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芸，你不替我伸冤也就罢了，怎么能污蔑我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抬眸，冷冷地望着裴济。</p>

    可能是他从未见过我这样的眼神，故而震惊地往后缩了缩手指。</p>

    「你是否杀人自然要看左相大人如何决断，我不过只是个女人，如何替你伸冤？</p>

    反倒是你，眼下真有可能杀害了我弟弟。裴济，我对你很失望。」裴济面色阴沉，他再次拉住我的衣袖。</p>

    「那帕子不是我的。」</p>

    「你在我面前还要装模作样吗？」</p>

    裴济不可置信，他大抵不曾料想到自己哄骗了这么多日子的天真小姐会突然变了个模样。</p>

    「裴济，那帕子是我亲手绣的，难道我能认不出来？我在公堂上已经尽力帮你遮掩，但顾大人明察秋毫，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你疯了吧沈芸，那帕子怎么可能是你绣的？分明是公……」裴济气急了，险些说漏嘴。</p>

    不过他还算冷静，硬生生吞了下去。</p>

    「沈芸，你故意陷害我？」</p>

    他终于反应过来，反手便要打我，却被我躲闪开。</p>

    「我们沈家世代清流，容不下你这般作奸犯科之辈。不管眼下你有没有定罪，你都不再适合做我们沈家的女婿。」我将和离书扔到桌上，裴济蹙眉，见我是认真的，又换了一张脸。</p>

    「芸儿，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陷害我，还要与我和离？」假惺惺的做派让我看了就想吐。</p>

    我扯起嘴角俯身靠近他。</p>

    「你若一日不签和离书，你这诏狱中便会生出许多你害怕的东西。每年被老鼠咬死的犯人不计其数，你虽有人护着，但她的手只怕伸不到左相身上。有没有杀人重要吗？裴郎。」我将裴郎二字咬得很重，那是他和公主欢好时，公主情深唤他的称谓。</p>

    公主身份尊贵，终归不敢在左相面前造次。</p>

    否则她也不至于用这样阴狠的手段逼死我。</p>

    走出诏狱时，我意外碰见了顾寒。</p>

    面对他，我颇为慌乱，也不知方才我同裴济说的话他听到了没有。</p>

    顾寒身着黑袍，却戴了红方巾，衬得面容越发如玉。</p>

    他俯身向我行礼，说要送我出去。</p>

    我虽不愿也没法推辞，阴暗的地牢内只能隐约看到些许从外头落下的阳光，尘埃在光下挤得密密麻麻。</p>

    左右两侧的犯人全都寂静无声。</p>

    「顾某做官素来清廉，从来刚正不阿只论法纪。」</p>

    顾寒突然开口，我心口微微一紧。</p>

    他，听见了。</p>

    「一个罪无可赦之人，纵然做错了一万件事，但只要在这个案子上无辜，那顾某也会谨遵律法判他无罪。」这便是法治。</p>

    顾寒素来如此，哪怕是他自家人，他也从未有过半分偏私。</p>

    「顾大人，我父亲常同我说，入朝为官不过四个字。」顾寒微微侧身，「愿闻其详。」「和光同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