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亲在厨房做菜。</p>

    我小时候就喜欢跟她一起待在厨房里。</p>

    每次她做菜时，我就帮忙打下手，递东西。</p>

    总是一脸认真的样子。</p>

    我幻想这是一个手术室，母亲是主刀医生，而我就是旁边那个递工具的小护士。</p>

    小时候，我还经常喜欢模仿护士给医生擦汗的样子，拿个毛巾给她擦脸。</p>

    她总被我逗笑，每次都很宠溺的唤道：「小护士，给妈妈把鸡蛋拿来。」</p>

    日复一日，她早已习惯了厨房里只有我们母女两人。</p>

    做饭这件事不再那么显得是她孤单一人，琐碎乏味。</p>

    人都说，当身边有一个人刚刚死去的时候，人不会有那么切实的感受。</p>

    是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个人再也不在了呢？</p>

    大约就是——</p>

    「拿两个西红柿。」</p>

    母亲打好鸡蛋，想都没想就先把鸡蛋倒进了锅里翻炒。</p>

    炒好盛出来，回头拿起刀，伸手准备接我拿来的西红柿。</p>

    忽然，动作一顿。</p>

    她抬头，厨房空空如也，只有她一个人。</p>

    就连整个家，都显得很安静。</p>

    她寂静了一瞬。</p>

    眼眶中骤然蓄满了眼泪。</p>

    她攥紧手，把所有的哭声和情绪都捏了回去，拼命压抑。</p>

    她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任由泪水不受控制的掉下来。</p>

    却仍旧冷漠，瞪大眼睛的冷漠着脸，装作没事。</p>

    从冰箱拿出西红柿，低头切了起来。</p>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p>

    她从没有在做饭的时候问过一句：「囡囡，你今天想吃什么菜。」</p>

    她会问哥哥。</p>

    哥哥说：「随便。」</p>

    而我会趴在她身边，甜甜的说一句：「妈妈做什么我都喜欢。」</p>