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冬腊月，西北寒风肆虐，人们紧闭门窗，没有天大的事谁都不会开门。</p>然而，冰天雪地中却有一对少男少女出现在湖边。</p>
身后还跟着两名衙役。</p>
突然，衙役惊悚大喊：“不好啦！玉大公子掉进冰窟窿里啦！......”</p>
喊声在寂静的冬日尤为醒耳。</p>
很快，附近百姓门户大开，有人着急去喊人帮忙；有人一边往自己身上绑绳子一边着急忙慌地奔向冰窟窿处。</p>
“噗通！”，</p>
“噗通！”，</p>
“噗通！”......</p>
接二连三，几人不顾刺骨的冰渣，不要命地跳入冰窟窿中......</p>
没多久，他们终于救上来两个人，岸边已经有人升起火堆给他们取暖。</p>
“咳咳咳！”玉九儿吐出口中的水，浑身冻得僵硬，不自觉朝火堆拱去。</p>
耳边有声音传来：</p>
“怎会掉进冰窟窿呢？”</p>
“都怪她，若非她硬要跳下冰湖抓鱼，大公子也不会为救她而落水！害人精！”</p>
玉九儿感觉有人猛推了她一把。</p>
她勉强睁开双眼，陡然接触到大家刀子似的眼神，浑身不自觉一阵战栗。</p>
怎么回事？</p>
她又没挖他们祖坟！</p>
突然，脑袋一阵刺痛，脑子里不属于她的记忆逐渐浮现，玉九儿睁大双眸。</p>
她穿越了！！</p>
该死！她就知道，她的博士论文会冲撞某些人，没想到她会被人推下海，直接领了盒饭？</p>
不过，她这是穿到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了啊？</p>
这些人怎么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大冷天的，有人脚上还穿个破草鞋？有人居然还披着个破棉被出来？</p>
丐帮都没这么寒碜吧？</p>
这时，脑海里冷不丁蹦出一首童谣：</p>
“大东朝，西北角，</p>
苦寒之地有玉家，</p>
《阴山契约》传下去，</p>
阴山百姓得安宁！”</p>
记忆席卷而来，玉九儿脸色骤变。</p>
这都什么鬼运气？</p>
要命啊！</p>
这地方叫阴山县，是西北蛮荒之地，专门接收发配边疆的犯人。</p>
不过他们可不是犯人，而是土生土长的阴山人。</p>
阴山人做了十年的奴隶，直到二十年前，先皇废奴并制定《阴山契约》，阴山人才恢复自由之身。</p>
不过这自由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阴山县令必须由殿试前三甲的阴山人继承，否则契约作废，重新被贬为奴。</p>
可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谁有空读书？更何况还得考中难如登天的殿试！</p>
好在玉家人聪明，每代都能出一个三甲将县令续上。</p>
可八年前，上任县令也就是原主的父亲不幸死在西域人手上后，阴山人就人心惶惶，纵使原本荣养的老县令重掌县令，大家仍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大刀，毕竟老县令年逾古稀，随时会撒手人寰啊！</p>
百姓都盼着玉无双能早日考过殿试。</p>
他确实也很争气，一路通过院试、乡试和会试，年仅十四岁就第一次参加殿试，只是殿试太难，他考了两次都没中，原本打算明日再次启程去京城赶考，可现在......</p>
罪过啊！</p>
“九姑娘，你怎能如此贪吃啊？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p>
“大公子就是太疼你才将自己置于险地！冤孽啊！”</p>
“真是害人不浅！耽误了殿试，你就是阴山县的罪人！”</p>
......</p>
面对百姓们的指责，玉九儿没有反驳。</p>
记忆中，原主确实是个惹人嫌的。</p>
她好吃懒做，家里省吃俭用给哥哥抠出来的赴考盘缠她偷来用；百姓家的鸡鸭她偷来吃；甚至树上的幼果、田间还没长熟的花生、水里刚下的鱼苗都遭过她的毒口。</p>
可以说，但凡入得了口的她都毫无底线地据为己有。</p>
这次因为想吃湖里的鱼还险些酿成大祸。</p>
老天啊！杀了她吧！就现在！</p>
真是没脸见人了！</p>
没一会儿，远处跑来一群人，玉九儿抬眼，看到原主的四个姨娘、八个姐姐和大夫人簇拥着年迈的老县令蜂拥而至。</p>
“无双——”</p>
“无双还好吗？”</p>
“柳大夫，快！快去看看无双——”</p>
看他们紧张的模样，玉九儿一颗心提了起来，阵阵不安从心底传来。</p>
玉家上任县令生了八个女儿，好不容易盼来一子，送子观音还“买一送一”，给个多余的玉九儿。</p>
所有人把注意力都灌注在儿子身上，原主自小不受待见，养成自私自利，沉默寡言的性子。</p>
这下惨了！</p>
不出所料，了解事情始末后，老县令“啪”地一巴掌甩在玉九儿脸上：“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当年邱道长说你命克无双，我一时心软将你留下，害了无双......”</p>
“咳咳咳，别，别责怪九儿......”玉无双虚弱地开口，“她只是想抓鱼给我补身体！”</p>
“胡闹！这三九寒天，鱼儿都在水底做窝，冰面怎会有鱼？”一位老者脸红脖子粗地呵斥。</p>
一位老妪指着地上一人：“九姑娘，你瞧阿牛叔，他家五个娃，冬天粮食紧缺，若真有鱼，他岂会日日啃树皮啊？”</p>
玉九儿看了一眼救他们上来的几名汉子，正哆嗦着蜷缩在火堆旁，一个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还舍身救她，真不容易！</p>
“这大冬日若真能抓到鱼，我们何至于每年冬天饿死那么多人吗？你简直是胡闹！”一汉子跺着脚开骂，有些后悔救她上来。</p>
老县令颤抖的手指向玉九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你！——”</p>
“真的有鱼！”原主确实是看到冰下面有鱼游动才跳下去的，只不过她当时是想抓来自己吃。</p>
玉九儿汗颜，觍着脸弱弱地道：“不信你们回去拿渔网和鱼饵，我定能网得鱼……给你们！”</p>
可没人相信她，她在大家眼里只是个贪吃的懒货。</p>
“将她丢入冰窟窿——”</p>
老县令这话一出，玉九儿吓得心跳到嗓子眼，脸色煞白。</p>
旁边的玉无双喘着粗气伸手阻拦：“祖父，不要！请给九儿一个机会！”</p>
老县令心疼孙子，做出让步：“好！若网不上鱼儿，就将你丢入湖底喂鱼！”</p>
很快，鱼饵和渔网送过来，衙役往冰窟窿里洒鱼饵。</p>
静待一会儿，衙役们开始撒网。</p>
大部分人都不抱希望，看到大公子虚弱的模样，仍忍不住咕哝几句，埋怨玉九儿的自私。</p>
衙役把渔网缓缓拉上来，紧接着，一大兜活蹦乱跳的鱼儿呈现在大家眼前，百姓们都张大嘴巴，瞪圆双眼。</p>
他们难以置信地跳起来，惊呼：</p>
“当真有鱼！当真有鱼！”</p>
“九姑娘诚不欺我！老天开眼啊！”</p>
“对不起！九姑娘，我们错怪您了！可，可为什么会有鱼呢？”</p>
玉九儿暗自松了口气，解释：“这边湖岸过去是高山，山上有温泉，可能是温泉刚好渗到湖里，使这边水域温度高于别处才引鱼儿群居于此。</p>
也正因为如此，我跳下去冰面才会变成冰窟窿！”</p>
百姓们恍然大悟，激动得给玉九儿磕头致谢！</p>
原本还蜷缩在地上喘气的阿牛叔“呲溜”一声跳起来，又惊又喜：“快，继续洒饵网鱼，咱们家有救了！”</p>
玉无双松了口气，再也撑不下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p>
“大公子！”</p>
“无双！”</p>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p>
柳大夫诊脉过后无奈摇摇头：“大公子这脉象......甭说过明日进京赶考，能否保住性命都难说啊！”</p>
“噗！——”</p>
老县令喷出一口鲜血！</p>
“老县令——”</p>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吓白了脸。</p>
老县令捂着心口，沉痛道：“调令刚传来，阴山县已成为靖王封地，传言靖王嗜血暴戾！若此时县令之位再出差池，我们将万劫不复啊——”</p>
他越说越激动，喘着粗气，颤抖的手指向玉九儿，“她克无双！给，给本官将这个祸害丢入冰窟窿——”</p>
话音一落，他也晕厥过去。</p>
“啊！天亡我阴山啊！——”</p>
百姓们匍匐跪地，令人窒息的哭喊声响彻四方。</p>
玉九儿的心咯噔一沉，心里恨恨骂一声娘。</p>
完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