴,声音放轻,神神秘秘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吗?”
季慎调整坐姿,身子微微前倾,头微侧似有若无地递上耳朵。
他侧脸线条凌厉,英气。
明明隔着桌子的距离,言澄却觉着人贴到了面前。
季慎顺着言澄的意思问:“为什么?”
言澄发现自己失神一瞬,轻咳一声,正经语气:“我哥太笨,为了我爷爷幸幸苦苦打下的江山,我无法独善其身。”
季慎被逗笑了,倒不是言澄的幽默,是想起刚才同言霁坐这儿闲话等言澄时,言霁说过类似的话。
——我妹太蠢……
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呢?
当时他们正聊着昨晚的乌龙。
通过Pub和医院共同调查化验,发现是言澄在吧台误喝了一小口带花生酿的调和酒。
听见这个结果,言霁当时的原话是:我妹太蠢,脑子天马行空,让你见笑了。不过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她也挺可爱的,招人喜欢。
季慎在想什么,言澄不得而知,只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
这种眼神不让人讨厌,大概和他由内而外的气质有关,不觉任何冒犯之意。
而他的气质是什么呢?
是正经的,风雅的,不容侵犯的。
像历史记载里会为了自证清白而自戕的君子,让人不敢越矩。
但言澄自小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她甚至有些天然的反骨和叛逆。
比如小时候,有人跟她说这个碰不得,她反而起了要去碰碰的心思;
又比如上学时,大人说女孩儿不适合学理,她就偏要选择理科;
还比如和言霁从小干架,弄得家里鸡飞狗跳……
为此,她也是受了不少教训。
而此刻,言澄看着这个‘君子’,心里痒痒的。
她想越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