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苏小姐求我

    时间和地点都没错，她还特意提前到了一刻钟。</p>

    故意叫她过来，又避而不见。</p>

    这种事苏染跑业务时没少遇到，典型的服从性训练。</p>

    他就是想让她上赶着求他。除了不直接下黑手，他也不比薛义强多少。</p>

    不对，他虽然没下黑手，但是得手了。</p>

    苏染在心里编了一个稻草人，写上陆景行的名字。扎了二十七根钢针进去。</p>

    两腿之间，针最多。</p>

    回到车上，正准备给陆景行发消息。</p>

    手机嗡响，母亲宋惠萍打来的电话：“小染，你和薛义吵架了？”</p>

    果然。</p>

    苏染把车窗打开一道缝：“您别听薛义乱说，也别让爸答应他任何事情，我这就回去。”</p>

    宋惠萍劝：“小染啊，融资的事不要怪小薛，他跑前跑后已经很努力了。”</p>

    背景音里传来父亲不满的声音：“让她立刻回来，小薛在等她。”</p>

    宋惠萍赶紧找补：“小薛在家里等你呢，不着急。路上慢点开车，赶着午饭前回来就成。”</p>

    阴沉的天下起细雨，如烟雾飘进车里。</p>

    苏染深吸一口湿冷的空气。</p>

    薛义是父亲朋友介绍的，算是相亲认识。</p>

    之前表现一直诚恳有礼，家境又好，着实帮过一些忙。父母对他一直印象颇佳，认为自己攀了高枝，应该感恩。</p>

    苏染没直接说薛义干的坏事，就是不想让父亲认为自己认人不淑，自责。</p>

    即使有委屈，也只能暂时先压着。</p>

    苏天磊已经五十九岁，本来就身体不好，因为烂尾楼的事又犯了心脏病。</p>

    上半年各大商超突然提高糕点准入标准，花了一笔不小的钱更换设备。</p>

    结果才更新不久，新的政策出台，之前的钱白花，又要重新来过。</p>

    母亲虽然比父亲小了三岁，但年轻时又要忙生意，又要照顾他们姐弟俩。跟着父亲毫无背景来到蓟城，受了不少苦，也再禁不起折腾。</p>

    想到这里，苏染露出温馨的笑意：“妈，我想吃咕咾肉。”</p>

    宋惠萍慈声：“好，我给你做菠萝咕咾肉。还有你爱吃的酥鱼已经提前弄好了。”</p>

    “谢谢妈。”</p>

    正启动车子，手机又响。苏染扬起的唇角落下。</p>

    8086：路边黑色迈巴赫，蓟A10000。</p>

    苏染咬着牙。几乎可以想象到陆景行挑着眉毛，看她被捉弄的快乐表情。</p>

    他就像野猫捉老鼠，就算不吃，也要捉捉放放的玩儿。</p>

    可就算陆景行是故意刁难，也只能忍着。</p>

    前面是鱼钩，后面是鬣狗。再难，也只能向前走。</p>

    苏染顶着薄薄的雨，小跑着去路边。</p>

    陆景行黑到发亮的加长豪车很醒目，闭着眼都能看到。</p>

    车门自动打开，一股暖气迎面扑来。</p>

    苏染躬身进去，就看到陆景行西装笔挺地坐在里面。修长的腿上，平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p>

    苏染礼貌地唤了声：“陆总好。”</p>

    陆景行“嗯”了一声：“抱歉，临时出差，路上聊。”</p>

    苏染快速扫了一眼车内的情况。前排坐着人，看不到容貌。估计陆景行又要装假正经了。</p>

    “好。”苏染系好安全带，车子便缓缓启动。</p>

    陆景行没再出声，继续低头看电脑上的文件。</p>

    屏幕上是“蓟城天磊食品厂有限公司投资研究分析报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p>

    没好意思偷看文件里的内容，苏染放缓呼吸，提醒自己要谦恭，要多说好听的话。</p>

    车厢内一时安静，苏染只觉得前排的人通过后视镜，刺啦啦地盯着自己。</p>

    苏染微微屏着呼吸，余光瞄看陆景行，肃静地等他随时开口。</p>

    外面阴雨，车内昏暗。屏幕的亮光打在他脸上，线条更加立体分明。</p>

    浓密的睫毛随着瞳孔的移动微颤，眼角很宽，眼睑泛着淡淡的水润荧光。</p>

    苏染收回目光。不说他的身份，光凭这副假正经的样子，就一定骗过不少小姑娘。</p>

    正胡乱想着，一只白皙的大手捏着块男士手帕伸到她面前。</p>

    陆景行微垂着头，继续翻看文件：“擦擦，别感冒。”</p>

    “谢谢。”苏染顿了一下，接过手帕，轻轻沾脸上残留的雨水。</p>

    柔软的丝绵手帕带着陆景行的特有气息，暖暖的檀木清香，沁染在鼻端。</p>

    不禁让她回忆起前晚。</p>

    “升级改造期间，旧订单如何处理？”陆景行忽然问。</p>

    苏染攥着手帕，一时不知该不该还给他：“如果能尽快拿到资金，可以临时租借厂房，或者代工。如果超了新条例的期限，市面上合规的厂子紧俏，就只能和甲方协商订单延后。”</p>

    如果拿不到资金，不止工厂停业，还要赔付乙方违约金和员工遣散费。天磊也就真的完了。</p>

    陆景行还没开口，副驾的人扭回身，挑逗般地笑：“陆哥早些把钱批了，不就没问题了。”</p>

    苏染转头，是个五官线条柔和但眼神犀利的冷白皮男人。眼底淡淡发青，应该是个纵欲的。</p>

    陆景行抬起头：“野总有兴趣做担保人？”</p>

    王野挑着眼皮看苏染，不怀好意地揶揄：“如果苏小姐求我，一千万我担保。”</p>

    苏染听薛义说过。王野，王氏集团二公子，是唯陆景行马首是瞻的好兄弟，心狠手辣又阴险的主儿。</p>

    不过薛义还说过陆景行是老干部作风。准确率真真是管中窥豹，只有一个小窟窿那么大。</p>

    苏染抿抿唇：“抱歉，不会。”</p>

    王野懒懒坏笑：“让陆哥教你。”</p>

    陆景行横了王野一眼。</p>

    王野玩心未泯，目光促狭地勾勒着苏染：“苏小姐如果要去告薛义，我也可以帮忙。”</p>

    陆景行瞪王野：“跟你有关系？”</p>

    苏染则眼神带了刀，砍向陆景行。</p>

    他把他们的事情告诉王野了，当做无聊时有趣的谈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