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或许是被我的话一激，谢英英当天下午就出院了。

 她对我嘘寒问暖，一派和睦的样子，却句句都在挖苦。

 「姐姐你之前吃了不少苦吧，没关系现在回来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姐姐你以前是不是都睡在牛棚里，不会很不舒服吗？」

 「姐姐你以前是不是都吃的玉米地瓜，不会没吃过肉吧？」

 「姐姐你以前……」

 我停下脚步，静静看她，谢英英却以为我是羡慕，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国家百废待兴，人民都该以能吃苦耐劳为荣，爸爸更是勤俭俭朴，英英你怎么可以贪图享受，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不，我不是，我没有……」我这话说得严重，她原本只想让我羡慕自卑，好彰显自己，却被我冠上这么个名头，顿时慌了神，连连摆手否认。

 她该庆幸没在外面，否则谢英英分分钟就能上报接受批判。

 见她害怕，我扭头就走。

 背后浓烈的恨意宛如实质，在我拐弯后才彻底消失。

 这一世，我不再奢求他们的爱，我本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就算离了这里我也饿不死。

 而接连栽了两次跟头的谢英英被我激怒，她挑着爸在的时间把撕毁的粮票放在我房间，而后在爸面前故作惊讶。

 「天啊姐姐，你怎么把粮票撕了！」

 爸被她的声音吸引，走近后果然看到桌上碎了的粮票。

 「爸爸你也别怪姐姐，她只是难过，这十八年她在外面过苦日子，我却能吃饱穿暖，她心里不舒服拿这些粮票发泄也是情有可原，你别太生气了。」

 谢英英明着是替我说话，可细嚼她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我怀恨在心。

 爸最讨厌浪费，谢英英越劝，爸只会越生气。

 果然，他一边拼凑碎票，一边语气不明地开口：「你知道一张粮票能换多少粮食吗，你怎么敢的？！」

 爸在发火的边缘，谢英英瞟了我一眼，继续拱火。

 「姐姐，你还不快点给爸爸认个错，做人啊，就要知错能改。」

 可我没做的事我道什么歉。

 我凑近看了眼，隐约可以猜出粮票上的数字：「这是一两的票啊，那不是我做的。」

 「这怎么可能是一两，明明是五两。」

 「这上面写的就是一两啊，妹妹你没事儿吧？」

 「不可能，这就是五两，我撕的时候看得清——」声音戛然而止，反应过来的谢英英张着嘴惊慌不已。

 「爸爸，我，我……」

 「好了英英，粮票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下不为例，记得和小春道歉。」爸双眼深沉，却只是敲打几句，没有要怪罪谢英英的意思。

 她松了口气，复又抬头仿佛骄傲的孔雀在我面前嘚瑟：「看到没，爸爸还是最疼我的。」

 我没理会谢英英，目光却对上门外笑意深不见底的季青。

 「过几天干部家属有个晚会，小春你也一起去，正好能认认人。」

 我欣然答应，却也提起十二分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